许棠点头：“那就好。”
“师姐。”赵舒清语气沉了下来，对电话里的人说：“你不会在我离开的时候，对林风做什么吧？”
电话那边的人很安静，静的只能听到许棠的呼吸，过了几秒钟她才讪笑了一声：“我们所有人都不会伤害林风的，你放心好了。”
赵舒清说：“那就好。”
挂了电话，赵舒清还是心神不宁的，沈清鸣这个时候又发来了一些资料，也顺便问了问她这几天的安排。
此时，房间里的顾瑶正拿着手机给林风看，对她小声的说：“咱们之前选的东西明天就会到，到时候我直接拿过去，在生日宴会上送给她，你觉得怎么样？”
林风蔫哒哒的，对此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那天之后林风和顾瑶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了这份礼物。
礼物很贵重，几乎花光了林风的所有存款，只剩下个零头在账户上。
可现在，因为距离赵舒清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林风根本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一想到赵舒清要离开自己，她的眼眶又红了，眼泪顺着脸颊就落下，吧嗒吧嗒的砸在手背上，看着可怜极了。
“别哭啊，怎么好端端的又哭起来了？”顾瑶连忙用手去接，看到落在手心的眼泪是浑浊的银色，一滴一滴的跟珍珠一样，不由凑近了瞧，看看人鱼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说中那样会掉小珍珠。
林风哭的伤心，没有理会顾瑶的小动作，只是抽噎着，哭得脸都红了。
赵舒清听到动静就走了过来，瞧见顾瑶正捧着手心凑近了看，林风坐在床头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也不管，就气得踹了她一脚，把人踹到一边，搂着林风把她抱在怀里，转头凶顾瑶：“你刚刚干什么了？她怎么又哭了？”
顾瑶冤枉死了，窦娥都没她这么冤。
“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就跟她商量着生日送你送你什么礼物，其他的一句都没说。”
“……”
赵舒清也发觉是自己心乱了，抱着林风跟顾瑶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是你把她惹哭了。”
顾瑶叉着腰，无奈的摆了摆手：“行了，你们俩抱头痛哭吧，我给火锅店老板打个电话定包间。”
说完，顾瑶就扭头离开了房间，还贴心的把门给带上。
赵舒清尴尬的看了房门一眼，决定把林风哄好了再去跟顾瑶道歉。
***
入了夜。
昏暗的房间里很安静，林风睡不着，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床上，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睡得没心没肺的赵舒清，眼眶又红了。
她盯着自己长长的尾巴，过了好久，才缓缓抬起手，把尾巴给捞了过来。
林风盯着自己尾巴末端那最圆润漂亮的一片鳞片，决定就是它了。
第91章
赵舒清是在梦中闻到一股血腥味才醒来的。
她睁开眼后那种浓重的血腥味依旧存在,赵舒清一时竟然分辨不出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林风？”
在黑夜中，赵舒清隐隐约约看到身边的人坐着蜷缩起来，浑身都在颤抖，甚至还发出了低低的抽泣声,她茫然的坐起来打开了灯,印入眼帘的是一抹刺眼的红色。
橘色的床单上沾染着斑斑点点的血迹,林风佝偻着身子，后背脊骨明显,蓝色的尾巴上也沾满了血，十分刺眼。
赵舒清眼尖的看到她的尾巴受了伤，连忙爬起来去抓林风的胳膊，林风疼得浑身都在颤抖,被赵舒清轻轻一拉就松开了抱紧的尾巴，以及不小心掉落在床单上沾血的蓝色鳞片。
“怎么回事？”赵舒清一下子就吓醒了,她抱着林风捧起她的尾巴,看到鱼尾处很明显少了一片鱼鳞,想必就是掉在床单上的那一枚。
林风疼得脸都白了，伤口潺潺的流着红色的血液,很快就染红了一片床单，赵舒清眉头一皱，快速的下床拿出医药箱,开始给林风包扎。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啊？”赵舒清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急切的问道：“睡觉前还好好的,鱼鳞为什么会自己脱落？”
还是那么深的伤口，简单的包扎肯定不行，还是得去医院缝合。
正当赵舒清准备下床披上外套出门时，林风却拦住了她。
只见她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眼睛里却冒着光,然后把那片差不多有手心大小的鱼鳞放在了赵舒清的手中，低声道：“赵舒清……生日快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赵舒清震惊之余不由低头看了看手心里那蓝色的鱼鳞。
鱼鳞是硬生生拔下来的，还带着明显的血肉，赵舒清原以为鱼鳞掉了是什么意外，却没想到是林风自己拔的
好端端的，她拔自己鱼鳞做什么
赵舒清莫名的焦躁起来，她抬头质问林风：“谁让你送我礼物的？”
林风被她眼中的怒气吓了一跳，磕磕绊绊的解释：“我们人鱼……都送鱼鳞的……”林风以为她不喜欢，红着眼眶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是我身上最好看的鳞片了……”
她在自己身上寻了好久才寻到这片又大又圆的鳞片，可为什么赵舒清不喜欢？
赵舒清气坏了，她把鳞片随手扔在一边，不等林风张口说话就直接把人从床上抱了起来，快速的下楼开车去医院。
海洋馆的医生照常值班，后半夜正休息呢就看到赵舒清急急忙忙抱着鱼过来，连忙跑了过来。
“她的鳞片掉了，血一直止不住。”赵舒清语速飞快的对医生说：“你看一下要不要缝合。”
医生也没有犹豫，伸手就要去揭林风尾巴上的绷带，却被她躲开了。
躲这一下林风自己也疼的受不了，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靠在赵舒清的怀里说：“不要别人碰。”
赵舒清瞪了她一眼，林风哽咽了一下，乖乖的把尾巴放了回来。
林风知道，赵舒清生气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赵舒清第一次冲自己生气。
林风很委屈，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她觉得自己这段日子过得好委屈，几乎每天都在哭。林风不想让赵舒清出国，可她哭也没有用，林风想送给赵舒清生日礼物，但她并不喜欢，现在自己不想被陌生人碰，赵舒清还凶她。
林风越想越委屈，趴在赵舒清的肩膀就一直默默地掉眼泪。
等医生检查完之后就开始动手给她缝合尾巴上的伤口，好在伤口不是很大，一共缝了七针，又重新给包扎了一下，叮嘱赵舒清伤口这两天最好不要沾水。
等医生走了，赵舒清才看向怀里的林风，她低垂着眼睛鼻子红彤彤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林风微微抬起头，低声喊道：“赵舒清……”
她想问她为什么不喜欢自己送的礼物。
是因为不够好吗？
可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出去了……
赵舒清和她对视，或许是这段时间的分离焦虑让林风心态都变了，以前她可不会干出这种类似于自残的行为，就为了送自己一片没什么用处的鳞片。
“你先休息一会儿。”赵舒清松开她说：“我去找医生说点事。”
林风还没反应过来赵舒清就已经起身走了，把她独自一个人留在病床上，心中顿时又觉得
难受起来，眼眶红红的躺在床上看她离开。
赵舒清找医生问了一些事情，然后才问道：“其他的动物也会有类似于送鳞片的这种行为吗？”
她一般只接触鱼，家里虽然有一只猫，但没到换毛季就会变成蒲公英，而且赵舒清觉得就凭瓜子那只吃货猫来说，可能对于谁才是主人都有认知障碍，不太可能会送自己东西。
医生听了赵舒清的话，在结合这段时间林风的分离焦虑症，思索了一下才说：“动物的确是会有这种讨好的行为，像喂了流浪猫后它会送抓来的老鼠，乌鸦等鸟类也会送一些亮闪闪的硬币作为报答，类似林风这样的行为也不少，比如家养的鹦鹉会拔掉身上的羽毛送给主人，如果主人不收就会一直拔，直到拔秃了为止。”
赵舒清还是头一次听到鸟类会拔羽毛，惊讶之余还问道：“意思是，林风这种行为跟鹦鹉差不多？”
“应该是吧。”医生苦笑着说：“但也说不好，或许她有别的用意，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她很喜欢你，所以才会送你鳞片，赵博士可不要辜负她的一片好心。”
赵舒清沉默了，她想起自己刚醒来就看到林风尾巴上全是血的样子，心中就闷闷的。
“可我不需要她的鳞片……”赵舒清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起身对医生说：“我回去看看她吧。”
“好，等休息一下就可以回家了，她的伤也不重。”
“谢谢你医生。”
从办公室出来，赵舒清去了病房，看到林风还维持着自己离开时的动作，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角的泪痕很明显，应该是在自己走后哭了很久。
怎么就那么爱哭啊？
像个小朋友似的……
赵舒清刚进门的时候林风就看到了，但是她没有动，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赵舒清走过来她也没吭声，直到赵舒清坐下，她才微微动了动眼珠，把头转向了另外一边。
“林风。”赵舒清语气温柔下来，她握着病床上人的手，林风微微一颤，虽然没有把手抽回去，可也没有把头扭过来，瞧着依旧是一副生气的模样。
在走廊上，赵舒清用手机查了一下鹦鹉给主人送羽毛这个现象，得到的都是因为小鸟喜欢主人，在求偶期的时候会主动
献出自己最漂亮的羽毛来讨好主人，如果主人不收它就会一直拔，如果主人收了就代表接受小鸟的爱意。
很可爱，大多数主人收到羽毛都会很开心，但赵舒清不知道人鱼是不是也是这个习性，送鱼鳞是不是也跟小鸟求爱是一个意思。
但毋庸置疑，林风肯定是喜欢她的。
“刚刚我的态度不是特别好。”赵舒清摸着林风的手背，对她道歉：“我只是心疼你，不舍得看你受苦。”
林风闻言动了动耳朵，还是没有转过头。
赵舒清接着说：“你送的礼物我会收着，出差的时候也会带在身边，绝对不辜负你的好意。”
“不只是出差……”林风微微转过头，用蓝色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说：“要一直带在身边。”
那是求婚的信物，怎么只有出差的时候带？
“好。”赵舒清笑道：“我会把它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的。”
林风听了她这话，之前委屈的情绪又重新涌了上来，她看向赵舒清，低声问她：“你真的不喜欢吗？那是我挑的最好看的鱼鳞。”
赵舒清解释：“不是不喜欢，只是不喜欢你伤害自己。”
林风疑惑的看着她。
赵舒清低下头亲了亲林风的手背，问她：“尾巴疼不疼？”
林风点头。
“既然那么疼，为什么还要拔鱼鳞？”赵舒清搓着她的手说：“如果是用你痛苦换来的东西，那我是不喜欢的。”
“可是……”林风想解释鱼鳞的意义，却被赵舒清制止了。
“关于鱼鳞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们不要再说了。”赵舒清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拇指在她通红的眼角上蹭了蹭，蹭掉了那片痕迹明显的泪痕，对她说：“一会儿我们回家。”
林风想了想，才微微点了点头。
等两个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林风在车上就睡着了，赵舒清看着初升的朝阳洒在漂亮人鱼身上，在林风的眼睑下留下了一片阴影，看着很憔悴。
把人带回家放在床上，赵舒清看了看林风的尾巴，觉得这条尾巴真是命运多舛，来来回回已经伤了三次了，要不是人鱼的自愈能力强，还不知道得留下多严重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