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律深想,难怪那么拜金,难怪对他稍微好一点,都能高兴成那样。
得不到爱,所以只能爱钱了吗?
权律深难得回家一趟,一回家,就看到一对雍容华贵的夫妇坐在主位,一脸笑意。
却不是对他。
而是对座位边上的楚熙。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过来吃饭,现在兄弟俩啊都在,”权父一脸欣慰,“我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权律深并不言语,平静地用餐。
他静静地听着父母对楚熙嘘寒问暖、殷勤夹菜,完全没有被冷落的不爽,像旁观者一样目睹这一切。
突然,楚熙说:“我想求你们一件事。”
权母:“一家人不说求,你直接说。我们亏欠你这么多,一定会弥补你,不管你要什么,爸爸妈妈都会给你做到。”
楚熙:“我有一个喜欢的人,我要和他在一起。”
“那是好事,当然可以——”
“但那是哥喜欢的人。”
权律深的手一顿,他缓缓看向楚熙,眼神冰冷。
权父权母也愣住了,呆呆地看向权律深:“这……”
权父满脸愧疚道:“你弟弟吃了这么多苦,确实是我们欠他的……”
权律深放下餐具。
楚熙又说:“我喜欢他,如果你一定要和我争,那我们公平竞争。”
权律深看着楚熙身上的衣服。
手工定制的衣服,很合身,这才多久,父母就已经知道了楚熙的衣服尺寸。而他呢?他什么都没有。
获取爱的方式只有两种,唾手可得,苦苦追求。楚熙刚出生时,就能轻而易举得到父母的爱,而身为继承人的他,必须时时刻刻保持完美形象。
权律深冷漠地告诉他:“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公平。”
楚熙料到这个结果。
权律深并不是什么讲兄弟情的人,也不会因为他们流着相似的血,就对他相让。
“谁能让他被选择,各凭本事。”权律深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楚熙,“不过我想,那个人绝不会是你。”
“权律深——”权父似乎很不满权律深的态度,他说过很多次,要对楚熙好一点,他们是兄弟。情绪激动下,他打了权律深一巴掌,继而开始呵斥、讲大道理。说了很多。
权律深挨骂的时候,他没反驳,也静静地挨了一耳光。
但在听见权父阴阳怪气、说虞藻的不是的时候,他当即冷了脸,动作很快,直接掀翻了桌子。
权父怒不可遏地要再给权律深一耳光,却被权律深用力扣住手腕。
权父脸色涨红,手腕那一块骨头仿佛被碾得错位,疼痛让他发出痛苦的哀嚎,五官扭曲,再无往日里威风的模样。
权律深一脸平静:“我够给你脸了。”
今天他来吃这顿饭,已经够给他们脸了。
权律深一松手,像丢垃圾一样,把权父丢进满地狼藉。玻璃碎片扎进权父的皮肉中,惹来更加痛苦的嚎叫。
在一众恐惧的目光中,权律深淡淡收回视线,“别再让我听见任何对他不好的议论,哪怕只是‘玩笑话’。”
“我的人,轮不到你们来教。”
权父想让楚熙扶他起来,楚熙只是淡淡看他一眼:“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让人恶心。”
权父愣了愣,不明白之前还温和懂事的小儿子,怎么突然换了副模样。
他正要起来,楚熙伸手把他摁了回去,腿部重新压到碎玻璃,他的面庞瞬间扭曲。
“既然权律深警告过你们,那就不用我说第二次了。”
清俊冷白的面庞,是一片漠然的情绪。楚熙像旁观者,看着地上一团血污,以及一旁受惊晕倒的权母。
“以后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楚熙满脑都是权父刚刚说的话,类似是不知道哪家的人那么不懂事,破坏他们的兄弟情,含糊不清的一句话,却让他到现在怒火难消。
他都不舍得凶,恨不得给对方当狗的人,轮得到这老东西评价吗?
他又想,幸好虞藻不在现场,也不知道。
否则,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哄才好。
权律深平静地走出大门,佣人自觉地让开两道,低头迎送他离开。
出了室外,望着远方的亮光,权律深喃喃自语道:“今晚有月亮。”
特助怔了怔,那不是月亮。而是比较高的路灯。
权律深已经很久没联系虞藻了,自从那天视频,看到那场意外。
他嫉妒,控制不住地嫉妒。
其实他知道虞藻贪财拜金、爱慕虚荣,也知道虞藻别有所图。
他知晓虞藻靠近他的所有算计与小心思,也什么都知道,可仍然不可避免地、清醒地被吸引,慢慢沉沦。
最让他感到荒唐与好笑的是,他喜欢的,恰好是这个虚荣拜金、又有点儿笨、娇气爱作的小坏蛋。
权律深不喜欢被情感支配的感觉,这会让他感觉到挫败,而没人想当失败者。
他最恨失败,但比起失去虞藻,他宁愿做个失败者。
权律深再也忍不住思念,沦为被情绪支配的、他曾认为的废物。
在打开虞藻的聊天会话框后,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他又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
权律深:【我有点想你。】
权律深:【你最近有空吗?我们可以见一面吗?我为你准备了礼物,我想当面送给你。】
权律深:【不是便宜货。】
权律深一字一句,态度近乎郑重地打着,过了很久,他才发现不对劲。
他的消息前方显示红色感叹号。
权律深被拉黑了。
与此同时,正在给虞藻发消息的迟星格、叶时臻、楚熙等人……也发现了这件事。
他们,都被虞藻拉黑了。
第26章 虚荣拜金男(二十六)
虞藻是被惊醒的。
醒来时,他的头发被睡得乱糟糟,几根黑发与他睫毛一样胡乱翘起,濡湿的睫毛根部下,是一双惊慌失措的脸。
这次他真的做了噩梦,不是撒谎,而是真的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噩梦太过真实,以至于他现在都没有缓过神,处在惊惧的恐慌之中。
0926:【是噩梦,不是真的。】
虞藻觉得更吓人了:“你连我的梦都看得到?”
【猜的。】看虞藻这样,就是做了噩梦的样子。0926怕虞藻误会,【看不见你做梦。】
虞藻急忙和0926说,他梦到了什么东西。
梦里,迟星格、叶时臻、权律深他们六个人,终于发现他做的坏事,并在群聊里复盘、对时间线,把他做的坏事盘得一清一楚。
然后他就遭殃了。
虞藻被六个人齐齐堵在角落,然后关了起来。六个人,每天两人欺负他,再每天三人欺负,再有一天六个人一起欺负,一边欺负一边问:“知道错了没?”
他呜呜哇哇地哭,根本说不出成型的话。
“他们还不给我饭吃……”虞藻哆嗦着尾音,越想越委屈。
不给他饭吃就算了,突然一喂,还喂特别多,他的肚子都要撑开了、说吃不下了,可还是让他吃。
可怜的他吃了这么多,因为肚子太撑,一直吐一直哭,还是被源源不断喂着。
权律深:“不是爱穿裙子吗?”
可最后裙子也烂了。
那段噩梦简直太黑暗了,光是回忆,虞藻都觉得难以接受,而且这个噩梦十分真实,真实到他能说清里面的小细节。
弱小可怜,完全没有往日耍威风的样子。
双眼失神,满脸无助。
听完全部的0926:【…………】
虞藻都要哭出来了,他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抬起委屈巴巴的小脸:“他们真的好过分”
0926沉默片刻,道:【确实很过分。】
虞藻决定赶紧把他们拉黑了跑路。
原本他还没这么着急,但这个噩梦让他突然意识到,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之后的慈善晚宴,他们一碰头,总会聊点什么吧。
万一真像噩梦里的剧情发展,凑到一起盘时间线,那他岂不是完了?
虞藻蹑手蹑脚回到房间,打开保险柜,拿了两叠钱,纠结了很久,还是把权律深送的表带上了。
这只表很贵,万一钱不够用,还能当了兑钱花。
他真聪明。
在0926的帮助下,虞藻按照0926规划的大巴路线,踏上了前往郊区古镇的旅途。
……
虞藻给叶时臻留了个纸条,说出去晨跑,不要给他发消息,也不要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