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手上门,总归说不过去。
这瓶红酒现在才开。
木塞打开后,醇香丝滑的酒水倒入醒酒器中,漾开上扬卷曲的波浪。
司瀛说:“这是我舅舅从酒庄里带来的,用赤霞珠葡萄酿造,小藻,你要不也试试?”
虞藻嗅觉敏感,瞬间闻到诱人的酒香。
“要”他扒拉着霍斯言的手臂,缓缓仰起粉扑扑的面庞,“也给我喝一点点嘛。”
他想尝个味道。
虞藻的眼睛虽然无神,却总是蒙着一层水润光泽。
霍斯言一侧头,便看到这张漂亮脸蛋迎着吊灯微光。
“那当然要听你的。”霍斯言说这句话时十分自然,就像在说什么事都要听老婆的。
霍斯言不敢给虞藻倒太多,只拿小杯子盛了一点儿。
虞藻酒量确实一般,他低下头,红肿饱满的唇肉压着透明的玻璃杯沿,小小啄了一口。
他脸色骤变。
眉尖蹙起、鼻子皱皱,想吐,又觉得餐桌上吐酒很不讲卫生,只能扭曲着五官将酒水强行咽下。
咕咚一声,他吐出一截红肿湿热的舌,斯哈斯哈半天。
一群男人看着虞藻满面绯色、喘气声不绝。
满桌佳肴失去吸引力,所有注意力落在他的身上。
虞藻似乎察觉到他们都在看他,也没有动碗筷的声音。
他傻乎乎地抬头:“你们怎么不吃了?”
薄寒答非所问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换裤子了?”
他用他本来的音色问。
霍斯言解释:“之前湿了。”
湿……了?
虞藻皱起眉,面庞严肃地纠正:“不是尿裤子的那种湿,是流汗的湿。”
却不知,他这种说话,更加惹人遐想。
他们就知道,霍斯言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香香软软的虞藻睡在身边、又不省人事,这种情况下,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
霍斯言这种疯子,一定把持不住。
居然把小寡夫玩得换了条裤子。
他们不甘嫉妒的同时,又讥诮地瞥了眼霍斯言。
不过……就十分钟?
每个人轮流照顾虞藻十五分钟,但还没满十五分钟,霍斯言就抱着虞藻出来了。
可不就是十分钟不到。
他们淡淡地收回目光。
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一口红酒下肚,虞藻只觉口感辛辣,可过了一会儿,他抿出几分丰富的滋味。
果香浓郁、口感厚重,味道有点儿奇怪,但似乎,也还不赖。
虞藻拿酒杯,却被拦住。霍斯言用陈迟的语气劝说:“小藻,还是别喝太多酒了,你身体……”
虞藻酒量的确一般。
但他嘴馋,不让他喝他想喝的,他不开心了。
偏过头,不搭理霍斯言,转去拉齐煜明的胳膊:“齐煜明,我还要喝嘛。”
可惜他拉错了人。
他拉的是司瀛。
霍斯言看了司瀛一眼,与看虞藻时的柔情温和不同,看司瀛时,目光充满上位者的不怒自威,以及长辈对晚辈的施压。
他的意思很明显,让司瀛拒绝。
虞藻不会喝酒,赤霞珠红酒口感浓烈、度数较高,喝这么多,等会头疼怎么办?
但司瀛哪敢拒绝虞藻。
他讨好虞藻都来不及,急忙从醒酒器倒出红酒,不敢倒多,紧张地喂给虞藻。
柔软红嫩的唇瓣在他眼前分开,含住玻璃杯边缘。
司瀛手心冒汗、心脏怦怦直跳,又结结巴巴道:“小藻,我……我是司瀛。”
“喔……”虞藻不在意,不就是认错人吗?
两杯酒下肚,虞藻已然晕乎乎。
他舔了舔唇瓣残余的酒液,没注意他人的目光暗下、直直盯住他的唇。
静谧的环境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喉结滚动声响。
要是有第三人在场,便能看到这样一个画面。
多个男人目光直白地盯住一个方向,小男生靠在椅背上,满面潮红、眼尾湿润,不知道是不是被热的,嘴唇与唇周尤其红艳。
饱满红嫩的唇微微分开,呵出一团裹挟酒水的甜香。
浑然不知危险逼近。
单纯天真的神色,如同被狼群包围的弱小动物。
“好好喝……”
这种微醺上头的感觉十分奇妙,虞藻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他动作迟钝地抬起手臂,身体却歪斜了一瞬。
自四面八方伸出大掌,分别错开位置,分别扶住他。
“我还想喝……”
不能喝,却非要喝。
微醺不够,非要把自己灌醉。
他们神色无奈。
最重要的是,他们也不敢说“不”。
他们哪敢拒绝这个小祖宗?
他们只能重新倒上红酒,不过不敢倒多,每次只敢倒一点儿,让虞藻抿一小口。
绯色湿润的唇瓣,若有若无地碰着玻璃杯边缘。
虞藻连坐都坐不稳。
肩膀需要人搀扶,一只大掌抵在下巴作为支撑,前方再有一人握着酒杯、喂着他喝……
前后左右都有男人围绕,风格各异。
身穿休闲运动服的男大学生、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
这时候的虞藻倒是乖巧,双膝紧紧并拢,坐在椅子上,微微仰起面庞接着酒水。
被红酒浸透的嫩唇湿润饱满,浮着潋滟水光。他仰起头,这边喂了一口,有人问他:“我是谁?”
“嗯?”
虞藻迷迷瞪瞪地睁大眼,想看清、然而他的眼疾无法让他达到目的。
他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
“你是……”虞藻迟钝地思索,才道,“你是司瀛?”
“猜错了。”随后,虞藻被捏了捏脸肉。
似乎是猜错的惩罚。
虞藻撇了撇嘴,怎么还捏他呢?
他生气地抖着睫毛,侧头要咬对方的手,又有酒杯送到唇边,喂了他一口。
又问:“我是谁?”
又是这个问题。
虞藻这次思索的时间有些长,他隐约意识到,喊错名字会有惩罚。
大约过去十数秒,他才翘着湿漉漉的睫毛,试探性报出一个人名:“你是……薄寒?”
“猜错了。”他捏起虞藻的下巴,骨骼分明的手指微微曲起,重重蹭了蹭虞藻的下唇。
“呜?”
虞藻咬了对方一口,却没怎么用劲儿。
只是催促着,他还想喝。
红软的舌尖微微从齿尖探出,却发现没有酒了。
又有人问:“我是谁?猜对给你喝。”
还捏了捏他的脚趾。
虞藻恼了。
之前就算了。他猜错人才摸他,现在他还没开始猜,怎么惩罚先来了?
居然捏他的脚。
“你……”
虞藻重重地往前踹了踹,又恶狠狠地踩了踩,这才解气,轻哼一哼,“你是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