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根本不敢想的数字。
“奶奶,这个是给你盖房子的钱,我们盖个新房子吧?”虞藻抱起地面上的耶耶,“院子里也要建耶耶的小房子。”
许多人离开家乡后挣了钱,都会在老家建气派的房子,一是改善父母一辈的生活,二也是告诉所有人,他们现在混得很好。
他们这房子住了许多年,墙壁斑驳青灰,的确有些年岁了。
虞奶奶道:“建房子当然也要给我们耶耶建呀,到时候我们建一个大城堡,然后再在花园里,给耶耶建一个单独的小房子。”
“汪汪”耶耶兴奋地翘起尾巴。
虞爷爷板着一张脸道:“建房子可要花不少钱,我看还是别了吧。小藻,这些钱你留着花,要是你以后要在京州买房,这钱可不够用啊……”
虞爷爷查过京州的房价,数字惊人,四百万,和京州房价对比起来,跟洒洒水似的,眨眨眼就没了。
要是小两口真要在城市发展,多的是用钱的地方。
“钱可以再赚呀。”虞藻骄傲地翘起下巴尖,“我现在混得可好了”
其实也没那么好。
但虞藻容易满足,更容易小嘚瑟,手上有点好东西,便高兴得不知东南西北。
脾气大是大,但也好哄。
尽管虞藻手中握着的东西不是很多,可他依然会为自己感到骄傲,面庞闪烁自豪的光芒,像海平线升起的太阳、一点点照亮整个粼粼海面。
一旁的齐煜明,看得十分痴迷。
而这样的虞藻,在二老眼里,更像一只从大猫身边离开、开始独立生活的小猫。
第一次出远门捕猎,便捕到一只鲜嫩可口的肥鱼,于是迫不及待叼着比自己还大的肥鱼,回来炫耀。
二老的眉眼柔和,他们哄着:“我们小藻真棒。”
他们视力不好,得凑很近看。
但一凑近,就会抢占空间,把另一个人从摄像头画面中挤出去。
虞爷爷脸都要挨在屏幕上,挡住虞奶奶的目光。
虞奶奶没好气地推开虞爷爷:“你让开,挡着小藻的脸了。”
他们又聊了会家常,确定虞藻什么时候下飞机,又让虞藻记得报平安。
虞藻说着说着,有点渴。
足尖点了点一旁的霍斯承。
于是,二老看到这样的画面。
左边“陈迟”明显沉稳许多,变得不爱说话,不过对虞藻的殷勤程度一点儿不减,喂水果时一只手托着虞藻的下巴尖,生怕水果汁将虞藻的领口打湿。
而另一边、一个长相英俊矜贵的男人,是陈迟的老板。
他看起来就不像会伺候人的人。但,气派阔气的大老板,却跟仆从似的,给虞藻剥板栗。
虽然虞藻解释过霍斯言的身份,但……
这么晚了,陈迟的老板不回家吗?莫非要留宿?
二老正困惑,虞藻忙弯身,从茶几上捧起一个小篮子。
里面装满布满尖刺、绿油油的栗蓬。
“奶奶、爷爷你们看这是我今天去园子里摘的板栗”虞藻语气骄傲,将板栗送到镜头前、让二老放大了瞧,“你们看,这么多”
“哇这么多都是小藻摘的呀?”二老很配合地露出惊讶的神色。
虞藻面颊发热,弯了弯唇,腼腆道:“其实……其实只有两三个是我自己摘的。”
这两三个,还是在他骑在齐煜明脖子上,前后左右都有男人扶着他、生怕他摔倒的情况下,小心翼翼摘的。
他怕高、也怕晒,摘了两三个后,手被栗蓬上的硬刺扎过后,恼得不行。
不肯再摘。
新鲜劲儿恰好过去,虞藻从齐煜明的脖子上下来,坐在阴凉处乘凉。
骄矜着一张小脸,指挥齐煜明他们摘。
二老猜到了,虞藻肯定没摘几个。
齐煜明趁这个机会,急忙表现道:“虽然小藻只摘了几个,但是是小藻指挥的。没有他指挥,我们肯定不能摘这么多,也不会那么顺利。”
霍斯承:“没错,最大的功劳,都在小藻。”
陈迟道:“没有小藻,我们一个都摘不了。”
功劳全给虞藻。
虞藻被夸得面色红润、抿唇一笑,倒是有些难为情了。
老人家睡得早,虞藻没有打扰二老休息,而是选择挂断视频。
二老挂断视频后,面上仍旧洋溢着幸福的笑。
“明天我得早点起来,去买最肥最嫩的虾,给小藻做他爱吃的。”虞奶奶道,“你记得从地里摘点新鲜的菜。小藻说他们老板、朋友也要跟着过来……”
虽然虞奶奶不理解,小两口回老家,他们跟着凑什么热闹。
但陈迟说,在京州,他的老板与友人为他们提供很大的便利,这次一起回老家,也算是放放松、度个假。
“记得挑些好看的、水灵的菜。”
虞爷爷记下了,不过奇怪的是,他扯了扯老伴儿的袖子,嘀咕道:“小藻身边怎么多了这么多男人?你看视频里,他们一伙人轮流伺候小藻……那样子熟练的,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
虞藻平时是娇气了点儿,但也不会随便使唤别人,更是怕生。
面对他们的照顾,他表现得十分自然,显然被伺候了有一阵。
虞奶奶语气随意:“不是说了吗?小陈的朋友。”
看样子,陈迟混得还不错。
她原本还担心,他们去了京州,会不会遇到坏人,见他们过得这么顺利,也就放心了。
虞爷爷越想越不对:“朋友这么晚还不回家?”
而且那殷勤讨好的态度,哪像朋友,更像虞藻公然养在家里的情人。
“住一块省房租呗。”虞奶奶翻了个白眼,“小陈不是说了,他的朋友人很好。这么好的朋友照顾一下同样好的小藻怎么了?而且小藻这么好,谁不喜欢他。”
虞爷爷恍然大悟。
说的也是。
……
飞机提前落地。
虞藻的老家交通落后,他们没办法通过地铁前往。
下了飞机,还得开三四小时左右的车,才能抵达目的地。
虞藻一上车就睡觉,从靠在男人肩头、倒躺在男人腿上,最后,睡得迷迷糊糊,口水流了一路。
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逐渐变成朴素的小楼房。
再往里面开,基本瞧不见多少房屋,能望见的,只有茫茫一片的自然风光。
车子没办法开到太里面,只能停在村口附近。
薄寒下了车,看了眼手机,信号很差。
不过,有更值得欣赏的风景。
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田野,草木葱翠、空气清新。
虞藻迷迷糊糊被抱下车,傍晚微风吹来,他抖了抖睫毛。
雪腮压在男人肩头,他迷迷瞪瞪地抬起小脸,又重重地跌靠回去。
困意浓重,语气含糊不清。
“我们到啦?”
“到了。”陈迟抱着虞藻,哄着他说,“没事,你继续睡。我抱着你走路就可以,冷不冷?”
如果冷的话,再给虞藻披一层外套。
虞藻摇了摇脑袋,有问必答:“不冷。”
从远方眺望,基本能将乡村风光一览无遗,远方的炊烟缓缓升起,绚烂晚霞的照耀下,一切色彩秾艳,如同油画里的浓墨重笔。
虞藻靠在陈迟的肩头,随着走动,小身板微微起伏、颠簸。
他轻轻嗅了嗅。
熟悉的、属于家乡的气息,让他缓缓睁开眼睛。
不远处麦浪随风翻滚,田野是一派生机的绿。
路上经过的路人,看到虞藻后,皆睁大了眼睛。
一副看痴的模样。
“还要走多久?”
走了一段时间,周围房屋渐多,不过他们还没有停下来的征兆。齐煜明纳闷,“你们住这么偏吗?那小藻岂不是闷得慌?”确实闷得慌。
乡村就是这点不好,娱乐设施少。但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消遣办法,日子也不会太过无聊。
陈迟颠了颠虞藻的小屁股,沉声回答:“快了。小藻住得确实偏,比较里面,所以爷爷奶奶平时不敢让他一个人,他做什么,都要有一个人跟着他。”
每个农村里,总会有一些不怀好意的单身汉。
虞藻生得漂亮,眼睛又瞧不见,最容易招来这些坏人,故而虞家二老从不敢让他一个人。
邻居也经常帮忙盯着,跟摄像头似的,生怕虞藻真受了什么委屈。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围了一圈篱笆,以为总算到了,却仍要继续前行。
他们穿过篱笆,看到一片竹林。
虞藻这时候醒了。
他看到眼前的竹林,呆了一瞬,好半晌、才从尚未失明的记忆中,回忆起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