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的大,可所有骰子点数加起来,比15要小。
他猜错了。
明媚张扬的面庞陡然蔫吧下来,眉心微蹙、委屈低头。
这可把众人急坏了,他们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骰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刚刚试玩的时候,不是很顺利吗?
“我们还没说开始,这把不算。”
“但我猜错了。”虞藻闷闷不乐道,“我是不是要罚酒?”
猜错了,得罚酒。
艾维斯不动声色靠近,指骨曲起、轻轻碰了碰其中一枚骰子。
骰子在酒桌上滚动,点数变化,他说:“你没猜错,确实是大。”
闻声,虞藻诧异抬脸,将点数仔仔细细算了算。
他迷迷瞪瞪地睁大眼,怎么、怎么真成“大”了呢?
接下来又来了好几局,虞藻的运气不是很好,艾维斯用同样的方式帮他“赢”。
骰盅给了别人,现在轮到别人掷骰。虞藻悄悄用眼尾瞄着艾维斯,之后小步小步往艾维斯那边挪。
雪白温热的腿面紧紧挨住艾维斯,虞藻略微侧过身,他们距离很近,艾维斯可以清晰嗅到他身上的软香,以及吐息间、扑面而来的热气。
“你真好。”虞藻腼腼腆腆道。
艾维斯故作不解:“我怎么好了?”
虞藻捏住裙角,有点难为情道:“我知道你帮我作弊,不然我肯定一直输。”
艾维斯不否认:“你只是运气比较差。”
“那我的运气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呢?”
“快了,也许是下一把。”
虞藻不满意这个回答,他在原地生了一秒钟闷气,又伸着粉白面庞,问:“那我等会输了,你能不能帮我喝酒呀?”
艾维斯看着他。他反而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是作弊,反而理直气壮道,“我不太能喝酒,要是喝多了,肯定需要你照顾我,多麻烦呀。”
为了后续麻烦,艾维斯应该帮他喝酒的。他想。
这次,艾维斯给出了虞藻满意的答案:“会帮你喝的。”
就算虞藻没说,他也会这么做。
唇角高高翘起,虞藻露出狡黠的浅笑,像一只得逞的小猫,得意地摇着尾巴、抬起下巴。
转眼又翻脸不认人,确定有人帮他喝酒,他也不怕了,继续偏着身,当着艾维斯的面,和别的男人玩游戏。
虞藻接下来的运气好坏不一,艾维斯记不清他喝了多少杯酒,总之应当挺多的。
但他酒量好,多喝点也无所谓。
游戏玩了许久,每个人都喝了不少,一部分酒量差的已见醉意。
只有虞藻滴酒不沾,依然清醒。
虞藻喝的是薄荷牛奶冰,时间久了,沙冰化开,他不想喝,反而对酒有了兴趣。
他抬手去倒酒,被伊桑摁了下来:“这酒度数高,我让调酒师给你调杯度数低的。”
“喜欢酸的还是甜的?”
虞藻想了想,说:“酸酸甜甜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伊桑偏过点身、肩膀抖动,似乎在憋笑。
他没来得及多想,急忙伸手拽住伊桑的手腕,很认真地说,“要很多很多冰哦。”
怕伊桑不能理解,虞藻拿手指比划,画了个圈圈,似乎要借此生动说明,要这么多冰。
他们喝的都是洋的啤的,给虞藻单独调了杯果酒,只有一点点度数。
虞藻捧起一盏琉璃杯,白玉似的手指搭在杯沿,尽管在这样光线暧昧的场所,他坐在那儿,眉目仍然干净、乖得惹眼。
他仰起脑袋,琉璃杯随之抬起,一小截下巴尖面向众人。
周围的人,游戏顾不上玩,纷纷侧目,眼巴巴地瞧了过来。
虞藻很快喝完一口,神色古怪。伊桑问:“怎么样?”
“有……有点酸。”虞藻迷糊糊道,“不对,又甜甜的。”
虞藻吧唧了下嘴巴,回味这酸酸甜甜的滋味。稍一抬眼,见大家都在看他,脸蛋“轰”的一下涨红。
他支吾解释:“我不是故意吧唧嘴的……”
他只是想回味一下,谁料大家都在看他。
说话间,唇缝张张合合,唇肉染了一层湿淋淋的酒水。
丝丝缕缕的甜香混合酒气,幽幽扩散开来,让他们周围区域,全似染上浓香。
不远处的座位,甚至有人嘀咕道:“谁喷了香水?怎么这么香。”
不出须臾,虞藻喝完一大半,后续他有点喝不下,只慢吞吞地小口啄饮。
腮帮子粉白粉白,长长的睫毛垂落,倒真像是画中走出来的。
舞台传来悠扬的乐曲,场面气氛高涨。紧接着,一道男声响起:“大家期待已久的star乐队马上开始上场除了演出,还另外增加了舞会环节。大家可以邀请心仪的舞伴在舞池内共舞,也可以搭讪无舞伴人士,交换面具则视为搭讪成功。”
“——同样还有惊喜的kisscam”
耳边很吵,虞藻晃了晃脑袋,小脸不耐又烦躁。
后来他才明白,吵是一回事,更多的还是热。
虞藻酒量一般,酒水喝多之后、酒精上头,本就容易发热。
他又戴了厚重的假发,在不透气的情况下,确实容易感到闷热。
面庞被酒气熏得通红,眼眶浮起大片水雾。入耳声音混乱嘈杂,虞藻晕乎乎的,忽然伸手抓住了谁的手。他只觉这只手冰冰凉凉,十分于是,于是微微低下头,像小猫蹭手一样,用脸蛋肉揉了揉对方的掌心。
“要不要去跳舞?”艾维斯顺势捧起虞藻的脸蛋,与呆头呆脑的虞藻四目相对。
虞藻愣了片刻,他试探性地喊:“伊桑?”
艾维斯手指微动,没有反驳:“是我。”
“好哦。”虞藻得意地翘起唇角,这次他认对人了。
虞藻刚伸出手,便被艾维斯牵住拥入怀里,他被艾维斯牵着手,又被戴上面具。
在一众直白火热的目光中,来到舞池中央。
乐队开始演唱,舞池内的人陆陆续续增多。每个人面庞上都有面具,风格各异,不过他们的面具多有相像之处。
只有虞藻的面具,是独一无二、仅此一份。
空气中浸入微醺的醉意,舞池灯光摇曳。
虞藻被牵着手,跟着艾维斯的节奏跳舞。可他没有跳过舞,脚下步伐笨拙又着急。
不小心踩了艾维斯好几脚。
“对不起,我不太会跳舞……”
珍珠白面具下的小脸抬起,一双眼睛乌黑湿润。虞藻小声问,“伊桑,你痛不痛呀?”
他还没发现,身边的人究竟是双生子中的哪一个。
艾维斯扶着他的后肩,帮他调整姿势,说:“不痛。”
“没关系,慢慢来。”艾维斯耐心道,“抬脚。”
虞藻抬起脚,结果对着艾维斯又是一脚。
屡屡受挫,他受了打击,闷闷不乐道:“我不想学了,我根本学不会。”
舞池内的他人,都已经适应节奏,随着音乐律动。
只有他笨笨的,一直踩舞伴的脚。
“但我怎么觉得,你进步很大。”艾维斯说。
“真的?”
“真的。”
对方这么一说,虞藻心情也没那么差劲,又有些小得意,仿佛他的进步当真很大。
不过,他还是停下脚步,下巴搭在对方肩头,小小声说:“可是好累哦。”
这点度数的酒不至于让他醉,但容易产生微醺感,大脑迟钝、精神混乱,绵绵困意袭来,让他只想睡觉。
虞藻脑袋一歪,趴在艾维斯的肩头打瞌睡,腮肉被面具挤出一条红印。唇瓣微微分开。
远方醉酒迷离,近处舞池晃动。一切都是动的,唯有他静在其中。
“那就不跳。”艾维斯同样停下脚步。
艾维斯大掌托住虞藻的臀,为了防止裙摆翘起、避免走光,他只能用这个抱法。
他将虞藻面对面抱着,一双白皙长腿挂在身侧,大掌牢牢摁住下臀,用手充当遮盖物。
一偏首,艾维斯便看到一张晕乎乎的粉白小脸。
“小宝宝。”
“哪里?”虞藻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伏在肩头四处张望,“哪里有小宝宝?”
小宝宝能带到这种场所吗?他迟钝地想。
一只大掌从后颈一侧绕过,手指抵在下颌,将他的脸转了过来。
在彼此都戴着面具的情况下,艾维斯缓缓低头,鼻尖缓慢地蹭了蹭,鼻息混合酒气缠绕。
“这里。”艾维斯说。
虞藻一脸懵然。
等过去十五六秒,他才一脸天真、迟钝地开口:“原来……原来我是小宝宝吗?”
一束强光照在他们所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