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白白的手指捏着倪师的手臂,虞藻面庞泛着诱人的粉红,他细声细气道:“倪先生,朕近日腿脚有些酸麻,你也帮我捏捏,可好?”
因双臂收拢、抱着倪师的手臂,锁骨下方挤出似有似无的浅淡弧度。
仰起的面庞俏生生的,乌黑湿润的眼睛充满求助。
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须臾。
虞藻身边多了一张椅子。
倪师正坐在上头,与燕清远一起,一左一右帮他捏着腿。
……
近日,虞藻需去皇陵一趟。
一听小皇帝要去皇陵,后宫许多人皆坐不住了,纷纷要与小皇帝一同前去。
一两个人还好,这么多人,虞藻怎么带得了?
经过两位兄长与太上皇的权衡,他们列出了一张名单。
名单上方,皆是一些家世显赫的男子,他们要么是父亲在朝中担任重职,要么是近日有大用之人。
后宫安宁关系到朝堂局势,更别提这些公子哥儿,背后有家族坐镇。
尽管裴家两兄弟与明凛再不愿,也必须顾全大局。
列出必要的人选,再额外选一些最得圣心的人,一起带上,为陛下解闷。
虞藻对此毫不知情。
后宫许多人,他连名字都对不上人脸,这些琐事,全权交给兄长们与父皇处理,他一概不管。
抵达皇陵当日。
虞藻忙完了琐事,正在后院闲逛,忽的,他看到不远处有蝴蝶翻飞起舞,不由纳闷道:“皇陵怎有这么多蝴蝶?”
被日光晒得粉艳的颊肉微微鼓起,面庞充满好奇。
“臣去瞧瞧。”
“陛下,可是喜欢?臣为陛下去捉”
“臣也去”
“……”
看出小皇帝对蝴蝶感兴趣,他们眼力见极强,自告奋勇要为小皇帝捉蝴蝶。
若是圣上龙颜大悦,说不准,他们便能获得今夜侍寝的机会。
不过也有个别人不争不抢地留在小皇帝身边。
虞藻看向燕清远与魏黎安:“你们怎不去?”
魏黎安闷闷道:“不去。臣要陪陛下。”
燕清远也道:“臣手脚笨拙,即便去了,也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日头正晒,臣更想将时间花在陪伴陛下左右。”
虞藻点点脑袋。
他们寻了个僻静角落乘凉,坐下没多久,他又觉有些嘴馋。
此刻身边伺候的宫人并不多,魏黎安与燕清远思索片刻,决定一人留在陛下身边,令一人为陛下去取零嘴儿。
留下的人是魏黎安。
他们没歇多久,魏黎安又想要小解,若不是他憋红了一张脸,虞藻还瞧不出他的异常。
“你想去小解便去,这里离净房不远。”虞藻纳闷极了,“你一直憋着作甚?快去吧,别憋坏了。朕又不是三岁孩童,一个人可以。”
即便遇到危险,他还有暗卫呢。
若不是魏黎安当真忍无可忍,也不会在这时选择去小解。
他唯恐在陛下面前失仪,若当真控制不住,恐怕以后陛下再也不会见他了。
“陛下,臣去去就来。若有意外发生,大声唤臣便可。”魏黎安沉声道。
虞藻不甚在意:“去吧。”
虞藻在原地坐了没多久,身后便传来微弱的脚步声。
“你回来了?”他惊讶道,“这么快?”
他怎觉得,魏黎安才刚走呢?
“陛下。”身后传来一道沙哑复杂的男声,并不是魏黎安的声音。
有些耳熟,虞藻却一时间没将声音与面孔对上号。他微微偏过头。
在树枝摇曳的槐树之下,一个仅身穿里衣里裤的男子正朝他缓缓走来,散了发髻,面容苍白。
竟是明奕。
虞藻错愕地抬起睫毛。
被风一吹,明奕的发丝与衣衫飞扬,配以较为阴郁病态的面庞,若不是青天白日,定是要让人误以为撞邪。
最让虞藻惊讶的是,明奕竟只穿了里衣与里裤。
这一身对保守的古代而言,与什么都没穿,有何区别?
明奕缓缓来到虞藻身前,恭敬地行了一个跪拜礼。
虞藻让明奕起来,眉眼谨慎而又小心,他有些拿捏不准明奕的意图,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他没记错,当初明凛是将明奕废了之后,才将他立为太子。
而那之后,明奕便去看守皇陵。
二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虞藻静观其变,而明奕正在竭力忍耐亢奋翻滚的情绪。
身侧双手剧烈颤抖,被他狠狠压制下去。
明奕尽可能拿出最正常、也最平静的一面。
不能吓到小陛下。明奕警告自己。
“陛下,这半年来,臣好想你。”
明奕缓缓抬起头,“这半年来,臣日日在皇陵自省,悔不当初。明月楼的产业与近些年来的盈利,臣已尽数上缴国库。”
“陛下……给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臣在您身边侍奉您吧。”
与记忆中恣意暴戾的明奕一对比,如今的明奕,的确成熟稳重了不少。
看脸色,也苍白了不少。
虞藻一时心中五味杂陈,总觉时间流逝飞快。
见着明奕,他又好奇道:“你身上的情毒可有复发?”
“谢陛下关心。臣身上余地未清,偶尔还会毒发。”
“那你怎么办?皇陵有太医吗?”
“无人管我。”明奕黯然道。随后,他又故作轻松道,“无碍,臣会忍。这么多年来,在遇到陛下前,臣都是这么过来的。”
明奕取出一个罗袜,亲昵地将脸贴进罗袜,神色沉迷、隐隐透着几分癫狂,“有陛下的贴身物相伴,足矣。”
虞藻:“……”他睁圆了眼,“你、你怎有朕的袜子”
看罗袜的款式,似乎是他还在太学时穿的罗袜。
小火苗在胸腔灼灼燃烧,可见明奕如今脸色苍白、一身寡淡,气焰又消下去了。
他本就吃软不吃硬,见明奕如此可怜,他总觉明奕跟他在御花园见着的流浪猫儿似的,心中又开始升起怜悯之意。
明奕从前也是锦衣玉食的太子,如今在皇陵,竟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说不定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其他人欺负。
再怎么说,明奕也是他名义上的皇兄。
虞藻断不能让他皇兄继续被人欺负了去。
“也罢。这次,你便随朕回京吧。”虞藻道,“朕记得,当初父皇只罚你三个月,你怎在皇陵待了近一年?”
还不是因为你那好兄长与好父皇。
明奕眼底飞速闪过一抹戾气,若不是这三人从中作梗,他早就能回到京城,而不是在皇陵中,日日夜夜只能拿小皇帝的贴身物解馋。
再一抬头,明奕眉眼间的阴狠消失不见,他充满感激地、迎面抱住了虞藻:“谢陛下隆恩。”
却意外看见小皇帝脖颈间的红痕,纵横交错。
再想到方才围绕在小皇帝身边的一群不知羞耻的男人,他眼神微暗。
“你松开朕……你先行离去吧,等会儿朕派人来接你。”虞藻又一脸凶气,拿出帝王的威严,“下次穿好衣裳,你这样成何体统”
虞藻已是一个成熟的小皇帝。
呵斥起人来,得心应手。
明奕恭敬道:“臣遵旨。”
明奕离开后,暗卫立刻出现。
方才可怜到仿若饱受欺凌的弱态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比过往更加浓郁的戾气。
只不过比起从前,明奕学会了隐藏与收敛。
“方才你所言属实?”
“属实。”
暗卫恭敬道,“景仁宫内的确住着太上皇。至于其他妃嫔的品级与宫殿,也都由太上皇一手操持。”
“好、很好。”明奕冷冷地笑了一声。
难怪迟迟卡着他不让他回去。
原来明凛这老东西,打的是这个主意。“属下还打听到,太上皇时常邀陛下留宿上,亦常遣散宫人,殿内只留他们二人……约半个时辰,太上皇便会出来传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