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有一个这样的摆件啊。”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我前不久刚买了，一模一样。”
“就是看你朋友圈买的啊。”
邵执言把门关好，从消毒柜里拿出玻璃杯走到饮水机前给他倒茶，坦白说。
“觉得很可爱，偷走照片搜了同款，放在这偶尔工作忙觉得累的时候瞧着晃悠两下还挺解压的。”
“是吧是吧，我超喜欢。”
倒好热水，邵执言将杯子递给他，随后找到外套从里面掏出自己的身份证，自己看了一眼之后有些不忍直视，深吸一口才鼓起勇气放在触手可及的桌面上。
宋听愿喉咙还没好透，先捧着杯子喝了几口热水，随后才拿起来看。
预想中，他认为邵执言这个条件怎么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他确实是大意了。
大意到第一眼看到这张卡片上的照片之后险些把自己给呛着，由于一口水没顺下去坐着咳嗽起来。
邵执言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上前轻轻给他拍背。
“那时候刚上大学，军训身份证丢了，补办的时候人家说过两年就过期了不如直接重新拍，当时教官又要求剪寸头，所以就……唉，主要刚高考完没多久，不修边幅不会打扮，胡子也没刮干净，一不小心就跟劳改犯似得。”
宋听愿最初认识邵执言是在直播间，不折不扣的大帅哥，穿搭也很讲究，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工作的时候穿西装就更帅了。
身份证上这张照片，相比宋听愿一直以来的认知反差是很大。
不过多看了一会儿之后，可能是顺眼了，宋听愿竟然觉得也没那么奇怪。
乍一看确实不忍直视。
但有这张脸撑着，就算是劳改犯，也是很帅的那款。
“还好。”宋听愿很坦诚地给予评价：“造型一言难尽，但人还是帅的。”
邵执言哭笑不得，双手合十表示感恩。
“谢谢安慰，好受多了。”
短暂的接触过后，宋听愿面对邵执言逐渐开始没那么紧张了。
两个人毕竟在网上聊了很久，不算陌生。
这会儿只剩下彼此，宋听愿也不再担心在邵执言单位当着他的同事的面聊的话题没选好会对他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将身份证还回去，直接表明目的，询问道。
“我办点儿什么业务能让你多领点儿工资呀？”
“果然特地过来存钱是为了让我给我冲业绩。”邵执言无奈地摇摇头，脸上挂着温和地笑，收回证件对他耐心解释说：“其实我的生活真的没有很拮据，工资完全足够养活自己和猫，更何况还有直播这份额外收入，不必太操心我。”
宋听愿不知道他收入具体有多少，也不方便问。
打听别人的工资是件不太礼貌的事情，宋听愿没有选择刨根问底，打心眼里还是想做点什么。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一个人同时打好几份工肯定因为是没什么钱。
否则干嘛这么拼命，每天朝九晚五工作下班之后还要再开直播，都不带歇的。
坐在那连着说几个小时话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朋友告诉我银行一般会有存款任务指标什么的，我没想到你不需要。”宋听愿说，“我想帮帮你。”
说到这里，他自己停下来想了想。
“要是不行…就继续给你刷礼物好了。”
听到这里，邵执言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很明显，他现在已经被少年当成重点扶贫项目来看待了，接下来无论在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拦不住一颗与人为善的心。
问题是这个扶贫对象选择实在不怎么精准。
况且，他有一万种方式可以婉拒其他人这种含糊不清的暧昧信号。
可却无法推脱本就有好感的人向自己传达的心意。
邵执言无法确定宋听愿所说的“继续刷礼物好了”背后具体是什么样的数字，不过仅仅以少年日常在自己直播间的消费来计算，对于他这个打工人来说估计是天文数字。
宇宙战舰标价5000，随手撇几个出去就能顶他一个月的工资了。
“别介，这不是白给直播平台扔钱吗。”
邵执言发自内心劝着，见对方听到这个回应之后微表情似乎还是不肯放弃。
果然，宋听愿立刻追上来问道。
“那除了存钱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帮到你吗？你做银行客户经理，不需要冲业绩？”
邵执言彻底无奈了，仔细寻思数秒过后如实相告。
“还是有的，主要分贷款和理财这两个业务，要不然我推荐几个稳妥点的理财项目给你？”
宋听愿来这一趟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话音落后，他眼前一亮，顿时开心了。
“行啊，你给我讲讲吧。”
话题这就涉及邵执言的职业领域了，他从办公桌里翻翻找找，拿出一些相关文件摆在桌子上开始详细介绍。宋听愿学的是管理专业，对于金融方面的知识并不算陌生，大差不差都可以听懂，能聊到关键点上。
畅谈过后，宋听愿选定了几个理财产品，心情很是愉快。
“这两天我整理一下，你直接在APP上签约就可以，查收益什么的也都很方便，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联系我。”邵执言敲着键盘，顺口说道：“不过理财不比存款吃利息，收益是否稳定不能保证。出于职业方面的提醒还是希望你谨慎斟酌，回去想清楚要不要投，以及具体投多少。”
办公室内全程都有摄像头，宋听愿知道身为职工会受到监管，面对客户有标准的流程要走，也没特别在意。
等邵执言说完，他想都没想直接问。
“你需要投多少？”
“这个真的看你。”邵执言弯起嘴角笑了笑，“我只是帮你管理你的小金库，尽我所能保证收益最大化而已。”
倒也不用问，反正就是越多越好呗？
宋听愿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捧着杯子喝了口水，对他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两个人不知不觉聊了很久，办公室里没有窗户。
翻过手腕留神看手表的时候，宋听愿才发现这会儿已经快要六点，过了邵执言的正常下班时间。
他连忙站起身，膝盖推动椅子发出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哎呀，我是不是害你加班了？”
“没关系，这次我是自愿加班的。”
邵执言一点都不着急，坐在椅子上继续忙活手头的事儿，神色悠闲。
“今天晚上你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宋听愿摇头。
“如果不介意的话，稍微多留一会儿等我下班？”邵执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温声说：“我请你吃个晚饭。”
宋听愿眸底微闪，瞬间坐回椅子上。
“好啊，我有空！”
邵执言微笑回应，问他：“感谢赏脸。想吃点什么？”
“火锅？烧烤？法餐？日料？”宋听愿手肘立在桌面上用掌心托着脑袋边想边说，后念及是对方说要请客得考虑预算，又用力摇头，“不知道，我有选择恐惧症，你定吧。”
“选择恐惧症？不像吧。”
邵执言揶揄地看他一眼，轻轻挑起眉毛。
“平时晚饭前点餐的时候你比我有主见多了吧，十次里面有九次都是我参考你。我不经常下馆子，吃过的好吃的肯定没你多。”
宋听愿被拆穿，但也不心虚。
他直起腰，理直气壮地对他说：“你请客就你来选，我不选。等下次我请你的时候再由我来选地方。”
“好吧好吧。”邵执言顺从地点点头，短暂思索过后没怎么纠结，直接从他刚才说的哪几项里面做出选择，一锤定音：“那就去吃火锅好了，正好天气冷，吃着暖和。”
宋听愿用力点头：“好！”
“你嗓子刚好，辣锅就不要吃了吧。”邵执言说，“我知道一家火锅店的番茄汤底和菌菇汤底都不错，这两个对你来说可以吗，有没有忌口？”
“我不喜欢番茄汤底。”
宋听愿没有刻意迎合，很诚实地表达自己的喜好，紧跟着又说：“平时我吃辣多一点，都点牛油锅。不过菌菇汤底我可以，很喜欢。”
“好，没问题。”
邵执言应了一声，随后继续操作电脑。
在这期间宋听愿没有再出声影响他工作，靠在椅子上低头玩手机耐心等待。
半晌，邵执言关掉机器，站起身对他说。
“稍等下，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好。”
正在静音玩儿消消乐的宋听愿立即对他点头，表情动作超听话，头顶发旋处一撮翘起来的碎发还跟着在空中晃了晃。
邵执言越看他越像放学后乖乖坐在教室等家长来接的小朋友，心头不由自主软得一塌糊涂，从他身旁经过时忍不住抬手在他头顶揉了揉。
宁州冬日里天干物燥，穿着毛衣很容易起静电。
这须臾间的摩擦让宋听愿细软的头发都跟着他的手离开的方向翘起，宛如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脑袋上转瞬即逝的温热触感惹得当事人心潮激荡。
宋听愿红着脸抬起胳膊将乱糟糟的头发压下去整理好，默默低头调整过快的心跳，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邵执言推开办公室的门。
宋听愿第一时间转头，看见已经换上常服的邵执言微笑着朝他招手，立刻起身跑过去。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马路边的树木光秃秃的枝头在摇晃，显然是起了大风。
邵执言在玻璃门前停下脚步，转头见宋听愿的帽子和围巾都拿在手里没有戴上，马上弯下腰从他手里抽出来，将围巾环绕在他颈间系好，再把帽子套在他脑袋上。
“我车就停在门口，不远。”
宋听愿抬起手，一副想摘帽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