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这人从不爱打听别人的私事,可是……此刻的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反常的举动,我皱了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钟歆迪的表情露出一丝迟疑,半晌后,她摇了摇头,“涉及对方的私事,不太方便说。”
“嗯,没关系。”
如果别人不想对我透露什么,我也从不强求。
可是那个“对方”是方应琢啊。
钟歆迪不知道我与方应琢相识,也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方应琢在我这里,恐怕早就没有什么“私事”可言。
但我很快就意识到,那已经是五年前,有太多的事可以被改变。就连我自己,不也像是换了个人么?
至于后面钟歆迪又跟我聊了什么,我一概记不清了。直到我与钟歆迪告别,重新回到十几平米的出租屋,我依然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
我仰面躺在床上,忽然久违地有点想喝酒。
然而家里的迷你冰箱空空荡荡,虽然楼下的便利店可以买到酒,但是一个人喝闷酒没什么意思,我拿起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看到杜松柏转发了广告,是一家刚开业没多久的酒吧,名字叫“隐喻”,请过几位网红来暖场,迅速地积攒了一波人气,不少年轻人喜欢去那里娱乐消费,挺热闹的。
倒是很适合现在的我。
我随手给杜松柏的朋友圈点了个赞,没想到下一秒就收到了杜松柏发来的消息。
[木土木公木白:秦理,今晚要不要出来喝酒啊?就去隐喻。我请客,老板是我朋友,能打七折。]
我回复他:还有别的人吗?
一个人喝闷酒固然没意思,两个大男的凑一起喝酒显然更奇怪吧。
[木土木公木白:人不少呢,有我的几个朋友,还有几个模特,加一起大概七八个。]
我又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收拾自己。
我重新换了套衣服,戴上两枚简单的黑锆石耳钉,甚至还用发蜡抓了个看似随意的发型,直到我再次看向镜中,确认自己现在的状态直接去拍摄杂志封面也不成问题,这才收手。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兼职模特,我早就学会了怎么打扮自己,也清楚自己在什么角度、什么状态下最具备吸引力,孔雀开屏似的把自己捯饬了一通,我甚至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更像是某种发泄。
我单身了这么久,现在还不用给别人假扮男友,也该去找点新的乐子了。
带着这种略显轻率的想法,我走出了家门,准备前去隐喻酒吧。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当我走进电梯轿厢、电梯门缓缓合上后,隔壁那位怪人邻居也悄无声息地从家里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原本以为能写到文案剧情的,失策了!不过兔也算是出场了吧(确信)
开始恢复稳定更新了,谢谢一直以来追连载的读者朋友们,每次读评论都觉得很幸福,今天也很期待3
第45章 酒吧重逢
我的出租房离隐喻酒吧有点远,而我又是个舍不得打车、出行全靠公共交通的人,等我抵达地方的时候,杜松柏那一行人已经落座将近二十分钟了。
现在这个时间,酒吧里的人还不算特别多,我在吧台附近的卡座找到了杜松柏,大致扫了一圈,一共七个人,除去跟杜松柏比较熟以外,和其中三人是泛泛之交,剩下的都是陌生人。不过,无论我认不认识,在场无一例外都是年轻靓丽的面孔,十分赏心悦目。
我向这些人打了声招呼,找了个空位坐下。杜松柏当即捶我一圈,怒斥道:“我靠,你小子怎么回事,就出来喝个酒而已,打扮这么帅是想干嘛?!”
我漫不经心地笑笑:“都出来喝酒了,还能想干嘛。”
无非是想寻求感官刺激,好让我短暂地忘记一些事情。
“刚才跟大家介绍过哈,这是秦理,我一个朋友,”杜松柏大声地嚷嚷,“秦理,你这算是迟到了啊,让我们一顿苦等,你可得自罚三杯!”
“好啊,没问题。”我爽快道。反正我本来也想喝酒,更何况杜松柏还说过今天是他请客,简直没有拒绝的道理。
隐喻酒吧提供的酒杯不算大,我很快地将三杯酒一饮而尽,一杯啤酒两杯洋酒,喝完之后,整个人反而更加放松了一点。
既然现在人已经到齐,杜松柏就提出大家一起来玩游戏,然后开始微信面对面建群,把所有人拉近了同一个群聊中。
我的微信ID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是我的本名,一目了然,一看便知。我刚一进群,就收到了三条好友申请,我一一通过,随后手机屏幕顶端立刻弹出其中一人发来的消息。
[cici:你好呀,我叫陈曦曦~]
[秦理:嗯,我改一下备注。]
回复的同时,我在心里想,这名字的笔画可真多,考试的时候别人写到第二小题,陈曦曦估计还在写名呢。
[cici:哈哈,你刚进来的时候,感觉是个很冷酷的帅哥,没想到头像这么可爱!]
我的微信头像……是一只毛绒绒圆滚滚的小兔子。是我某次去兔咖时自己拍的。
这年头猫咖狗咖很多,但兔咖相对较少,那天我刚结束拍摄任务,独自走在一条陌生的街上,闲逛的时候一抬头看到这家店,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店里一共15只员工,门口的白板上画着它们的Q版形象,旁边还贴心地介绍了这些兔子的品种和性格。我觉得还挺好玩,就花30块钱买了张门票。
从小到大,我不是个招小动物喜欢的人,那些流浪猫流浪狗见了我从不搭理,然而,这家兔咖里有只小兔子却格外黏人。
那是一只霜白垂耳兔,还没有我的巴掌大,乖乖地任摸任抱,一点也不怕生。见此情景,老板颇为意外,她说这只小兔叫圣代,很少这么亲近客人,不像店里的“销冠”是个自来熟。
看来我和这只小兔还算有缘分。
那天,我给它喂了很多提摩西草和兔粮,它一点不剩地吃掉了,胃口好得令人羡慕——尤其是让我这种不得不控制体重的人羡慕。但凡长胖一斤,在镜头里都会格外明显。
看着趴在我腿上埋头进食的垂耳兔,我难免想到了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瘦,饭量却出乎意料的大,令人咂舌,那人总是要吃两人份,乖乖吃饭的样子就跟这只小兔子如出一辙。
我忍不住拿起手机给它拍了张照,后来又设置成微信头像。
[秦理:不止你,很多人都觉得有反差感。]
[cici:你长得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可以改天单独喝一杯吗?]
我还没有把陈曦曦这个名字和真人对上号,不过这似乎不是很重要。
在快餐时代,一个人总是十分轻易地对另一人产生好感,由外表决定要不要开启下一步进展,我本身并不相信长久稳定的亲密关系,但我不抗拒阶段性的热络,心照不宣地各取所需,不谈以后。
于是,我对陈曦曦说:好啊,以后有空再联系。
临时组建的群聊中,杜松柏已经开始宣布游戏规则。
[木土木公木白:咱们这个游戏很简单的哈,就是所有人同时在群里掷骰子,点数最小的人要无条件完成点数最大的人的命令,真心话或者大冒险都可以,如果数字有重复,掷出6和1的人就要重新掷,直到最终选出两个人为止。]
[木土木公木白:想违约的话也可以,但是需要喝五杯隐喻里度数最高的酒,大家自行决定嗷。]
这游戏的规则十分简单易懂,只不过有人当即喊道:“杜松柏,这也太俗了吧!”
杜松柏的嘴角含着一抹坏笑:“先热热身嘛,让彼此熟悉一下啊。”
每个人心知肚明,在酒吧玩这种游戏,很显然是成年人版本,还真说不好自己一会儿会遭遇什么,因此,这种刺激的不确定性给这个又土又俗的游戏增添了一点趣味。
杜松柏一声令下,在场的几个人开始按照顺时针顺序掷骰子,大家的心里或多或少有些紧张,等待着骰子停止滚动那一刻的结果,让我想到上学时玩击鼓传花,在急促的鼓声之中,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倒霉蛋还是大赢家。
几人过后,终于轮到了我,我投出一个3,不大不小的数字,可以免于第一轮的施令或是责罚。杜松柏手比较臭,第一轮就掷了个1,点数最大的是另一个男生,男生拍了拍杜松柏的肩膀:“这样吧,哥们,我也不为难你,你连续报十个菜名,如果卡住了,就向你通讯录里面的第三个异性告白,但是要用我准备的文案。”
一口气说出十个菜名的确有些难度,然而杜松柏在本科期间有两年相声社的经历,报菜名这类的贯口简直信手拈来。他眼睛也不眨地一气呵成道:“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
“哎,停、停!”男生自知踢到了铁板,赶紧打断说个没完的杜松柏,悻悻地开口,“OK,算你过了。”
没想到,第二局依然是杜松柏点数最小,他忍不住骂了一句,又说“净可着攒局的人折腾是吧”,这回变成一个女生对他说:“你现在发条所有人可见的朋友圈,就说’怎么这个年纪了还会尿床啊’,没到明天之前不许删除。”
“好好好,老子今天就舍命陪君子……”杜松柏一边气得牙根痒痒,一边飞快地在手机键盘上打字,最终眼睛一闭心一横点击了发送。然后杜松柏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不敢再看。
第三轮,风水轮流转,点数最小的变成了刚才那个男生,他被人要求拿过驻唱的麦克风给酒吧里所有人献唱一首,任务本身不难,但对于社恐和社牛来说就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好在男生一点不怯场,大大方方地走上台,询问驻唱:“你好,接下来能让我唱一首吗?”
随后,前奏响起,像是吹口哨的声音,男生开口,唱腔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像是在暗巷里旁若无人地踏着舞步,任由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自己的身上。现场的气氛被这首歌带动,直到一曲结束,还有人在底下喊“再来一首”。
男生勾唇笑了一下,拿着麦克风喊道:“不唱了,我要去喝酒啦!”
没过多久,杜松柏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在场一共三个男的,只有我一直像隐身了一样,还没有被人洗刷过,这让杜松柏感到十分心里不平衡。他义正言辞地对我表示了他的不满,我笑着对他说,没办法就是这么运气好。
然而,人果然不能半场开香槟,高兴得太早准没好事,来到第四局的时候,我变成了全场唯一一个投出1的人,免不了要接受惩罚,好在点数最大的人并不是杜松柏,不然看他此时此刻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说不定已经想出了一堆损招。
投出6的是个陌生女生,穿了一条淡紫色的连衣长裙,深棕色长卷发,脸长得很清纯。她看着我抿唇一笑,轻声说:“好巧呀,我是陈曦曦。”
我挑了挑眉毛,确实好巧。
“要不然……你让我亲一下呢?”陈曦曦想了想,开口说,“嘴唇。”
其他人没想到看似羞涩的陈曦曦会提出这么大胆的要求,于是纷纷开始鼓掌起哄,陈曦曦在众人的推搡中起身,坐到了我的旁边。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咯。”
陈曦曦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出卖了此刻的她有些紧张。我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玫瑰味混合着木质香,随着她越靠越近,这股香味也就越浓郁。
留给我犹豫的时间不多,就在她即将触碰到我的时候,我终于按住了她的肩膀,使我们之间的距离定格,与此同时,我说:“不好意思,我喝酒吧。”
在酒吧晦暗不明的灯光下,我清晰地看见陈曦曦的脸一瞬间惨白如纸。
下一秒,陈曦曦打开我的手,嗔怒道:“秦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只能说:“……实在对不住。”
杜松柏最见不得美人动怒,立马凑过来和稀泥,他先是瞪了我一眼,然后说:“曦曦咱们别跟这臭男人生气,既然他不识好歹选择喝酒,看我给他拿五杯这儿最酸最苦的酒,让他喝不了兜着走。”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西装的男士向着我们的卡座走过来,低声对杜松柏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杜松柏面色一喜,我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但毕竟是我亲自选择了接受喝酒的惩罚,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也只能忍下。
“秦理,你说巧不巧,”杜松柏对我说,“老板告诉我,刚好有人送了你一瓶Clase Azul Ultra,你就把这个喝了吧。”
送给我的酒?
送酒的人又是谁?
我向着酒吧老板的方向看过去,却蓦地看到了他身后的人。
高瘦,头发微长,一张素白的古典美人面。
是方应琢。
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方应琢同时向我看过来,我猝不及防地与他视线相撞,在长夜刚刚开始的时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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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陪你接着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