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们已经确定了关系,住在一家仅剩一间房的旅馆里。
原本并不打算盖着棉被纯聊天,但那天温钟意感冒了有点不舒服,孟川就什么都没做,只想抱着他睡觉。
但温钟意不太习惯被人禁锢在怀里的感觉,一直在换姿势,最后脸埋在孟川的颈窝里,闷闷地说:“我睡不着。”
温钟意不确定自己失眠是因为旁边多了个人,还是因为这个人是孟川。
毕竟在军校读书时,温钟意也会和其他omega同学一起同吃同住,有时候外出演练遇到特殊情况,几个人挤一张大通铺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偏偏孟川躺在他身边他就睡不着。
温钟意让孟川往床边靠靠,然后自己一个人裹着被子在稍显宽敞的床中央翻来覆去,孟川无声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实在是忍不了,一把把他扯进自己怀里,用略带威胁的语气说:“睡不着咱们就做点别的。”
温钟意动作一顿,说:“好像有点困了。”
从不习惯枕边多了一个人,到彻底适应孟川的怀抱,温钟意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大概也就三四个夜晚。
不过当时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他们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军营里,温钟意有自己的休息室,孟川则是和其他alpha住一间。
军营人多眼杂,温钟意担心影响不好,两人在外还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后来结婚同居,孟川直接在卧室里安了个超大号的豪华床,让温钟意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不过这时候温钟意最喜欢的睡觉姿势是窝在孟川怀里,因此这张床并没有讨得他很多的欢心。
但很快温钟意就发现了孟川买这张床的真实意图,当即冷着脸勒令他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银链手铐扔掉。
孟川抱着那一堆叮当作响的东西,心有不甘道:“一次都没用呢,扔了多可惜。”
温钟意脸颊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红,加重语气说:“不可能让你用的,赶紧给我扔了!”
于是孟川当着他的面心不甘情不愿地扔了,结果没过几天,温钟意又在家里发现了同款。孟川不仅贼心不死,还把银链换成了金链。
最后温钟意还是妥协了。
他总是很容易对孟川心软。
回忆发散到这儿,后面的内容就有点难以启齿了。
温钟意强行把脑海中的画面清空,翻身下床,把窗帘拉开。明晃晃的光线有些刺眼,温钟意抬手挡了一下。
房子里依然很安静,温钟意先去了洗手间,出来之后在客卧门前停顿了几秒,抬手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温钟意扭了下门把,屋里已经没人了。
孟川的被子和睡衣乱糟糟地堆在床上,床单也被睡得皱皱巴巴,温钟意很不满意地皱了下眉。
果然他之前给孟川培养的好习惯已经被他忘干净了。
温钟意眼不见心不烦地关上门,本想去厨房煮个面条吃,路过餐桌的时候看到孟川已经给他做好了早餐。
旁边还贴着一张纸,上面是孟川龙飞凤舞的字迹:我上班去了,饭凉了就热热吃,午餐已经给你订了,到点会有人送过来。
但由于温钟意醒得太晚,吃完早饭半小时后就有人给他打电话了。
“温先生您好,我是孟总的秘书。”对方是个年轻的女性,“请问您现在在家吗?”
“在的。”温钟意说。
秘书继续道:“是这样的温先生,孟总让我帮您办理身份相关手续,需要给您一些资料,还有孟总给您订的午餐。您要是方便的话,我待会一并给您送过来。”
“好的。”温钟意礼貌道谢,“麻烦您了。”
秘书来得很快,手里拎着一个垒得很高的饭盒和文件夹,进屋后对温钟意说:“孟总让我转达您,以后您的午餐都会有专人来送,或者您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帮您安排。”
温钟意一愣,随即笑了笑,说:“好。”
办理身份证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秘书叮嘱了他很多,温钟意一并记下。
秘书走后,温钟意打开了那摞稍显夸张的饭盒,里面的东西不亚于一桌满汉全席。
温钟意给孟川发消息,说:午饭我可以自己解决,不用这么麻烦。
孟川估计在忙,过了会才回复:不麻烦。
温钟意:太多了,我吃不完。
孟川:那下次给你少弄点。
温钟意正在打字,孟川又发过来一条:行了不说了,我这边还有事,你乖乖吃饭啊。
温钟意的目光在“乖乖”两个字上停留几秒,抿了抿嘴唇。
集团总裁估计是很忙,温钟意没再打扰他。
但午饭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人根本吃不完,温钟意给杨嘉然发了消息,问他要不要过来吃饭。
杨嘉然正好闲得没事,收到消息立马回复:好啊,我马上过去!
杨嘉然从来不会空手上门,这次来又带了很多零食。
“以后来就别买东西了。”温钟意很无奈。
杨嘉然笑嘻嘻的:“顺路买的,想跟你一起吃。”
午餐过于丰盛滋补,杨嘉然吃得很撑,吃完主动收拾了餐桌,然后进了洗手间。
下午两人都没什么事,温钟意打开电视,打算找一部电影和杨嘉然一起看。
洗手间里,杨嘉然镜子前洗手,视线不经意一抬,看到了架子上凭空多出来的一套洗具。
牙刷牙膏漱口杯一样不缺,跟温钟意的摆在一起。牙膏盖子还没盖紧,沾在外面的膏体湿润,一看就是早上才用过。
杨嘉然愣住,然后一脸惊讶地张圆了嘴。
温钟意还在挑电影,有点纠结是看科幻片还是看悬疑片,听到洗手间的门“刷”的一声打开。
“要不看悬疑片吧,科幻片都太假了。”温钟意头也不抬地说。
说完没有得到杨嘉然的反馈,他疑惑地抬起头,对上杨嘉然惊诧的目光。
温钟意不明所以地歪了下头:“怎么了?”
“你家里还住了别人吗?”杨嘉然的表情狐疑中带着兴奋。
温钟意一愣,没想到他的观察力这么敏锐。
杨嘉然当他默认,继续兴致勃勃地猜测:“是你爱人吗?”
温钟意轻咳一声,觉得目前用“爱人”这个词来形容孟川不太恰当,便说:“室友。”
“室友?”
杨嘉然刚想再问,下一秒忽然听见门响。
孟川提着一个行李箱,哐当一声推开门,压根就没注意鞋架上多了一双鞋,进门就喊:“我刚回去一趟收拾了东西,以后我就住这了,你撵我我也不会走的,我是孩子爹,我得照顾你娘俩。”
客厅里,杨嘉然凝固在原地,一副被雷劈傻了的表情。
他看着这张经常出现在财经新闻里的脸,颤颤巍巍道:“孟……孟总?”
孟川也没想到屋里居然还有别人,愣了两秒问:“你谁?”
杨嘉然语无伦次:“我我我我……我是杨嘉然。”
说完,客厅里陷入诡异的沉默,杵在门口的孟川跟僵在原地的杨嘉然不约而同地看向温钟意。
坐在沙发上的温钟意顶着两道如炬的目光,捂住了脸,幽幽叹了口气。
他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沉默片刻后,手指按了按眉心,对两人说:“坐下来说吧。”
孟川随即撂下箱子,换上鞋,脱了外套,正要坐到温钟意旁边,就见温钟意拍拍自己旁边的空地,抬头对杨嘉然说:“坐这吧嘉然。”
孟川脚步一顿,坐在了温钟意斜对面的小沙发上。
杨嘉然神情恍惚地坐在温钟意旁边,脑中回荡着孟川刚才的话。
事实显而易见,所谓的“室友”就是孟川,而且恐怕不仅是室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两人关系不一般。
只是杨嘉然万万没想到温钟意那位神秘的爱人是孟川。
寰宇集团的太子,商界的风云人物,居然是温钟意的爱人?
那跟温钟意结婚又把温钟意给忘了的人岂不就是他?
思及此,杨嘉然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孟川,发现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神不是特别友善,杨嘉然吓了一下,低头把目光缩回去,不由自主地往温钟意身上靠了靠。
温钟意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解释,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臂,说:“别紧张,我想想该怎么说。”
孟川抱臂倚着沙发,下巴微抬,视线在面前这两人身上扫了个来回。
“是这样的嘉然。”
温钟意终于捋清了思绪,放轻了声音对杨嘉然说:“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抱歉之前对你有所隐瞒。孟川确实是我之前跟你提到的那个人。”
杨嘉然凑近温钟意小声说:“所以你真的跟他结过婚?”
“嗯。”温钟意点头。
杨嘉然眨眨眼睛,忽然间明白过来:“这个房子是他的?”
“对。”温钟意说。
杨嘉然恍然地“噢”了声,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又说:“那你刚刚还说他是室友。”
温钟意无奈一笑:“现在确实是室友。”
杨嘉然想了下,也对,孟川都不记得温钟意了,只是跟他住在一个房子而已,说是爱人确实有点名不副实。
两个人头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但是房间太安静,内容全都一字不落地传进孟川的耳朵。
孟川脸上的表情更不爽了:“你管我叫室友?”
温钟意终于肯看他一眼,反问:“不然呢?”
孟川的目光往他小腹上瞥了眼,耸了下肩,一副懒得反驳的表情。
杨嘉然直觉气氛不太对劲,但又不明白哪里不对劲,便安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问温钟意:“孩子爹是什么意思啊……你们有孩子吗?”
他第一反应这个“孩子”可能是什么小狗小猫之类的宠物,但杨嘉然来了这么多次,没看到温钟意养宠物,对此感到不解。
温钟意就知道他会问这个,叹了口气。
杨嘉然是个心思很单纯的人,温钟意要想欺骗他其实很容易。
但怀孕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瞒住的,除非温钟意到后期不再跟杨嘉然见面,不然到时候挺着肚子任谁也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