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凝看着这一碗面,有些怔忪。
“阿凝?”凌沧洲有些疑惑。
“辛苦逾川了。”祁宴凝坐下,拿起筷子。
凌沧洲的手艺不错,这一碗面让祁宴凝有些冰冷的胃泛上了踏实的暖意。
他又看了凌沧洲一眼。
“阿凝终于发现我长得好看了?”凌沧洲半撑着脑袋,声音低而温柔,带着调侃,“用我的脸下饭,感觉如何?”
祁宴凝挑眉。他放下筷子,轻轻沾了沾嘴角,才慢条斯理道,“很愉悦。毕竟逾川称得上是……”
“秀色可餐啊。”
他的目光寸寸扫过凌沧洲的脸,从他英气的眉毛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嘴唇,直盯到凌沧洲侧开脸,耳朵泛上红晕,才收回。
“走了,多谢逾川的早饭,很好吃。”祁宴凝逗完这冲他伸爪子的小狗,挑眉笑笑,起身离开。
他很快到达秀场,模特正陆陆续续到来,而他已经安排好化妆的顺序,开始了这一天的工作。
秀场的后台一片忙碌,模特、工作人员、化妆师在这片不大的空间来回穿梭。直到上台前所有准备都已经完成,祁宴凝才放松下来。
他向台前看去,大秀已经正式开始。
秀场被布置成了迷雾中的湖岸边,模特的行走路径会穿过景观树木,沿着林间小道缓缓而行。
整个布景就十分惊艳了。到场的媒体和前排看秀的艺人模特们纷纷掏出了手机记录。
而没过多久,随着轻灵的BGM的响起,第一个模特正式登场。
她刚一登场,就引来了一声阵阵的低呼。
她穿着一身绿色的西装,版型完美衬托出女性的曲线。重点是里面的衬衣,它是不规则的高领,从侧颈到腰侧一路被装饰着各式各样的布艺花朵,从西装的中间露出。
服装很好看,她脸上的妆容也完美与服装的概念交融。
她的头发被严格梳成贴头皮的发型,没有一丝存在感,而眼睛上则是带着绿色的小烟熏。单侧绿色的眼线向外延伸,一朵立体的鸢尾点缀在眼线尽头。
像是从眼睛开出的花来。
十足的创意和技术让看客们眼前一亮。
接下来更是一场视觉盛宴。
阿拉里克这一季的服装完美地体现了他的设计水平,无论从设计角度还是美学角度都是上乘之作。而祁宴凝负责的妆容更是与设计强强联合。
为了配合一件红色花苞裙,红色花瓣绕着模特脸贴了一圈,配合上火红的烟熏妆,尽显怪诞与张力。
或是一件轻盈的流动的纱裙,模特妆容清淡,只有枝叶落在鼻尖,看上去轻松而写意。
……
所有的妆容都创新而俏皮,自成一个系列,让人能更加深刻地体会到服装穿搭的思想。
最后一套,更是引得众人惊艳万分。
那是一条绿色的裙子。
但又不只是单纯的绿色。三种不同布料的结合让绿色呈现出一种复杂的层次来。
上半身顺滑的布料越过单肩,柔顺地覆盖过胸口,又在腰间收束停止。藤蔓般的硬质材料充当了鱼骨的作用,将上身和下身连接了起来。一层轻薄的纱柔柔地从肩膀兜下,前侧在腰间聚拢,捏出了复杂的褶皱,而后面则轻飘飘垂下,落在裙摆上。
下半身,厚重的墨绿灯芯绒布料闪着柔软的光泽,垂顺下来,但只到膝盖处就停止,出现了不规则的褶皱和剪裁。灯芯绒下,层层迭迭的绿色薄纱如同瀑布,撑起了轻盈的弧度。
整件礼服并没有什么复杂华丽的钉珠手工艺,只是面料的碰撞和高级设计的结合。
但给出的效果确实惊艳绝伦的。
绸缎的顺滑服帖、灯芯绒的厚重贵气和纱的轻盈柔软结合,颜色、材质都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
而这位黑人模特的妆容具有着同样的美感。青苔从她裸露的锁骨开始向上蔓延,直到脸颊才停止。她的睫毛被涂成毛茸茸的深绿色,又有混杂着绿色长羽毛的假睫毛,眨眼间,轻盈又灵动。
看秀的座位上,所有人都惊叹地看着这个可以称得上是巅峰的作品。
几个高定收藏玩家彼此相互看了一眼,脸上是礼貌的笑意,但眼神却是势在必得。
太美了!这是Aphrodite近两年最具有灵性的一个作品,是阿拉里克设计美学的集中体现,收藏价值极高!
在他们各有心思的时候,模特最后全部上台,完成了巡场。
最后,阿拉里克上台,他拉着一个在场的人都不甚熟悉的人。
阿拉里克笑意盎然,语调优雅地感谢了所有人后,又面对媒体的镜头,郑重其事地介绍了他身边陌生的亚洲面孔。
“这一次大秀,还有一个功臣,就是站在我身边的祁!他是一名来自华国,天赋卓绝,对美有着特殊感知力的顶尖化妆大师,今天所有的妆容都是来自于他的创意!”
祁宴凝听不懂阿拉里克的话,但他也并不窘迫,姿态闲适地站在阿拉里克的身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大方迎接着在场所有人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
“不仅如此,最后的那条精美绝伦的裙子,灵感来源于祁!甚至就连布料都是祁给我找到的!”
“他是极致美丽的创造着,是我灵感的捍卫者!”
阿拉里克越发激动,说到最后,他甚至给了祁宴凝一个熊抱,附赠两个F国的传统礼节,吻面礼。
祁宴凝猝不及防,表情都差点儿维持不住。但阿拉里克并没有察觉到,拉着祁宴凝对台下鞠躬表示感谢。
这场大秀终于在此谢幕。在参加完庆功宴,收获了一大兜名片后,祁宴凝才得以放松下来。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微醺地看向驾驶座反常沉默的凌沧洲。
透过路灯的光,祁宴凝看见了凌沧洲的表情。
他虽然好像在专心开车,但眼周的肌肉很明显在使劲,瞪着前方,而他的嘴角也向下撇着,脸部的肌肉都是一个绷紧的状态。
看上去又凶又可怜。
“逾川……”祁宴凝问道,“你不开心?”
凌沧洲半晌没说话。
过了不知多久,在祁宴凝都要睡过去的时候,他开口了。
“我知道这是你的工作,也知道F国人就是这么热情而奔放,我理解的。阿拉里克也是情绪激动,毕竟阿凝这么好,给他带来了这样精彩的灵感……”
凌沧洲的语气有些低。
又是一小段的沉默。
“可他亲你了!”凌沧洲声音很小,“他亲到你了!”
他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一只怀中骨头被陌生人啃了一口的大狗,又暴躁又低落。
祁宴凝挑眉看过去。凌总的眉毛压着眼睛,看上去恶狠狠的,但眼神却带着水光。
显而易见,小狗委屈大发了。
祁宴凝想着。
“停车。”他声音带着慵懒的醉意。
也许是因为酒精,也许是因为眼前的人,让祁宴凝升起了一丝莫名的冲动。
凌沧洲听话地将车停在路边。
还不等他转头看向祁宴凝就,感觉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靠近。
柔软而微凉的触感在脸上一触即离。
他用一种几乎要将脖子拧断的力道转头看去。
只见祁宴凝那张秾丽的脸就在近在咫尺的位置。
他的手插进凌沧洲的发丝中,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抚摸,眼中含着深沉的笑意。
“这样,能高兴一点了吗?”
第62章
凌沧洲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愣愣地看着祁宴凝。
车内的温度逐渐升高,他只觉得祁宴凝身上好闻的气味幽幽将他包裹,呼吸间全是木质带着檀香的气味,像是要将他溺毙一般。
脸上微凉的触感也逐渐转为热量,那柔软的感觉仿佛刻进了他的皮下,让他的皮肤滚烫,甚至泛起了针刺般敏感的痛意。
他的心脏激烈跳动起来。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和祁宴凝的第一次亲吻会发生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那应该是很久之后了。可能是在一场电影结束,或是一场晚餐约会后。他望进祁宴凝的眼神,终于得到了许可的意味,他表白心意。接着,在大发慈悲点头的阿凝脸上烙下虔诚而炽热的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普通的一天,在一个疲惫的夜晚。
察觉到他糟糕心情的阿凝,对他赐下了垂怜。
“我,阿凝,我……”凌沧洲的呼吸滚烫,他手从方向盘上放下,却不知道应该放在什么地方,将自己的裤子抓出了深深的褶皱。
“嗯?”祁宴凝慵懒挑眉,吐息间有着微甜苦涩的酒味。
凌沧洲仿佛从那双眼中看到了无限的纵容。他头脑一热,盯着那形状优美的唇,向前凑去。
湿热的吐息喷洒在手掌间。
他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抬眼,有些急躁又委屈的看向祁宴凝。
眼睛通红,闪着湿漉漉的光。
他含混地一声声叫着祁宴凝。
“乖。”祁宴凝声音带着笑,“太快了,还不行。”
凌沧洲应该失望的。但满足而快乐的情绪却将他的心撑得满满的,留不出一丝缝隙给失望来。
他向后退了几分,低了低头,方便祁宴凝抚摸他的头。他将祁宴凝挡在他嘴前的手掌拉下来,紧紧握住。
这时,无处安放的手终于找到了他最合适的归处。祁宴凝的一只手被他笼在两只手中间,一寸寸抚摸过去。从圆润的指尖到修长的手指,再到薄而有力的掌跟。
他有些强势地将左手的五指插进祁宴凝的指缝,用了些力道握紧,又用右手握住了祁宴凝的手腕,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又感受着祁宴凝的体温和脉搏。
他的手滚烫,让祁宴凝冷玉一般的手都染上了暖意。
在手上这些动作进行的时候,凌沧洲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祁宴凝的脸。他眼神直勾勾与祁宴凝对视,带着浓浓的侵略感。
仿佛要将祁宴凝剥皮拆骨吃干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