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祁宴凝摸了摸他的头。
“阿凝之前的生活……并不算太好吧。”他小声道。
他能看出来，这间公寓里的东西不多，用来提高生活品质的更是寥寥无几，空荡荡像是一件样板房一样，并没有太多的人味。
这间公寓，简直比他的住处还像是刻板印象中总裁的住处。
这说明，阿凝好像并没有在享受生活。他在做一份充满色彩的工作，但他的生活中，却没有更多的色彩。
客厅中工人正在手脚麻利地打包搬家，他们待在昏暗的小阳台上。凌沧洲从背后紧紧抱住祁宴凝，头埋在祁宴凝的颈窝，喃喃将这些话说出来，祁宴凝怔了怔。
享受生活？这样的话仿佛离他很远。
上一世他过得步步惊心，就算成为了尚衣局大总管，也有数不完的烦心事。皇宫中，除了站在顶端的几人，没有人可以享受生活。
而今生……他刚穿过来就遇到了危机，为了更好地活下去，他选择用上辈子的手艺重操旧业，之后便一路干了下去。
凌沧洲将他抱得更紧了，“阿凝……”
他想说，你已经很好了，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妆造师。
他想说，你很厉害，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紧。
但，他什么都没说，而是捧着祁宴凝的脸转了过来，与他对视。
凌沧洲含着满满的笑意，神采飞扬道，“阿凝，享受生活啊，明天看日出吗？”
嗯？
祁宴凝没想到凌沧洲的话题突然变换。看日出？他不知看过多少遍，从来都伴随着困倦、饥饿和寒冷。但在凌沧洲的视线下，他嘴角勾了勾。
“好。”
就当陪小狗一次了。
＊
第二天凌晨，凌沧洲就敲响了祁宴凝的房门。
祁宴凝勉强被闹钟吵醒，但不在生物钟时间醒来让他有些迷糊。他面无表情地给凌沧洲开了门，接着去洗漱。
凌沧洲跟着他，亦步亦趋，然后惊奇地发现，祁宴凝并没有完全清醒。
并没有完全清醒的祁宴凝干什么都慢吞吞的，像是全凭本能在做事。
就连凌沧洲在祁宴凝刷牙的时候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腰，他也并没有什么反应，只皱了皱眉。
但，很快，洗完脸的祁宴凝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取下毛巾擦脸，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在他旁边一直碍手碍脚的凌沧洲。
“咳，走吧。”凌沧洲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
“去哪儿？”祁宴凝问。
“楼上的露台。”凌沧洲小声道。
嗯？露台看日出，好有创意又方便的看日出方式啊。
祁宴凝的步子顿了顿，索性连睡衣都没换，直接跟了上去。
到了楼上，他一眼就看到了露台上正摆着一个硕大的蛋型沙发。
凌沧洲先爬了上去，然后冲祁宴凝张开双臂，“阿凝，来这里！”
祁宴凝默了一瞬，才坐了上去。
他刚坐稳，就被身后的凌沧洲拉了一把，倒在了他怀中，接着，凌沧洲手一抖，一条毯子就披在了他的身上。
别墅在半山腰，此时正值凌晨，风不算小，还是有些凉意的。但祁宴凝身后是火炉一般的凌沧洲，身上盖着柔软厚实的毛毯，仿佛身处温泉一般。
他侧头看了一眼凌沧洲，他正左支右绌，辛辛苦苦想要将毯子掖到密不透风。
祁宴凝笑了。
“阿凝，你笑什么？”凌沧洲将一处漏风的地方掖紧，满意抬头，疑惑问。
祁宴凝不答。他一手抚上了凌沧洲的脸，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天色未明，山风瑟瑟。但二人却仿若未觉。
之后的日出更是壮观。朝阳从城市的边际升起，将整片城市照耀成一片金灿灿的红。二人相互依偎着，看着红日逐渐叫醒这座城市。
祁宴凝只觉得，大概之后，在他的印象中，日出就不会再是饥寒交迫，生死边缘了。
而是金灿灿的阳光，滚烫的体温……和一个个充满怜惜的吻。
＊
祁宴凝再次被叫醒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了。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醒来的时候，还是在露台的蛋型沙发中。
这一觉虽然时间很短，但他睡得极沉，此时醒来，更是浑身软软的，像是泡在了温水中一般，一动都不想动。凌沧洲两手环抱着他的腰，从身后紧紧搂抱着他。
“阿凝，你醒了。”凌沧洲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祁宴凝转过头，就看到凌沧洲神色清明，俨然是一直没睡的。
“怎么不叫醒我？”祁宴凝道，声音还带着睡饱了的轻软。
“阿凝睡得很香。”凌沧洲声音充满笑意，“我舍不得。”
祁宴凝便也笑了，“日出很好看，逾川身上也很温暖。”
“我这一觉睡得极好，多谢逾川给我暖、床了。”
说完，他拍了拍凌沧洲的头，转身想要离去。却被凌沧洲勾住了腰。
“那，阿凝看在我身体不错的份上，给我点儿奖励，怎么样？”凌沧洲侧头用鼻尖磨蹭祁宴凝的的侧脸，口中撒娇似道。
“好啊！”祁宴凝答应的痛快极了。
凌沧洲眼前一亮，扭头就要亲上去，却被祁宴凝挡开。
“两个选择。”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呼吸相闻。只是，祁宴凝的手指挡在了二人嘴唇中央，拦住了暧昧气氛的升温。
“第一，像这样。”祁宴凝取下手，两人的鼻尖已经碰在了一起。他眼中全是意味深长的笑意，看向已经蠢蠢欲动的凌沧洲。
“或者，”二人的嘴唇几乎碰在了一起，祁宴凝的声音如同厚重的蜜糖一般，灌进凌沧洲的脑海，将他的大脑糊住，“今晚，逾川继续来为我暖、床？”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了凌沧洲身体一僵。
接着，他只觉得重心飞速变化，他迅速被抱起，又被放在了沙发边缘位置，凌沧洲从沙发上一跃而下，拾起拖鞋仔细给他穿在了脚上。
“阿凝，”凌沧洲的眼睛亮闪闪的，像是眼馋骨头的小狗，“说好了哦！”
祁宴凝失笑，忍不住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
＊
上午，在lando的拍摄基地，林德尔见到祁宴凝的时候，忍不住道，“祁，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祁宴凝嘴角勾了勾，默认了这句话。毕竟，谁看了一场精彩而滚烫的日出，不会心情愉快呢？
“那正好，今天我们继续，将彩妆的使用方法也都实验好，下午就可以正式开始了！”林德尔激动道，“我昨天的提议通过了，祁，你的报酬会翻两番，之后如果售卖情况很好的话，公司还会有别的表示！”
祁宴凝点了点头，“那我们这就开始？”
“当然！”林德尔推开模特休息室的大门，准备像昨天一样，点几个模特出来，但还没等他动作，就有一个模特冲了上来。
“林德尔先生。”那个模特带着一个大大的口罩，语气崩溃，“我的脸！”
她将口罩摘下来，底下的脸上红肿，还有些皮屑。
林德尔一下子皱紧了眉头，她认出来这位模特是昨天做实验的模特，他神色凝重，又仔细看了看。
确实是皮肤出现了问题！天吶，千万不要是底妆导致的！
他看向其他人，“昨天其他实验的人呢？都站出来，你们的脸如何？”
其他几人站出来，面面相觑。她们的脸上光洁如初，完全没有类似的情况啊。
林德尔轻轻松了一口气，不是底妆的问题就行，他看向那个模特，“你别急，你的皮肤之前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吗？”
那个亚裔模特眼泪直流，崩溃道，“没有，从来没有过！”
“那你昨天的护肤步骤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亚裔模特仍在摇头。
她情绪已经崩溃了。天知道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能参与lando的广告拍摄。并且参与昨天的实验甚至能够说明她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广告拍摄的一个席位。但今天……她的脸成了这个样子，还怎么拍摄！
旁边另一个模特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林德尔发现了她的表情，“直接说。”
“哦，昨天祁先生给了我们一人一片面膜，我们当场就敷了，但罗拉没有……”她小声道。
罗拉也听见了这话，她神情怔忡。不是吧，就因为一片面膜？
她和其他人不同，她是来自亚洲的模特，认识一些汉字和中国的品牌，昨天见这个品牌毫无名气，害怕是三无杂牌子，会对自己的脸产生损伤，就没和大家一起敷面膜，而是回去敷上了她保养用的大牌面膜……
原来她的谨慎和对祁宴凝的不信任才是让她烂脸的根源啊！
罗拉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更崩溃了。
她哭了一阵，勉强擦干净眼泪，起身，哽咽着对祁宴凝鞠了一躬，“抱歉，祁先生，我不该不信任你的，所以，我的脸还有救吗？”
祁宴凝轻轻叹了口气。
他示意褚丝秀从包里掏出了一份乳霜，“你的脸情况还不算非常严重，就是需要镇静舒缓。清水洗脸后将这个乳霜厚敷十五分钟，先看看效果，不行还是要去医院。”
罗拉抽抽噎噎地接过乳霜，像是宝贝一样紧紧攥着，又对祁宴凝鞠了一个一百二十度的躬。
眼见这边情况解决，林德尔道，“好了，事情解决了，罗拉你先养好脸，拍摄的事之后再说。”
他们选好了今天的模特，开始了新一轮的试妆。祁宴凝今天的动作和昨天的不同，只浅浅在手上试了试彩妆的质地，就直接在模特脸上画了。
林德尔就见他随手拿过一盘眼影盘，一个精美的欧美截断妆容很快出现在了模特脸上，蓝绿色的搭配让模特看上去像是一位孔雀公主一般。
“嘿，祁，我们的新品彩妆好用吗？”林德尔凑近道。
“不错，很顺手。”祁宴凝道。
林德尔更开心了。
没等多久，祁宴凝就将彩妆的质地和色彩全都实验完毕，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