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明晦没想上厕所，他是进来洗漱的。回到床上，向引看到玄关的墙上透出卫生间橘黄色的灯光。闭上眼睛，里间刷牙洗脸的声音就越发清楚了。倒是不吵人，像白噪音。向引却仍是睡不着，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付明晦这会儿洗漱，说明这是刚从训练室回来吧？这都快五点了。
没一会儿，付明晦从另一边的床上悉悉索索爬上来。
FM宿舍都是双人间，是像宾馆标间似的双床房，只有一间是一米八的大床房。向引和付明晦刚来的时候，几个前辈嘻嘻哈哈地笑着说新人双c要培养感情，把他们撺掇到了一间房。说是嘻嘻哈哈，但其实，场面是类似于一个下马威的，“你们要是不听，之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的感觉。两人初来乍到，只能硬吃了这个闷亏。
不过向引对付明晦这个室友还是挺满意的，不吵不闹，睡相也可以，两个人搞了两床被子，谁也不碍着谁。
“我说，是有什么比赛要凌晨参加的么。”
付明晦躺进被子里，突然搭话道。
向引：“什么？”
付明晦：“你洗冷水脸，是想提神醒脑准备上场比赛？”
向引听懂他意思了。
“你怎么知道我洗的冷水脸……”
付明晦语气里带出点笑模样：“我刚洗漱回来啊。”
向引忍不住捂脸。这就是觉太少的debuff，反应、智商都下降了！
“睡不着觉？”付明晦又问。
“嗯，”都被发现了，向引也就直说了，“脑子里老在想游戏的事情，很乱，越想越精神，就睡不着了。”
“那起来排位。”
黑暗中旁边的人坐了起来，提议道。
向引：“？？”付明晦是认真的吗，他都因为游戏睡不着了，还让他打游戏？
付明晦确实挺认真在说：“都快五点了你没睡着，也就是干躺着，不如找点事做。而且你想了一晚上，总想出了什么点子吧，我们可以进游戏验证一下。”
向引诡异地被他说服了。他坐起身披上外套，忽而想起一个问题，“你不睡吗，你不是刚从训练室回来？”
付明晦已经坐到宿舍里的电脑前开机了。
“没事，我还不困。”他说。
“那行。”
向引确实胡思乱想了些点子，两人在排位里试了试。他的点子不是整什么花活英雄，也不是出稀奇古怪的装备，多是关于局中动线、前期小套路之类的点子。
因为是排位，其他队友不可能都跟着向引付明晦的思路走，但即便如此，他俩也靠着向引的小套路拿了波小连胜，冲了好么些分。
天蒙蒙亮的时候，向引连打了两个哈欠。
付明晦说：“这把打完下了吧。”
向引“嗯”道：“我好像也困了。”
两人闷头提速，抓紧时间结束了这局游戏。
“你操作秀，没想到指挥也有说法。”付明晦说着，起身抻了下胳膊，走到冰箱跟前。
向引摇头：“一点小想法而已。可能也没什么机会拿到赛场上用。”
目前FM是野辅主call，他这个中单更偏向于打手的角色。
“你可以和教练说，这有什么，”付明晦拉开冰箱，转头问，“拿个饮料喝？”
向引说：“拿瓶牛奶吧。我胃不太舒服。”
付明晦皱眉，“你到底是睡不着还是胃不舒服？”
向引诚实：“都有。我头也痛。”
没想到向引说完，付明晦一下子有点着慌了。虽然面儿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向引看见他把刚拿出来的可乐放回冰箱，过了两秒又拿出来，想扶一下眼镜抬手却发现两只手都拿着饮料，这几个动作都很明显说明他慌了。
“……早知道我就不拉你双排了。”付明晦难得流露出懊恼。
向引叫他别在意，“我又没说。而且，现在也没有先前那么难受了。”
付明晦拉开微波炉，把牛奶瓶放了进去。
“哎，这不行！”
向引赶紧上前把他拉开，“冰的瓶子怎么能直接塞微波炉里呢。”
“这样。”付明晦看起来更不知所措了，“我觉得热一下会好一点……”
向引笑道，“帮我拿个杯子吧。”
微波炉发出橘黄色的光，牛奶杯在里面嗡嗡地转着。
“你晚上吃了什么？”付明晦打开他的可乐罐，问道。
“正常吃啊，”向引想了想，“后来大家一起叫的星爸爸。可能是那个的原因。”
“噢，你点的冰黑咖。”
向引又奇了，“你怎么知道。”他俩在训练室的座位不是挨在一起的。
付明晦转开眼神，没响。
“叮”的一声，牛奶转好了。
“我吃点零食啥的垫垫肚子。”向引在零食柜上挑来拣去，最后拿了包pocky，方便分着吃。
两人就着饮料分掉了一包pocky，向引这回是真的非常困了，去卫生间洗手时都差点栽盥洗台里。
付明晦不知为何也跟了进来，又截住向引，“洗把脸再睡。”
向引说：“用不着了……”
付明晦拿下毛巾架上向引的毛巾，把水龙头拨到另一端，没多久，水蒸气腾了上来。
“无情铁手啊你。”向引看他拧毛巾。这水看起来非常烫。
“不烫洗什么热水脸。”付明晦把热毛巾递过来。
向引抖开毛巾敷在脸上，非常舒服，感觉皮肤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冒热气，缺觉的头痛都跟着缓解了一些。他看向镜子，里面映照出他的脸，因为年轻，熬夜都熬不出黑眼圈，水洗过后仍然是漂亮清爽的一张脸，两颊被热气熏得微微发红，眼睛更显透亮。
“挺舒服的。你也擦一把再睡吧。”向引说。
付明晦没有看他，而是低头看自己烫得有些发红的手。
向引看到他视线的落点，说：“我不会帮你拧毛巾的。我可怕烫了。”
“……你快出去吧。”付明晦把他推出了卫生间。
吃了饼干喝了热牛奶，向引的胃好受了很多，敷过热毛巾后头也不痛了。他躺到床上，感受着那种久违的睡魔的侵袭，简直令人感动。他大概明白了付明晦叫他起来双排的原因。他在失眠的凌晨四点遇到刚从训练室返回的付明晦，这就是了。真的够累，沾上枕头眼前就会黑。职业选手，哪个没有顶级的天赋，想得到那个万中无一的冠军，只有拼尽全力。
付明晦从卫生间出来时，发现向引已经睡着了。
他静悄悄地爬上床，在黑暗里静悄悄地看了向引很久，才拉起被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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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
这句话之后，整个房间都落入一片死寂当中。
付明晦幽幽地盯住向引，把他牢牢锁在墙壁和自己的胳膊之间。但，与其说这是个壁咚，不如说他凭向引和墙壁在借力。表白之后，所有的气力和勇气都如倒置的沙漏一样走到底，不可阻止，亦不可把它翻转过来重新计时。只能沉默地等待向引的回复。
向引这头却热闹得很。
“这不对！这不对！”系统在他脑中骤然尖叫起来！
“付明晦应该喜欢上泡泡，他为什么会爱上你？！”
“闭嘴吵死了！”他特么还想知道为什么呢！
系统的尖啸声刺得向引脑子发晕，差点摔倒在地。这回换付明晦眼疾手快扶住他，不过他更是没什么力气，于是，不知道是顺势而为还是早有预谋，两人跌跌撞撞一番，啪地一起摔进床里。付明晦在上，向引在下。
付明晦是想霸王硬上弓的，只可惜，有心无力。没等气氛暧昧起来，向引便屈膝顶向付明晦的腹部，“起开！”
向引没在打闹，是用了力的。把付明晦掀到一边后，他坐起身重新摸出手机，“你在说胡话了。我这救护车是不得不叫了。”
付明晦盯着他：“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想做兄弟，正巧，我也不想。”
向引的反应不是“我的兄弟竟然肖想我”的排斥，而是全然地不相信、不接受。
“你说的都是鬼话，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又要我走的什么剧情？”
付明晦扶稳眼镜，皱眉道，“剧情？”
系统发出了更大的尖叫声，“宿主！！！”
魔音贯脑，向引总算没再透漏出别的不得了的东西，点亮手机屏，“我真的打电话给医院了。”
“我下午有比赛。”付明晦说。
向引冷笑一声，把村人的手机号从黑名单放出来，拨了出去。
村人是秒接的。
付明晦脸色一变，伸手想抢向引的手机挂断。
向引闪开，捂住听筒，问他：“对了，你手机呢？出门这么久，没人联系你吗。”
“喂？喂？？”村人在听筒那头喊。
“我关机了。”付明晦急道，“你是要给村人打电话？挂了。我自己会回去。”
向引说：“我没想和他说话。”他点开了免提。
村人破口大骂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向引！你到底要怎么样，快叫has接电话！”
向引：“别急。你把电话给泡泡，has想和他说话。”
付明晦：“！！”
这下他是真的急了。
“……我不想！快挂了！”
向引这回没有闪躲，大大方方把手机让给他抢。
付明晦拿到手机，与此同时，泡泡的声音也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喂，付哥。”
付明晦的手指在挂断键上浮着。
向引好整以暇地催，“手机都在你手上了，想挂就挂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