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向对面，主动开启话题:“岑先生，请你再帮个忙，我想把多余的礼物退还。”
金额超出规定的范围后，退还程序复杂，他一个人难以办到。
“多余的礼物”岑寒动作停顿，不怎么走心道:“你指的多余是”
“那十二艘游艇。”
筷子被放下，岑寒点了点头认同:“是该归还。”
林清鹤知道岑寒很有钱，但不知道有钱到什么程度，老师用过一句话跟他形容，大意是说，如果岑寒遭遇什么不幸，那么整个西京都会为之变色，而其他地方会以西京为中心被波及。
岑家涉及到的产业十分广泛，其中的合作关系更是错综复杂，这还只是国内，没算上海外，岑寒的父母远在海外开拓疆场，势力也不容小觑。
有钱归有钱，他的行事风格不允许在接受那把贵重的琵琶后再将一千万收入囊中，这不合适。
岑寒说该归还反倒让他觉得轻松。
可出乎意料的是岑寒来了个转折：“不过，我的那份就算了。”
林清鹤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疑惑，岑寒盯着他看了几秒，哂笑一声开口说道：“撤下我的榜一，要是再有人乱来，我又砸一次？”
确实有几分道理，不同级别的打赏排位不同，级别越高打赏越多，挂上榜一这尊大佬，还能起到几分避免被骚扰的效果。
但林清鹤分辨不清这是不是岑寒的故意说辞，他掩饰情绪，并不反驳：“那就暂时这样吧。”
岑寒应了一声，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左边的红汤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辣油浮在表面，比起右边的养生菌菇汤，颜色更能吸引人的视线。岑家人都很能吃辣，普通人眼中的辣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不辣，所以可想而知跃跃欲试的林清鹤结果有多惨烈。
他从红锅里夹了一筷子羊肉卷。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
后悔得要死。
凉水被递到身前，他连忙接过喝得一滴不剩，于是岑寒又为他倒了一杯。
“咳咳....”
又辣又呛。
林清鹤捂着嘴，辣味稍微缓解了几分，这个插曲让他一时没考虑太多，抑制着声音自然朝岑寒开口：“劳驾，纸。”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引人遐想，眼尾沾了点绯，眼里水色隐约闪烁，薄唇像是染了一层胭脂，衬得肤色白皙细腻。
岑寒的眸光有些许深不可测，他慢条斯理将纸放到林清鹤手心，缓缓劝诫：“不能吃辣就不要逞强。”
不能吃辣的人来不及回，用纸捂着嘴又咳嗽起来。
林清鹤警记教训，岑家的辣椒不能碰。
第15章 素人
#《梦蓝月夜》#最近李然导演在重新选男一，你心目中最适合出演塞林的演员是谁？
书博上一个不起眼的账号发布了这么一个问题，因为带了梦蓝月夜的话题，短短时间内引得无数人回答。
【树莓果果：不是我说，划掉许安羽后，这很难抉择。】
【美味炸弹：投我的晓旭哥哥一票，感觉他挺适合的。】
【一加一等于三：还是算了吧，不拍才是最好的，把最后一份美好留在心里。】
【我爱香菜：是我2G网吗？李然导演要重新选男一了？？？】
【freedom：是的呢，到现在都还没选到合适的人，不如等许安羽出来。】
【清新口气：谁知道许安羽之后还会不会弄出其他幺蛾子，就他逛酒吧这件事就让我无法把塞林和他联系在一起，太出戏了。】
【甜甜：拜托，虽然我不是许安羽的粉丝，但我要出来说一句，请把明星的私生活和他的工作分开好吗？其他我不反驳。】
【披萨小屋：额......素人可以吗？我觉得林清鹤小哥哥的颜值满足了我对塞林的所有幻想。】
【牛顿和苹果：楼上说的是谁，从来没听过。】
【塞林我老婆：搜索一下就知道了，七音有鹤鹤的视频，虽然不太可能，但我还是投鹤鹤一票。】
【熏衣草：鹤鹤真的很好康啊，总感觉他身上存在仙气，气质也很好。】
鹤鹤，林清鹤？
影视剧组的工作人员闲来无事刷书博的时候看到这条回复，立马来了精神，他赶紧跑去七音搜索关键词，出现一系列视频。
#海棠花下，风姿灼灼，我get到了中式美#
#琵琶古韵，实在太好听了叭#
#神仙小哥哥，多才多艺，盛世美颜#
#男神的琵琶曲调汇集，你都收藏了吗？#
随意点进一个视频，点赞和评论数量都很高，视频中的主角长相非凡，拥有一张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脸，他长发披肩，有一部分被玉簪挽起，眉眼中央一点朱砂，清冷中又含了几抹不可言喻的温柔。
实在是太妙了，工作人员一拍大腿，迫不及待转发给副导演范文波。
范哥，你快看，这人怎么样？
范文波收到消息，纳闷地打开观看，过了几秒他拿着手机跑去找李然。
“老李，老李？”彼时李然正躺在躺椅上睡午觉，被范文波推搡得从梦中惊醒，他坐起身皱眉问道：“怎么了？”
范文波语气带了点高兴：“剧组里的小鸥给我推荐符合塞林角色的人，你看看觉得如何，不是我说，这个真可以。”
李然被他的高兴渲染，心底生出几分好奇，他安静地看完其中一个视频，紧接着又滑看第二个，直到快刷完十个他才停下来。
一见他不开口说话，范文波只好继续道：“但唯一不好的一点，他好像是个素人。”
李然从思绪中回过神，素人意味着几乎没有拍戏经验，不懂得如何在镜头下呈现角色的特点，这对于拍摄来说是不利的。
但是，他真的很满意林清鹤的外形，可以直言，选了这么久，那些试镜的演员要么演技不过关，要么形象不过关，更多的是都不过关，从来没有一位能够满足这两个要求。表演演技确实重要，但若是想要达到本色出演，那么相较于先天形象而言，演技就没那么重要了。
反正最坏顶多手把手教，一遍一遍过。
他对范文波商量道：“这样，你先联系他，问问他近期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他见一面。”
一直困扰大家的问题终于要被解决，范文波一口答应：“好的，没问题。”
.
“演戏的最高境界是让别人看不出你在演戏，也就是说你已经和角色进行了融合，想他所想，做他所做，但通常而言这很困难，首先需要对角色有一个非常透彻的解读，然后是服装，道具，场景，身临其境，才能表达出真实性。”
待客间，老师一边讲解一边和林清鹤做眼神交流，林清鹤看似态度十分端正，还对老师点点头以示在听，但其实左耳进右耳出，你要是让他再复述一遍他能复述一半内容都谢天谢地。
“林先生，你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吗？”
林清鹤沉默几秒，摇摇头：“没有的，老师。”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赵芳算是观察出来了，她教的这个学生做着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可事实上讲，对方对演戏没多大兴趣，或者说他没有明白演戏究竟是什么。
说明一个结论，拥有娱乐圈的人最想拥有的配置，缺乏娱乐圈的人最敬佩的天赋。
这样的人星途有三种结果，做一只被颜粉追捧的花瓶，不温不火，遇见合适的角色塑造出经典，以岑先生和星辰的背景，至少也是第一者和第三者。
赵芳收敛心思，声音称得上温柔：“林先生，我换个问法，你有什么困难吗？”
困难很多，一时不知道从何讲起。
林清鹤想象不出自己扮演角色的画面，他以前看过话本，深觉里面的故事大都虚幻不可信，要是换做他，并不会像主人公那样选择，最终的结局也会被改变，意味着他根本无法与角色共情，更别提演出来。
前几天赵老师布置了几个小任务，让他分别演出微微一笑，笑里藏刀，兴高采烈，强颜欢笑，笑着流泪的表情。
他在房间的镜子前坐了两个小时，只能演出微微一笑，以及半分强颜欢笑。
当然强颜欢笑不是演的，是他的无奈，他真的已经尽力。
老师验收作业的时候，看得出她也很无奈。
因为林清鹤还知道维护自己的面子，说了一句“老师，我没有那么多表情包。”
赵芳实在哭笑不得，对于林清鹤她不舍用重话培养，只得亲自慢慢示范，她也清楚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有结果，譬如笑里藏刀和兴高采烈两个词安在林清鹤身上确实很违和。
果然天仙这般的人物不应懂得人类的悲喜，还是有距离感更好。
这次课结束以后，赵芳联系了岑寒。
“岑先生，我必须得告诉您，林先生在演戏方面有些困难。”
岑寒握着手机，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三十层高的私人办公间，他俯视着玻璃窗外的车水马龙：“具体说说。”
“我想您平时跟林先生相处也有所了解，他是一个内敛的人，似乎很少有事物能够让他的情绪波动明显，任何情况下淡然处之才是他的作风，简单而言，他与这个世界有点格格不入。”
“要进演艺圈，恐怕不能走一般人走的道路，过度训练演技反而适得其反，不如寻找和他有共性的角色，我相信他肯定可以做到毫无演出的痕迹。”
几秒后。
“嗯，我知道了。”赵芳的话很容易理解，岑寒收回视线，掐断电话给孙琳发了个消息。
除去刚来到这里的茫然之外，这是林清鹤第二次直面挫折，他心中生出了几分危机感，毕竟不会演戏就无法履行合约，挣不到半分钱不说，岑寒投入到他身上的钱还很有可能变成倒贴，再加上一条救命之恩，听起来岑寒好像有点惨。
这样的认知下，午休的时候他翻出赵芳发的几个视频，对照示范的步骤练习，镜子里的面孔随着他的变化而变化，蹙眉，微笑，悲伤，生气。
说不出的别扭，着实为难他矣。
林清鹤微不可闻叹口气，仰躺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闭着眼睛思索，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是被一阵手机铃声给惊醒的，没有署名的号码，地点显示在西京，直起身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中年的男声：“你好，请问是林清鹤吗？”
陌生人，知道他的名字，没有正面回答对方，他开口说道：“你好，请问你是？”
“哦哦，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梦蓝月夜》影视剧组的副导演范文波，我在七音观看了你的一些视频，觉得你很适合电影男一号塞林的角色，你近期有时间吗？如果可以我们想和你见一面。”
《梦蓝月夜》，塞林，林清鹤敏锐的记忆力联想到某次在手机上误点误撞的页面，网友在讨论星辰撞人的那位明星会不会被换，现在有人告诉他想让他出演，突然这么一个消息掷过来，他一时之际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范文波以为是林清鹤太过激动而不敢置信，于是又说道：“我没弄错的话你的地址也在西京，距离很近，你看这么方便，明天或者后天来一趟剧组怎么样？”
过了几秒，温和清冽的嗓音响起：“抱歉，我需要问问我的经纪人。”
经纪人？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范文波及时抓住：“没问题，你就跟你的经纪人说，是李然导演让我联系你的。”
林清鹤想不通导演选择他的理由，他只是个新人，没有作品，没有演技，在孙琳证实这通电话的真实性之前，他更偏向于是诈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