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对拜!”
烛火更加晃动,平添几分诡异,林清鹤怎么都不肯弯腰,两个小差狰狞的面孔暴露,张大嘴巴唤道。
“林公子,对拜啊。”
“林公子该夫妻对拜了。”
“林公子......”
........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灯光带着明黄的暖晕,暖晕之下林清鹤眉头紧蹙,睡得很不安稳。
苏容把热水和药放到台柜上,轻声叫了句小鹤,大抵是察觉这样没用,于是她又放大嗓音:“小鹤,吃了药再睡吧。”
“不...”
“不......”
林清鹤低声呢喃,整个人在轻微颤抖。
苏容拿不准林清鹤有没有清醒,凑近听他说话,以为他是在拒绝,有些犯难地看向岑寒。
“林清鹤。”
是谁在叫他
“林清鹤,起来吃药。”
熟悉的声音,梦里的林清鹤停止挣扎,按压在肩上的力道瞬间没了阻挡,对面的承宣王嘴角阴险扬起,此番情景让人心中不适。
退无可退之际,排排烛火忽然被掐灭,周围陷入暗淡,那些宾客消失踪影,耳畔的劝告渐渐远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是温馨舒适的卧室。
“做噩梦了”
低沉的嗓音将思绪拉回,林清鹤手背贴在额头,目光凝聚,岑寒站在床边姿态俯视,身后苏姨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烧得有点迟钝,头发散乱,有几缕被汗水浸湿,显得那张脸温柔缱绻。
这个梦让人心有余悸,不管是梦境的走向还是里面的人都有些可怕。他沉闷嗯了一声,想要坐起身来,被弄乱的睡衣领口下锁骨纤瘦,模样属实狼狈,他何时这样不整露过面,不太自然说道:“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噩梦,岑寒第一次在林清鹤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厌恶明显。
不便多问,他把杯子递给林清鹤,手掌摊开,掌心有几粒药,体贴地故意转移话题:“李然夸你战绩斐然,在水里NG四十多次。”
林清鹤怔愣,有种被揭老底的无所遁形,手指攥紧杯壁,指腹被压得苍白:“嗯,那段我演得不过关,所以一直重复。”
没办法的事情,演员也不是每时每刻都那么光鲜亮丽,圈子里用替身的不是没有,但能进李然的剧组,用替身就显得不上台面。
这还算好,如果是冬天进行拍摄,而且还在室外下水,那更考验耐力。
岑寒极浅地弯了一下唇:“别自责,没人怪你,只是问起发烧的原因。”
“给你请了假。”岑寒等林清鹤从他手里拿起药,在床边的小凳上坐下,黑色睡袍的衣袖半挽,一截小臂结实有力:“明天再养养。”
“谢谢。”林清鹤迟迟不肯把药放进嘴里,倒不是怕苦,只是生病使然,嘴里无味:“但这样好么?我担心李然导演........”
“你想带病工作也不是不行。”岑寒靠着凳子挑眉打断,淡声提醒:“不过你需要弄清楚,要是更严重就不止吃药这么简单。”
林清鹤觉得岑寒的话有道理,还是先把身体养好:“麻烦你了岑先生。”
“不麻烦。”岑寒端端稳坐,说完这句不再开口,像是位监督学生完成作业的老师一样守在那。
林清鹤后知后觉,这人在等他把药吃了,囫囵喝口热水吞下胶囊,他抹了抹唇角,垂下深长的睫毛。
岑寒视线落在他的眼尾,神色分辨不清。
“清鹤。”苏姨出去一趟折回来,手里抱着保温杯:“医生说要多喝点水,有助于排汗,我给你放这,你记得补充水分。”
自柳娘去世之后,林清鹤再也没有体验过这种被人悉心照顾的感觉,一方面他的身份不允许在别人面前露出脆弱,另一方面他自己也习惯忍耐,习惯成自然,好似生来就百折不摧。
对于苏姨和岑寒的关照,他心中一暖。
苏容说道:“你继续睡吧,有什么直接叫我。”
林清鹤点点头。
岑寒走之前看了他一眼,让他安心道:“李然不会多想,好好休息。”
等两人离开,林清鹤揉揉太阳穴,头还是很疼,没想到出师不利,才刚开始就遇见这样的事,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不然会耽搁拍摄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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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是在快要到中午才退完全的,林清鹤昨晚半梦半醒没睡好,眼底浮起浅浅的青色,满身都是汗水味,他不堪忍受,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沐浴。
换上崭新的衣服,清爽不少,自从Sherry上次来过之后,衣橱就大变样,复古元素偏多,宽大锃亮的镜子里,林清鹤整理好衣领,将头发束在身后。
微信列表有几个人发来问候的消息,他逐条回复,对大家的关心表达谢意。
刚回复完席念,对方就显示正在输入。
念念冲鸭:清鹤哥,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清鹤:好很多。
念念冲鸭:一排小人庆贺,你猜我在哪?
没等林清鹤开始猜测,席念又发过来一条:没错,我在厨房看苏姨和陈叔做饭,中午我又有口福了。
林清鹤被她的元气满满所感染,无奈笑笑:那你要多吃几碗。
今天中午岑寒在家,加上席念这位客人,午饭就准备得丰盛了些,但再丰盛那也与林清鹤无关,因为他是被特殊照顾的那位,只能白粥配小菜,属实悲惨。
席间气氛还算不错,席念和谁都能聊,一度逗得苏姨合不拢嘴。
结束用餐没过多久,岑寒去公司办公,采购的家用送到香谭,苏姨忙前忙后。
林清鹤和席念待在客厅,屏幕放映着没什么营养的广告。
“好撑,苏姨和陈叔叔的手艺太妙了。”席念靠坐在沙发上,按了按肚子:“要是我天天吃他们做的饭,减肥大业绝对提上日程。”
林清鹤对她的减肥大业不发表任何看法,不过他深深赞同前半句话。
“清鹤哥。”席念抱着抱枕:“我其实很好奇,你跟岑寒哥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早在她初次来香谭的时候就想问了,原本以为富有才华,气质出众的林清鹤是位艺术家,结果并不是,原本还以为林清鹤是来了兴致,想要进娱乐圈玩玩的小少爷,结果也不是。
和岑寒打交道的人,大多数都有身份,以岑寒的性格,不会对她透露什么,所以她一直想不通,两位的交集在哪里。
显然林清鹤被为难住,他和岑寒是怎么认识的,这就说来话长,除了意外还是意外,他自动省略故事的前半部分,从一个雨夜开始讲起:“当时走在半路上,荒无人影,我身体不舒服,恰巧遇见岑先生的车,是他送我去医院。”
“后来章助理问我愿不愿意进娱乐圈,因为条件诱人,所以我答应了。”
席念拖着语调哦了一声:“也算缘分。”
娱乐圈的八卦太多,她堂哥席宴和江年是爱人,这个圈子里同性爱人并不稀奇,光是她了解到的就有好几对,先入为主,以至于她刚开始对林清鹤和岑寒的关系定义错了位。
后来发现,是她想太多,两人相处时没有情侣之间的亲密感,不能用朋友形容,那有点近,但也不能只用艺人和公司掌权人来形容,哪有正常艺人和老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而且岑寒送名贵琵琶,掷千万解围,这些都过了那条界线,所以真是复杂啊。
“缘分”林清鹤心想也对,如果那晚他遇见的是别人,指不定还陷在哪个泥潭里:“是缘分吧。”
席念笑了两声,觉得他承认地十分坦然,换做其他人,谁会这么直接说跟岑寒有缘分,有巴结的嫌疑。
聊了一会儿,电视里的广告结束,开始播放此前很火的仙侠剧。
“连玉阁阁主谢霖天,在此拜别诸位长老,天高水阔,来日再相聚!”
说话的人一袭白衣,提着七星伏薇剑,英姿飒爽,模样俊俏,黑靴踏上树叶,身影飞过亭台楼榭。
那句台词在安静的间隙中有些突兀,林清鹤目光落在上面。
“清鹤哥?”席念眸光微闪,神色忽然变得难以描述。
“嗯?”
席念瞧林清鹤不像不对劲的样子,缓缓问道:“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林清鹤看向席念,那一刻第六感灵验:“是哪位演员?”
席念说道:“许安羽。”
不怪林清鹤不清楚,除了潘莉老师大概讲述过星辰公司的艺人之外,身边从来没有谁主动告诉他许安羽的事情,为数不多的了解还是他从网上拼凑的,例如许安羽发展势头很大,知名度很高,即将出演《梦蓝月夜》里的塞林,又例如许安羽酒驾撞伤一对母子,给星辰造成严重损失,会被拘留一段时间,粉丝都在等他回归。
岑寒不提是因为没必要,苏姨和席念不提是因为顾及林清鹤的心情,林清鹤自己也没有刻意去搜索,可以说他的想法和岑寒一模一样。
林清鹤表情如常应答:“嗯,原来是他。”
席念本来还觉得有什么,主要是林清鹤被许安羽的粉丝骂下直播,之后又在书博挑起话题拱火,让影帝影后的粉丝也跟着骂,如果换做自己,难免对许安羽有芥蒂,但林清鹤态度平淡,她倒是敞开心扉了:“许安羽这部剧拿了最佳男主角奖,当时书博弄了个什么最受欢迎的电视剧男神投票,他的票数是第二位的两倍。”
“听着他确实厉害。”席念把在星辰茶水间和姐妹们的探讨说了出来:“不过他人品有问题,表面是个阳光男孩,背地整人可不手软。”
“钟雨你知道吧?曾经被他针对,淋了一场大雨住进医院,还有一位女演员,只是在拍戏的时候状态不好,连累他NG了十几次,就被设计拍了和他的近距离照,网友骂那位女演员人糊爱蹭,凭口造谣,最后她退圈了。”
席念讲到兴头上:“还有还有,去年公司年会,许安羽单独给岑哥敬酒,别人都是简短两句,就他搞特殊,想博个好印象,哪知岑寒哥毫无波澜,酒也没喝。”
“他撞见有人暗地嘲笑,要不是陈冬拦着,差点就起冲突。”
“反正要离他远点,清鹤哥,塞林的角色是你正大光明得到的,但保不齐许安羽的脑回路会不正常。”
从席念的叙述,林清鹤抓住几个点,许安羽人品和实力不搭,会伪装,容易记仇,心狠,到目前为止他接触的人都善良可爱,而所处的朝堂之上并不缺许安羽这类人,他抿嘴一笑:“我知道了,你的提醒很有用。”
“嗯嗯。”等许安羽回归,说不定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席念觉得得提前打个预防针。
林清鹤还是没能在家修养一整天,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下午临时决定要去拍摄场地,别看他平时性情温和,可一旦认定的事谁也没法动摇。
苏姨送走工人,得空拿出手机才知道他去工作了,颇为无奈道了一句这孩子。
没过一会儿岑寒打电话回来,助理会到别墅取文件,让她去书房跑一趟。
“是红褐色纸袋吗?”
岑寒翻着纸张签上自己的名字应道:“嗯。”
“好的,等助理过来我亲自交给他。”
或许是随口一问,岑寒开口:“林清鹤呢?”
苏姨叹口气:“嗨呀,小鹤去拍戏了,我忙碌的功夫他就走了。”
笔尖停顿,下一秒岑寒意味不明:“是他的作风。”
第22章 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