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么?”
塞林抬起下颚。
戴文德挥退艾伦。
艾伦唤侍女撤下圆桌上的物品,跟着退了出去。
等周围没人了,戴文德说道:“跟我去一个地方。”
他不提什么地方,塞林也没问。
马车行进在道路上,两旁是高大的松树,夕阳下沉,树影映在灌木丛中,塞林透过小窗往外望,路面越来越窄,隐约可见一些墓碑。
颠簸一会儿,有人说道:“公爵大人,我们到了。”
这是一个墓园,与普通墓园相比不同的是,里面每一尊墓碑的主人生前都有一定身份,白砖堆砌,十字架捆绑,玫瑰盛放。
【爱丽公主,千逊侯爵之女,享年23岁。】
塞林走在戴文德身后,这座墓碑应该有些历史,绿色藤蔓四处攀爬。
【芙莲公主,尼丘公爵之女,享年24岁。】
这座墓碑比刚才那座尚新。
【蒙可公主,扶塬侯爵之女,享年25岁。】
最后一座墓碑比之前的都要新,还有蜡烛燃烧的痕迹,在人鱼一族,死亡意味着消散于世间,因为人鱼长寿,如果死去,七天之后就会化作深海里的一滴水,了无痕迹。
人类的生命比人鱼脆弱得多,二十几岁须臾一瞬。
央厘国传闻二皇子克妻,三年内三个未婚妻都不幸去世,第一任去世后不久,女皇替戴文德寻找了第二任未婚妻,谁知不到五个月就得了风寒,在冬季消香玉损。
女皇对这件事情似乎有些执着,她可以答应戴文德所有要求,但婚事由她来做主。
第三任未婚妻小戴文德一岁,登上沧澜号前戴文德收到书信,蒙可因意外掉入湖中。
至此克妻谣言盛行,再也没有谁敢为追求荣耀而把女儿送进皇宫。
每一位未婚妻都是彼得女皇精挑细选,说来好笑,她从未问过戴文德的意见,戴文德永远是被通知的那个,也是最后被通知的那个。
戴文德虽然对她们没有感情,也没见过几次面,但未免事情凑巧,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他总要弄清楚。
“看见了么?死亡。”
塞林盯着刻字良久,语出惊人。
“没有死亡气息。”
他没有感受到墓碑里有任何死亡气息,就算是腐烂的躯体不再,只有骸骨,他也能分辨出生灵是否枯竭。
这说明逝者不在这,或者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逝者。
“没有死亡气息。”戴文德重复一遍这句话。
乌鸦嘶哑难听,忽然拍打着翅膀飞向空中,树枝摆动,惊得马儿浮躁地蹬了蹬地。
“确定”
塞林:“确定,除了那座。”
爱丽的墓碑。
戴文德这三年间都会来墓地,要不是塞林,他可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有些戏剧,如果死亡可以作假,那么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利用爱丽的去世做引子,联合其他两位未婚妻,制造有关他的谣传。
可是有一点,好处在哪里?
单纯地只是违抗女皇的命令,不想让任何人成为他的王妃而大费周章,还是棋局中的一环,等待时机成熟最后收网。
会是谁?
彼得女皇,弗兰朗,或者某位大臣。
蓝色蝴蝶落在塞林手背上,他轻轻抚摸那双展合的翅膀:“她们是谁?”
“女皇选的未来王妃。”
塞林侧头问:“像薇迩那样?”
“不一样。”戴文德说道:“弗兰朗和薇迩两厢情愿。”
人类的世界复杂,既不是真心喜欢为什么还要强迫在一起,塞林不明白,他放开蝴蝶:“你会有第四位未来王妃?”
残阳晚照,玫瑰绚烂,深红得禁忌与艳丽。
戴文德缓缓开口:“不会。”
€€€€《梦蓝月夜》中卷€€上
“完美。”李然重新放映一遍内容,找不到一处瑕疵,他朝范文波笑道:“江年和清鹤配合得越来越好了。”
范文波是看着林清鹤进步的,和最初差别很大,认同李然道:“林清鹤就是个宝藏,可塑性很强。”
李然喝口茶水:“嗯,想起以前为了这部影片整宿睡不着觉,就怕把剧本给搞砸,现在回宾馆,躺床上几十秒就呼呼大睡,心里特踏实。”
范文波哈哈大笑:“这才到哪里,还早着呢。”
李然:“也是,革命尚未成功,还得继续努力啊。”
林清鹤卸下妆容,换回之前的衣服,准备和席念一起回酒店。
“大家辛苦了,明天见。”
“林老师明天见。”
“林老师再见。”
“明天见。”
.........
林清鹤在剧组的人缘不错,他性情低调,谦虚有礼,从来不耍大牌,待人温和,再加上他长得好看,试问长得好看又容易接近的人谁不喜欢打交道,因此大家都纷纷响应。
“这才九点多,我估计宴会还没散呢。”席念和林清鹤下了车。
一到夜晚这座城市就会变得浪漫,灯红酒绿,醉生梦死。
观赏性喷泉发出清脆的簌簌声,林清鹤听着渐渐放松工作的疲惫。
“他们一般会做什么?”
“牌局,唱歌,台球。”席念数道:“聊八卦,也有喝酒谈合作谈公事的,嗯.....差不多就这些。”
也有不太正经的娱乐,她不想在男神面前提起。
酒是个好东西,林清鹤也喜欢,饮酒作乐,安闲惬意。
隐秘的角落,有十几个人影鬼鬼祟祟蹲守,他们举着摄影机,拿着话筒,像是要去做采访。
穿着黑色短袖的男人眼尖地看见一男一女,转头激动提醒道:“来了来了,就是他,长头发,高个子,纤瘦。”
“走,过去。”
“走走走,干活了。”
林清鹤和席念走近酒店前的那座喷泉,看见十几个高大的人举着采访工具冲过来,事发突然,他们猝不及防被围堵。
席念反应迅速拦在林清鹤身前,气势很凶,咄咄质问:“你们想干什么?”
那些人没把席念放在眼里,镜头和话筒直直怼到林清鹤脸上,不怀好意的问题砸来:“林清鹤老师,请问你对于没作品没演技,光靠关系上位有什么看法?”
“林老师,你认识的大佬一定特别多吧,梦蓝月夜塞林这个角色你陪了多少金主才拿到手的呢?”
闪光灯咔嚓咔嚓。
“林清鹤,能不能给我们推荐一下你在哪家整容医院做的脸,效果这么好,改天我也推荐给别人。”
“是不是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爬上内娱顶流了,踩着前辈上台是什么感受”
“回答一下嘛,怎么了?在金主面前笑嘻嘻,在我们面前就装清高啦。”
人潮拥挤,林清鹤被推搡得身形不稳,他顾及着席念,不管那些坚硬的工具,伸出手拉住她,另一只手费力推开她身旁的摄影机和话筒,把人护在怀里,语气严肃:“让开。”
记者嬉皮笑脸道:“看这里看这里,林清鹤老师生气了,恼羞成怒了。”
林清鹤被话筒磕到下巴,有点痛,他尽力不让席念受到伤害,但人太多,他难免有防不住的地方。
“我再说一次,让开。”
“不让你能怎么样林清鹤老师,在金主的床上打滚的时候肯定很爽吧”
席念快要疯了,心情介于委屈和生气之间,她现在想和那帮人对战三天三夜,奈何力气不够,只能靠大声喊:“你们完了!!!我告诉你们绝对完了!!!!”
“哈哈哈,怎么了?要去告给金主听啊?听见了没,林清鹤要去告诉金主,晚上热搜就写林清鹤被问及靠潜规则上位恼羞成怒,准备给金主告状让记者........失......业......”
“啊!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说话的那个男人音调变得恐慌尖细,怼在林清鹤眼前的东西消失,他小臂触碰到手掌的温热,后背抵上硬朗有力的胸膛,身后传来寒冰般的声音:“滚。”
第28章 挡刀
那声滚气势逼人, 直直敲打在心上,以林清鹤为中心围成的圈子立即往外扩散,留出一片空地。
“放开, 放开!嘶!”骂林清鹤最狠的男人手腕被翻转侧拧,相机掉落到地上砸了个粉碎,他努力挣脱那股强劲的力道, 可惜不能撼动半分,他喘着气急道:“你.....你他妈谁啊?别多管闲事。”
这句话刚说完,他的手腕被拧的程度更凶了,隐约能听见骨头嘎嘎作响。
“我.....操.......”
林清鹤松开席念, 微微仰起头,视线中岑寒下颚线条冷硬, 剑眉如刀锋, 居高临下擒住生事者, 那只手修长分明,拇指背面有颗薄痣, 搭上西装有种深沉的禁欲感。
温热消散,仿佛错觉,他移开眼问席念有没有事。
席念摇头,整个人凑近担心道:“我倒是没什么,清鹤哥你哪被磕到了”
林清鹤轻轻捂着下巴:“可能有点破皮。”
不知道是不是被岑寒听到,哀叫声更加惨烈了。
“哎哎,嘶!”
实在太疼了,冷汗从男人的额头冒出, 面对这种情况反应会变得迟钝, 等他想到用脚和另一只手反击的时候,他已经结结实实承受了一个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