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连祁分神阻拦,只来得及搭在一截衣袖上,原本紧绷的拉拽就像是被斩断一般,林清鹤直接扔下外套不要了,他头发凌乱,衣衫褶皱往大门口奔走,宋连祁紧追在身后,逼近的脚步让人不安。
情形迫在眉睫,还有一道阻碍要破,林清鹤不敢犹豫。
但转眼间,一声巨响,有人从外面破门而入。
这动静让宋连祁身形停顿,不知道林清鹤用的什么工具,下手没留一点余力,受伤的地方在冒血,咒骂憋在心底,他抬头去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打断了他,分明已经有人守着。
结果他看见了眼神冷如冰霜的岑寒。
不过须臾,岑寒大踏步朝着宋连祁,第一个拳头落在对方的侧脸。
宋连祁防不胜防,被打得蹒跚几步扶着洗手台,可还没扶稳,下一个拳头就接踵而至,鼻子一酸,温热的液体流出来,滴在衬衫上面,晕开了一片红。
第三个拳头即将落下,宋连祁才反应过来开始反抗,他接下拳头,反手对岑寒挥去,岑寒敏捷避开些许,膝盖猛地顶向宋连祁的肚子。
这一顶结结实实,让宋连祁疼得无法站立,冷汗涔涔,但尊严驱使他咬牙吞声,和岑寒你来我往打架,可惜节节败退,挂了不少彩。
两个成年男人搏斗闹出的动静不可小觑,林清鹤不断退到角落。
宋连祁脚下一空,被岑寒不小心绊倒,下巴和坚硬的拳头碰撞,嘴里尝到一股血腥味,他模糊间对上岑寒那不寒而栗的眼睛,噤若寒蝉,对方的怒气还未完全得到释放,所以这场碾压性的搏斗才刚开始。
接下来的惩罚他这辈子都不愿再回想,他被拖到厕所里,双手被绑住,承受着拳打脚踢,岑寒提起他的衣领,脑袋撞到墙上,耳畔嗡嗡嗡,视线变得不怎么清晰,不出意外额头也磕破了,他感觉自己有点呼吸困难,浑身上下都痛。
不知过了过久,就在他以为结束了的时候,岑寒像审判罪犯一样扯住他的头皮,他脑袋被迫往后仰,听见冰冷的声音:“你胆子真大。”
之前饭桌上两个骚扰林清鹤的人已经在圈内查不到名字了。
灯光刺眼,宋连祁闭眼低笑,话说得不怎么连贯:“差点.......还差一点,你尝过他的味道吗?是不是很美妙?”
“看来还不清醒。”岑寒面无表情陈述,他掐着宋连祁的脖子换了个位置,哗啦哗啦,洗手台的水不间断往外冒。
宋连祁狼狈得如同一只落水狗,凉水浇在头顶,混着鲜血流进水池,脖子上控制的力气挣脱不了,眼睛鼻孔溅了水,非常不舒服,更不舒服的是脑袋的低俯导致他呛咳,太难受了。
“清醒了么?”岑寒又启唇问道。
快要到极致了,呼吸不了了,宋连祁强烈扭动身躯:“我..曹..你.哇啦哇.....”
按压加重,岑寒毫不留情。
“清.....寻....亲....咳哇啦....”宋连祁面目狰狞,而耳朵由于长期缺氧呈现不正常的红色,人只有在生命面临危险时才会感到后悔,他觉得自己错在没有多找几个保镖守着门口拖住岑寒。
不行了,真的快要死了。
反抗变得微弱。
........
下一秒,他终于获得了解放。
“呵....呵.....”
意识属于涣散的状态,头痛欲裂,整个世界翻转颠倒,他费力睁开眼,发现很难做到,只能软躺在地上粗重地呼吸。
有身影蹲在面前,黑乎乎的,看不分明。
岑寒居高临下:“给你长点记性,别把父母的心血毁在你手上,懂了么?”
代价太大,这回不敢再反驳,宋连祁颤抖着点了一下头。
事已至此。
林清鹤心有余悸看着岑寒,脸色冷白,意外来得毫无征兆,他现在还有些后怕,如果让宋连祁得逞,那就会是个摆脱不了的大麻烦。
“没事了,我在这里。”岑寒放缓语速,立即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林清鹤身上,动作温柔。
林清鹤拢过衣襟,深深吸口气,凛冽的木质香将他包裹,带来几分安全感,他温声说道:“可能有点丢面,我缓缓就好。”
岑寒不作声,手掌放在林清鹤的后背微微施力。
随后林清鹤的额头抵上温热的肩膀。
他靠着岑寒垂下眼帘,就在这一刻纵容自己情绪外露。
........
宋连祁被打得很惨,肯定要送去医院治疗,岑寒借了一个待客间,联系助理过来处理,刚好梁述离得近,半个小时之内能赶过来。
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利,可以悄无声息揭过最好,晚宴不能被搞砸,林清鹤的遭遇也不能泄露出去。
因此李沐发消息问岑寒怎么耽搁那么久,还不回来的时候,岑寒回复他一句“宋连祁在洗手间摔倒,磕到头,我让助理送他去医院。”
磕到什么程度,要送去医院啊???
李沐捏了一把汗:哦哦,很严重吗,要不要我叫救护车。
岑寒:不用,别惊动客人,我能应付,李叔。
其实细想一下是很奇怪的,李沐找了个酒喝多了,去趟洗手间的理由。
看望那不幸摔倒的宋连祁。
第64章 亲吻
李沐差点逛到二楼, 要不是岑寒告知,他都不知道宋连祁是在一楼洗手间摔倒的。
待客间的门被岑寒虚掩,李沐只来得及看见里面有个纤瘦的身影, 但从阅人无数的经验来说,一眼就可以确定气质卓然。
也可以确定那不是宋连祁,所以宋连祁不会还在洗手间吧?
他对上岑寒的目光, 心思绕了好几圈,圈里的老狐狸了,十分懂得不该问的别问。
精明道:“吴岳不是说立了维修牌吗,宋家少爷怎么会去那里?”
“大概是, 脑子不清醒吧。”岑寒平淡道。
真没事吗?这语气听着就不像没事的样子。
李沐又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疑问很快就得到解答。
李沐跟着岑寒来到洗手间,当他见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宋连祁的时候, 整个人都沉默了。
头破血流, 鼻青脸肿, 浑身被打湿,衣衫上有鞋印, 总之就是非常惨烈,下了狠手啊,不过幸好胸膛还是起伏的。
什么仇怨能把人折腾成这样,联想起门前一瞥以及宋家少爷私底下的做派,李沐顿时觉得头大。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他就不该多管闲事,宋连祁那哪是摔倒了磕碰的啊,那明明就是被揍的, 至于揍他的是谁, 不言而喻。
岑寒和宋连祁的恩怨他不去参与是最好,前者在西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后者家世背景出众,两位神仙打架,劝架只会让自己遭殃。
所以他决定袖手旁观。
李沐悄声对岑寒说道:“你的助理什么时候来,我可以叫家宅里的几个人帮忙,嘴都很严实。”
岑寒没拒绝李沐的好意,有本家的人帮忙,一切更顺理成章:“谢了李叔。”
“好说好说。”李沐虚摆手,欲言又止:“你.......你和你的那个小朋友,一会儿要走可以走默林那条小路,比较偏,没什么人。”
默林那条小路鲜少有宾客知晓,可以躲过耳目。
提醒完岑寒,李沐留下一句话:“悠着点,酒桌上的伙伴还在等我,我就先撤了。”
宋连祁蜷缩着痛苦呻||吟,岑寒静静站在原地置若罔闻。
好半晌,他才动了动僵直的手指,掏出手机给宋加城打电话。
二十几分钟后梁述开车到达丰园。
宋连祁€€延残喘,不成模样,梁述在李沐叫来的几个人的帮助下把他弄到车上,玉林床位提前预定好了,只差把人送到。
发生了这样的事,晚宴自然没心情继续待下去,岑寒带着林清鹤先离席,宾客们都在大堂,去往默林的路如李沐所说畅通无阻。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十几米远的身后,许安羽屏息凝气,静悄悄跟着,避免被发现。
他没想到岑寒会及时赶来洗手间,看宋连祁的惨状就可以猜想岑寒下手有多重,不留一丝情面,这都是因为林清鹤。
判断失误了,林清鹤于岑寒而言比他所认为的要重要的多,并且不只是和星辰有关,如果单纯为了维护星辰利益,为什么两人举止会那么亲密。
躲在不起眼的角落,许安羽举起手机,摄像头对准林清鹤,表情幽暗。
按照岑寒的意思,今晚就回香潭休息,林清鹤没有异议,刚才对方的安抚奏效,他现在稍微平复。
黑车停在花坛前,岑寒正要打开副驾驶车门,忽然却停下动作。
林清鹤耳畔的碎发上沾了小小的花瓣,可能是经过林荫时碰巧掉落,他还没触碰到那柔软顺滑,林清鹤偏过头露出一截脖颈躲避,随后蹙着眉看向他的手背。
那手背上有两道五六厘米长的划痕,血迹已经干了,鲜红色挂彩在白皙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划痕是和宋连祁干架的时候增添的,但岑寒那时胸腔里满是盛怒,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所以也就没什么感觉。
“回家再说。”岑寒替林清鹤拂下花瓣。
林清鹤收敛神色,坐进副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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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灯火通明,苏姨有段时间没见到林清鹤,上一秒还在为他回来居住感到高兴,下一秒看见林清鹤披着岑寒的外套,而岑寒手背受伤,两位就像是经历了什么磨难,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有点干巴:“怎么回事呢,不是说有场晚宴,提前离场了吗?”
岑寒简洁开口:“遇到意外,有个纨裤子弟招惹林清鹤被我发现,和他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这种事从岑寒嘴里说出来就很不正常,更不正常的是那话里的语气似乎还夹杂着不屑。
苏蓉十分怀疑是自己听岔了。
得在什么样的极端情况下才会让岑寒亲自动手。
她想了想关心林清鹤道:“清鹤没事吧?”
“我没什么事。”林清鹤将外套脱下搭在手臂上,有些过意不去,“只是岑先生受伤了。”
“轻伤。”岑寒补充一句。
苏蓉一时哑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于是骂骂咧咧去储物柜找来碘伏,又打了小半盆清水,用作清理伤口。
“不知所谓的纨裤子弟,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教养的,黑心啊,就该打,该狠狠地打,让他长长记性,以后再也不敢乱招惹别人。”
嫌不够,她又继续:“不能轻易放过他,敢纠缠清鹤,简直不象话,要是我在直接让他断子绝孙.......”
骂了有两分钟,她抓住重点:“€€,你们战况如何?”
岑寒说道:“进医院躺三个月没问题。”
苏容比了个大拇指:“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