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像是一座被大雨困住的孤城,一时之间感到十分孤寂。
“不知道这场雨还要下多久?”
谢异洲也抬眸看向窗外:“应该会很快就停下来。”
很快病房里传来了说话声,以及一阵阵饭菜的香味,秦时渊很快就感觉到饥饿瞬间袭来,虽然打着补液,但只能是维持生命,跟食物的诱惑根本没办法比。
秦时渊这时才注意到,这是一间多人病房。
一个病房有着六个床位,比他想象的要多一些,并且六个床位已经满了,他手腕上的腕带写着骨二科。
此时,原本被忽略的洁癖,在这个时候又冒了出来。
秦时渊眉头倏地皱起,他想换房间。
旁边就是一个被摔断腿的年轻人,一边吃着家人准备的饭菜,一边发出享受满足吧唧声,听着让人厌烦。
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唇瓣,出声问道:“有水吗?”
谢异洲也看了一眼旁边的床位,出声说道:“有,你等我一下。”
在谢异洲出去的时候,刚好查房的护士走了进来。
“我现在可以东西吗?”
“当然可以。”护士出声说道。
“医院是可以订餐的,早就过了饭点,不过现在已经结束了,你要是饿了的话,可以点个外卖,不过今天这么大的雨,外卖可能不太好点,要不叫家属去外面的餐馆买点吃的。”
“好,我知道了。”
秦时渊听到了之后,朝着护士道了一声谢谢。
护士补了一句。
“对了你身上的衣服,都是由你朋友帮忙收着的。”
这是为了避免病人贵重物品丢失,将这个责任怪到医院的头上,原本不会说的,但之前发现过一些相关的案例,就不得不在这方面格外的谨慎。
秦时渊愣了一下,似乎忘记了这件事。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病号服,这才注意到换成了一套不合身的病号服。
护士继续说道:“你动手术的时候,你朋友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口,你身上的病号服也是他帮忙换的,我们全程没有沾手,你可以自己查看一下私人物品有没有丢失。”
护士说完话,便离开了。
只留下一个宛如被雷劈了一半的秦时渊。
什么?
是谢异洲帮他换的衣服?!
这意味着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对方将他全身都看了一个遍!
秦时渊瞬间脸颊浮起一抹潮红,目光失神地望着某处。
等到谢异洲拎着两碗馄饨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秦时渊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呆呆地发愣。
“怎么了?”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调,秦时渊倏地回过神来,神色中还带着一丝恍惚:“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
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再次看向谢异洲时,秦时渊眼神变得古怪起来,藏起来的耳尖滚烫,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很快便被谢异洲手拎着的餐盒吸引了目光。
同时他也注意对方的身上早已经被淋湿了一大半。
刚才是出去了吗?
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身上淋着半湿,就是为了出去买吃的。
秦时渊心情有些复杂,他想说其实自己没有那么饿的,但怎么也说不出口,感觉心里某处被触碰了一下,他说出这种滋味来,更像是被一道细微的电流电了一下,胸口涌出酸酸麻麻感觉。
秦时渊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么大的雨还出去?”
谢异洲将两碗馄饨,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点了点头,被打湿的头发贴在脸侧,他头也没抬说道:“有些饿了。”
“这么晚了你还没吃?”
秦时渊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
“嗯,当时不饿,现在饿了。”
谢异洲放好了餐盒,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去取床位下的放在盆里洗脸巾。
洗脸巾是新的,他脱掉被打湿的外套,放在椅子上晾着,他拿着干毛巾擦着被打湿的头发。
秦时渊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目光落在对方流畅的下颚线上,冷白的皮肤带着一丝湿意,被打湿的白色T恤半透明的帖在身上,凸显着紧实的肌肉轮廓,
水滴随着揉搓洒落到四周,他眨了眨眼睛,眼皮上多了一丝凉意,他抬手碰了碰眼皮触感湿润,似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盯着看了不少时间。
他倏地收回了目光。
谢异洲似乎察觉到了秦时渊的不自在,发现对方的肢体有些僵硬。
“是我弄到你身上了吗?”
他说着便挪动了脚步,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没关系。”秦时渊出声说道。
其实他不在意。
不过,再说这一句话,似乎有些多余,秦时渊选择了沉默。
谢异洲突然说道:“对了,你先吃吧,冷了的话,口感会差好多。”
“我要等头发擦干。”
秦时渊目光落在餐盒上,打开盖子,一瞬间一股鲜香瞬间扑面而来,餐盒里面散落着一个个漂亮的馄饨,他的肚子顿时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还好声音不大,要不然被人听到的话……到时候他就尴尬得无地自容了。
“谢谢你帮我也买了一份。”
谢异洲听到这句话,擦着脸的动作不由一顿,他勾了勾嘴角说道:“不用谢。”
秦时渊吃完了东西之后,顿时觉得全身一暖,他看着已经擦干头发的谢异洲出声说道:“你等下把银行卡号发给我一下。”
他动手术的医药费,还有住院产生的一些费用,都不应该由对方来帮他垫付。
谢异洲闻言愣了一下,很快便答应了。
“好,我等下发给你。”
秦时渊听到这句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生怕对方不答应。
在吃饱喝足之后,秦时渊开始给张秘书报平安,通过手机跟人联系,以及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同时让张秘书对自己出事的消息进行保密。
等到处理完之后,秦时渊不由捏了捏眉心,眼里露出一丝疲惫来,一股尿意袭来,他下意识翻身下床,然而进行得一半的时候,剧烈的疼痛猛地袭来,他猛地回过神来,自己的脚受伤了,才刚动完手术。
秦时渊疼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用力地搬动着那只动了手术的脚,然而仅仅是动一动,就感觉到非常的痛,感觉他整条腿都被敲碎了。
“你做什么?”
谢异洲刚洗漱完出来,就看到秦时渊半条腿搭在床边,额头冒着冷汗,双手使不上力气,动作十分艰难的样子。
“我想去上厕所。”
秦时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谢异洲眉头紧锁,立即上手帮忙,出声说道:“你别动,我帮你。”
他弯下腰手臂直接穿过秦时渊腋下,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你——”
秦时渊在身体悬空的瞬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动,小心碰到手术伤口。”
秦时渊身体一僵,顿时一动不动,他躺在对方怀里,哪怕是隔着衣服,他也能感受到对方传过来的体温。
这一刻,他藏在头发里的耳朵悄悄地红了起来。
等到秦时渊从卫生间出来,又重新被抱回病床上,他几乎都不敢抬眸看对方一眼,一想到刚才自己狼狈的样子,就默默地低下了脑袋。
晚上的时候,谢异洲拉开一张折叠的陪护床,他将床展开,随后便和衣躺了上去,此时病房里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
秦时渊看了一眼几乎蜷缩在陪护床上的谢异洲,那张狭窄的小床根本不够用,他不由皱了皱眉:“医院没有更大的床吗?”
“这是标准床。”
谢异洲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道:“不用为我担心,我能睡着。”
秦时渊刚张开的嘴又倏地闭了起来,听到这句话,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
很快安静了下来,秦时渊看着谢异洲似乎真的睡着了,自己也闭上了眼睛,准备入睡。
然而他很快就放弃了,因为在这个病房里面,每一张病床都有着不一样的声音。
呼噜声,磨牙声,梦话声,还有疼痛的声音,哪怕秦时渊捂着脑袋都隔绝不了。
他再次地睁开眼睛,眼里流露出一丝疼痛,整个人烦躁难耐。
秦时渊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法入睡,最后只能徒劳地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就当他这种难以忍受的情绪到达顶点的时候。
一道微哑的声音从陪护床传来。
“睡不着?”
秦时渊神色微顿,轻嗯了一声,很快便看到躺在陪护床上的身体动了动。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将对方给吵醒了。
“抱歉。”
“没关系,你不用道歉,你的动静和房间里其他的声音相比,小得几乎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