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过后,江寒溯忍不住又想把碍事的衣服脱下来,但思及徒儿惦记着地牢里的那个小魔头,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将徒儿亲自送了过去,一路上李锦绣都默不作声,脚下踩着薄薄一层雪,冰天雪地的,他大着肚子不敢走快,但又不想和师尊离太近,就赌气地闷头一个箭步,结果脚下一滑,步子扯大了,差点滑倒不说,还扯痛了伤口,眼眶瞬间就疼红了。
“怎么这样不小心?”
江寒溯手疾眼快将人搀扶住,可怀里的徒儿从来记吃不记打,竟还敢挣扎,索性就紧紧扣在怀里。
“放开!”李锦绣又急又羞,目光四下乱扫,“当心被人看见!”
“怕什么?自家徒儿,当师尊的还不能抱一抱了?”江寒溯不仅抱着他,还毫不避讳地伸手往下抚摸,声音更柔,“你是我养大的,本就该属于我。”
话到此处,就已经摸索到了徒儿的伤处,虽然隔着衣服,但轻轻一碰都很疼。
李锦绣一边忍疼,一边压低声哀求,“别这样,求您了,真的,真的会被人看见……呃。”
嘴很快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捂住了。
江寒溯自顾自地摸索了一番,感觉没什么大碍,这才咬着耳朵,低声道:“好徒儿,怎么总是学不乖?雪天路滑若是摔着了,该如何是好?不若这样,今晚师尊给你钉个铃铛上去,只要一走快了,铃儿就铛铛响,可好?”
说此话时,手已经松开了。
李锦绣追着师尊的手,狠狠一口咬在了虎口上。
也就是这么一口,好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一样,江寒溯微微扬眉,很享受被徒儿咬的滋味,直接将人拽进了路边一处假山后面,等二人再出来时,李锦绣走路明显慢了许多,低着头,眼睛更红了。
“地牢里阴冷潮湿,你在里面不要待太久,恐对你的身体和腹中胎儿不好。”
江寒溯温柔地帮徒儿整理衣袍,衣领上毛茸茸的一圈雪白狐狸毛,衬得徒儿气色很好,瞧着面色红润,肤白若雪,同三日前粗布麻衣跪在自己面前的可怜样,简直判若两人。
“师尊话说得真好听,嘴上说怕我动了胎气,实则不过是怕我与宿文舟旧情复燃罢?”
李锦绣已经同江寒溯说清楚了,小舟是他养父母家的弟弟,但江寒溯嫉妒心重,终日疑神疑鬼的,只要李锦绣的目光错开一秒,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看别的男人。
“原来你喜欢听师尊说话。”江寒溯轻抚上徒儿温热雪润的面庞,眸色温柔。
什么兄弟不兄弟的,在江寒溯看来,就算是骨肉至亲,也一切皆有可能。
再者,宿文舟纵然小时候是好人家的孩子,知礼明仪懂事有分寸,可却在御尸宗长大,在众多邪修术士耳濡目染之下,定会长歪,偏李锦绣还反驳不了,毕竟宿文舟确实如师尊所言,不仅学坏了,长偏了,还一门心思要操|死哥哥。
他不肯让师尊同去,就是怕一会儿刺激到了小舟,就以小舟的脾气,只怕什么难听话都说得出口,到时候免不了要多生事端。
李锦绣撇开脸,语气冷冷的:“我已怀了江宗主的骨肉,江宗主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有这方面的顾虑,但为师也是为了你着想。”江寒溯倒也没有否认,还笑笑说,“毕竟你现在月份大了,若是一不小心动了胎气,伤着了孩子,该如何是好?”
李锦绣冷笑:“师尊大可放心,纵然师尊没有分寸,哪怕我腹大至此,还要服用大量春|药,日日与我耳鬓厮磨,但我如今既怀了这个孩子,就是这孩子的母亲,自然事事都会为孩子着想,绝不会如师尊那般不知节制收敛!”
话到此处,两人已经来到了地牢门口,负责守门的护卫已经提前调走了,江寒溯将一枚钥匙,放在徒儿的掌心,慢慢包住徒儿温热的手,使劲握了握,很久之后才松开。
“我在此等你,去罢。”
李锦绣进入了地牢,里面果真如师尊说的一样阴暗潮湿,气味也难闻,只有几盏蜡烛在两旁的灯架上摇曳,不知打哪儿吹来一阵风,风中夹杂着异常难闻的腥臭味,差点把他恶心吐了。
幸好来前师尊在他腰间挂了个香囊,里面不仅塞了安胎养气的药材,还有几味气味清新的甘草,李锦绣拽下香囊,抵在鼻尖狠狠嗅了嗅,刚才那种恶心感,这才渐渐消散。
下一瞬,他就听见了锁链拖拽的响声,旋即就是熟悉的嘲讽:“呦,这不是灵剑宗宗主座下,素有华光珠玉之称的小徒弟,李锦绣李少侠么?怎生会纡尊降贵来到这肮脏不堪的地牢里?莫不是来探望我这个死囚的?”
李锦绣寻声望去,在地牢最深处,看见了一间最为偏僻的牢房,隐隐能看见一道被绑在刑架上的人影。
他收起香囊,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感,手扶着牢门,果真在一片昏暗中,看清楚了此人的脸。
正是宿文舟,错不了!
此刻一身血污,被锁链禁锢在了刑架之上,虽然狼狈,但脸上满是讥讽的笑。
以李锦绣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这锁链和刑架上流转着强盛的灵力,若用外力强破,只怕救人不成,反而会让被束缚之人,瞬间爆体而亡。
“小舟!”
李锦绣连忙打开铜锁,一脚才踏进去,就听见一声断呵,“别叫我小舟!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是来看笑话的?”
“你受苦了。”
李锦绣走上前去,看了看小舟身上缠绕的锁链,却又不知如何下手,只好攥着衣袖,想给他擦擦脸上的血,却不料自己害喜厉害,竟忍不住面色一变,胃里又隐隐作呕。
“李锦绣,你连装都装不会,可别以为你假惺惺过来看我,我就能原谅你当年的所作所为了。”
宿文舟嗤笑一声,紧紧盯着面前之人的脸,见这张陌生的脸此刻煞白煞白的,看着一副很难受的样子,还蹙眉道,“怎么着?被男人操|大了肚子,害喜了?”
李锦绣心神一晃,还以为被看出来了,下意识仰头望去,见宿文舟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一双鹰似的锐利眸子,此刻隐隐有点泛红。
几乎同一时间,他听见了小舟的心声:【好啊,还知道过来看我,我还以为哥哥再也不肯理我了!】
“小舟……”
李锦绣难免动容,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弟弟了,记忆中弟弟的模样,还停留在儿时,粉粉糯糯的,像个小雪人,生起气来两手掐腰,小脸红通通的。
可当年的小雪人不知不觉就长大了,褪去了稚气,变得成熟了,眉眼间没了儿时的可爱天真,被时光的磨刀石磨得尖锐,寒芒毕露,哪怕心里叫着哥哥,明面上却冷眼相待,说话也毫不客气,尖锐的像一把把刀子。
“李锦绣,跑都跑了,你还回来做什么?”宿文舟冷冷道,“不要说是为了我才回来的,我不稀罕你为了我!我告诉你,火烧感化寺是我所为,我不觉得有错,是那群秃驴活该,你少跟我扯什么大道理,听着恶心!”
“也别充什么长辈,拿我爹娘出来说事,你没有资格提他二老,他二老是怎么死的,你比我更清楚!”
话到此处,宿文舟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李锦绣,目光如炬,像是要在他脸上燎出无数个血淋淋的窟窿来,他在仔细端详李锦绣的面容,想将这张脸刻在脑子里,哪怕来日自己死了,入地府了,想来也没那么容易转世投胎,生前业障深重,死后怕是要在油锅里滚一滚,刀山火海上受些煎熬。
滋味定然不会好受,总得念着什么,惦记着什么,才好熬过去。
就像小时候生病一样,怕苦不愿意喝药,但只要想到有甜甜的蜜饯可以吃,就能忍下了。
宿文舟自幼失去父母双亲,从那往后就一直风雨飘摇的,离开了李锦绣后,就从一个地狱跌落了另一个地狱。虽说义父待他挺好,但邪宗之中,哪有什么纯粹的感情?
还不是利用来,利用去的?
如果他不坏不狠,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在御尸宗根本就活不下去。
事已至此,宿文舟没什么好怕的,他唯一担心的就只有李锦绣了。
“不要为我做任何事,不要为了我去答应任何人的条件,更不要牺牲自己来换我。”宿文舟冷言冷语,“我不会领你的情,更不会感激你。而且,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我不知错,也不会认的,一旦放过了我,就是纵虎归山,来日我定会十倍百倍向你灵剑宗讨回来!”
“小舟!”李锦绣沉声道,“其实就算我不说,你也心知肚明!御尸宗为祸修真界,被灭是早晚的事,纵然我师尊不出手,也会有旁人!我知你感念你义父待你有养育之恩,心里恨我师尊杀你义父,但你义父也,也挑断了我师尊的手筋啊!”
“怎么,在李公子看来,我义父的一条命,还比不得你师尊断的一条手筋?!”宿文舟声音更冷。
李锦绣正色道:“是,我知道我这么说你肯定要不高兴。但在我看来,你义父的命就是比不过我师尊的一条手筋!”
“你……!”宿文舟不料李锦绣居然回答得这么干脆,当即被他气得剧烈挣扎,震得锁链乱响。
“小舟,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我的私心就是这世间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得我师尊重要!”李锦绣直言不讳地道,“他救了我,他养了我,他在我最苦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对我悉心照料,从不嫌弃我的出身,我的遭遇,视我如子,将毕身所学倾囊相传,如果没有他,我,我或许早就死了。”
“是么?可你的私心,你的贪|欲,驱使你三年前横剑对准你口中的恩师呢。”宿文舟嘲弄道,“你当时是怎么死的,还需要我告诉你么?”
“那是我和师尊之间的事,他杀我一次也好,杀我十次也罢,纵然杀我千百次,我依旧认他是我师尊!”
宿文舟狠狠道:“我看你是昏头了,想犯贱!”
他气得把脸扭了过去,很快又转了回来,质问,“想不到你对江寒溯用情至深,那他待你又如何?”
李锦绣语气里隐隐有些得意:“师尊自然待我用情更深!”
“是么?我看不然吧。”宿文舟的目光毫不避讳,上下扫了一遭,眸色更冷,“千结衣,衣有千千结,唯恐旁人解。这种东西想不到竟然会穿在你身上!”
李锦绣愣了愣,没想到小舟居然认识此衣,下一刻他就听见宿文舟咬牙切齿道:“此衣本就是我邪宗之物!你把此衣穿来见我,莫不是在向我挑衅?!”
李锦绣赶紧摇头,如何知道此衣的来历?
他还单纯以为是师尊送他的礼物呢。
“还敢说你师尊待你用情至深?此衣在我邪宗,一向是用来约束身边禁|脔的!”宿文舟冷冷道,“看来江宗主待你不怎么放心啊,这是把你当禁|脔了?连你跟谁好都要管,江宗主还真是手眼通天啊,都把手伸到了徒弟的床上!”
李锦绣愣了愣,随即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衣袍,心道,禁|脔,禁|脔,从字面意思就能知晓,寓意为禁止别人享用的肉。
想不到师尊如今真是越来越离谱了,连装都不装一下,生怕别人染指了他分毫,这怎么不算用情至深,待他独一份的偏爱呢?
第79章 小舟气破防了
宿文舟看出了他的心思,瞬间既惊又怒,呵斥道:“李锦绣!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沦为别人掌心的玩物,你就这么得意?!”
“他不是别人,他是我师尊。”
“……”宿文舟恼怒,“这是重点吗?”
李锦绣愣了一下,人都说一孕傻三年。他才没生呢,记性就开始变差了。有点难为情地反问:“你,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宿文舟气得眼底都爬满了猩红的血点,倘若不是灵力被封,还被禁锢在了刑架上,他真的会跳起来,狠狠给李锦绣一拳,让他清醒清醒,别再这么沉迷下去了!
否则早晚要死在男人身下!
李锦绣听见了这句心声,有点心虚地撇开了脸,不太服气地想,以我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死在师尊身下?
要死也得死在师尊身上!
不过很快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小舟说的是“男人”,而他下意识想成了师尊。
因此,当宿文舟质问他,到底爱谁时,李锦绣几乎像是本能反应,脱口而出道:“江寒溯!”
“你再说一遍?”宿文舟咬牙切齿,震得身上锁链哗啦啦响。
感觉随时都要震断锁链,扑过来咬人了,李锦绣出于本能,往后退了一步,侧身时,还用手护住了肚子,深吸口气道:“我师尊江寒溯,我喜欢他,不,我爱他!我从始至终只爱他!”
身体里突然迸发出了勇气来,李锦绣说这话时,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仰头毫无任何羞愧地面对着宿文舟,脸上神采飞扬的,“只要一想到师尊也爱我,为了留住我就给我穿这种衣服,我就,就特别开心!”
“看出来了,要我夸你么?”宿文舟冷冷一笑,语气嘲弄道,“李锦绣,少自以为是了,这天底下除了我之外,根本就没有人能抛开你的皮囊说爱你!”
“我师尊就可以。”他甚至连我已经生出了尸斑的尸体,都不肯放过呢。
“江寒溯只是痴迷于你的美色!他根本就不爱你!”宿文舟言之凿凿地道,“你当年生得那样美,见过之人,终生难忘。江寒溯再如何医术了得,终归也是个血肉之躯,自然也有弱点,你又那么爱撩拨他,他能不心动么?”
见李锦绣不为所动,宿文舟满脸恨铁不成钢地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私底下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此前身上带的丹药,就是他给你的罢?”
“是啊,我师尊是医修,知我体弱,赐我丹药调养,有什么问题么?”李锦绣说起这个时,心里甜甜蜜蜜的。
抛开和师尊之间的矛盾,师尊待他一直好极了,什么好东西都给他。
“那可不是什么调养身子的丹药,而是血丹!药效和春|药是一样的!”
宿文舟再也忍受不了了,现在就要把江寒溯的罪行告知李锦绣,省得李锦绣将来后悔,冷冷道,“你对他所谓的爱,不过是他精心布局而已!你对他的情,也只是因为他对你下了药!药效使然,想不动情都难!”
此话一出,李锦绣的神情果然变了。
但并没有像宿文舟预想的一样痛苦不堪,羞愤交加,反而诡异的脸红了!
原来师尊一直都暗戳戳地谋划,把他往自己身边圈|禁么?
连给他的丹药,都是让人动情之物,这是多想得到他的心,得到他的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