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知道。
只有你知道！
凤诀黑着脸站起身，准备回房间，思仪起身送她。
裙摆拖地的宫主姿态傲然地往前走，看起来打算走回去，经过外间的圆桌时，思仪指着桌上摞高的话本问：“这是今天礼央峰的弟子送来的，怕宫主路上乏闷，不如一起带回去？”
凤诀向下瞥了眼，撇嘴。
印在纸上的故事哪有现场演出来的有趣，她现在找到更有意思的东西，丝毫不觉得无聊，倒是思仪——凤诀抬手，从桌上捏起一本话本，拍在思仪手上。
“你多读一读吧。”她道，“你未来徒弟满脑子情情爱爱，你这个想当师父的多读读话本，把薛梦桃从男人的花言巧语中掰回来，也省得她二十岁了，才是个炼气！”
说罢，容貌绝世，天赋绝世的大圆满金丹期宫主裙摆似火，昂首挺胸地出门去了。
修炼二十七年，现筑基后期，有望突破金丹，但在二十岁时和世上绝大部分修士一样没有筑基的思仪长老低头望着手里的话本。
哑口无言。
凤诀站在最高处。
风声猎猎，云海翻起滚动，吹得她的发在风中飘扬。金玉簪穗摇晃，发出悦耳的声音。
云海下方是大江。
江水平静，与夜色相拥，月光温柔地落下，浮光跃金，追着江面灵船的倒影。
凤诀目光落在甲板上。
这些散修中修为最高的人不过筑基中期，白日里他们所承诺的如遇婪央宫弟子能帮就帮的话在凤诀耳中不过一缕风，若是真有大机缘，怕是抢得头破血流。
不以天道作保起誓的承诺比云还轻，托不住一丝一毫信任。
但凤诀不在乎，她只是想堵住白峰辉的嘴，白水门休想在她手中占一分便宜。
想到白峰辉那副肉疼却不得已的表情，凤诀心中产生一丝快意，很快随风去了。她的视线停在甲板的角落，薛不凡坐在角落里。
但凤诀的目光停在薛不凡斜上方。
只有她能看到，一团半个巴掌大的银白色团子，披着月华，一动不动。
只是遥遥看着，凤诀都能想到银团脸上那对可笑的圆圈眼盯人的样子。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翘起，又想到一件事。
03不是不动，它是在自己飞。
“噗。”凤诀掩唇，低低说了声，“蠢东西。”
低沉优雅的声音似有柔意，撞在飞舞的发丝上碎散开，被风裹挟着飘向远方。
甲板上的银白色系统似有所觉，习惯性地打开扫描，比起上一次扫描可见的人群中，赫然多了一人。
03精神一振。
宿主。
活的！
它“咻”地飞到凤诀面前。
凤诀脸上笑意未消，懒声问：“任务怎么办？”
03清冷的声线将它的冷静诠释得淋漓尽致，它说：“我全程盯着，主角坐下后一直打坐，什么都没做。”
说完后，03犹豫了一秒，还是说出来，“主角变装后的脸，是我统生以来见过最可怕的脸。”
让一个系统都难以接受，这个世界怎么了？
这就是高级系统执行任务的世界吗？
可怕。
凤诀是船上修为最高的人，即便如此她也看不出薛不凡的变装，可见这人——或者说他手中的“老爷爷”确实有些手段。凤诀不喜欢这种藏头露尾的行径，不悦地瞥向薛不凡，看清楚他脸那刻，凤诀顿住，僵硬三秒钟。
连忙将目光收回来。
凤诀：“……”
“你受苦了。”她语气沉重又缓慢地说，伸手托住03，即便这个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03脑袋上浮现气泡，气泡中有只哭泣的球，是03本统，圆眼圈变成两条线，留着蓝色的宽面条，细长的腿跪在地上，火柴棍手里捏着小白手帕。
图片竟然还在动，蓝色的宽面条哗哗往下淌。
凤诀目光惊奇，问：“这是何物
？”
比03之前给她看的那些符号更加生动形象，不需要多加揣测。
见她喜欢，03把气泡里的表情换成：03挥舞小手帕.gif。
“主系统一小时前查阅了我的工作日志，给我发来一组表情数据。”03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查阅工作日志后要给它增加以它为原型制作的表情包。
凤诀知道03要写工作日志，但是她只看过03执行她的任务时的日志，好奇道：“你写了什么？”
03打开一段工作日志给凤诀看。
三个小时前
［工作日志
主系统，系统是从什么时候分辨美丑的？记得刚诞生时我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之前许多宿主的脸庞在我记忆中只是一张白纸，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有了自主审美。］
两个小时前
［工作日志
丑。］
一小时五十九分
［好丑。］
一小时五十八分三十秒
［按照人类的习惯，我现在应该：呕。］
一小时五十七……
［好丑
……
任务好难
……
丑……难……丑难……丑丑丑难难难……］
一小时前
［习惯真可怕，我接受了，随工作日志附赠丑到统的主角伪装后的扫描画像一副。
难忘今宵。］
03的火柴棍指着这条消息说：“我在这条日志后收到了新数据。”
由主系统制作，且不要积分的新表情。
“咦？”银白色的系统亮了亮，两根火柴棍叠在一起，做出拍手的动作。
03惊讶道：“难道主系统也被丑到了？”
它回头，俯视甲板角落的薛不凡，目光中藏着惊奇。
能让主系统被丑到，这个主角很有本事！
难道因为这个主角是高级系统任务世界的主角，才有这种能力？
03认真思索这里面的关系。
凤诀再也绷不住了，嗤嗤笑起来，托着03回房。
“不监视主角了？”03问。
凤诀：“不必。”
“薛梦桃呢？”
凤诀：“也不必。”
“你
只需跟我回去，把今天的话——他们遇到后发生的事像以往那样演给我便是。”凤诀说。
这个它可太熟了。
而且经过今天这一遭，它甚至自我开发了新技术！
就像把人物画像中凤诀的脸放大贴在薛不凡脸上洗眼睛，03给凤诀故事回顾的时候，直接将故事主角的脸贴在球上，凤诀看着啧啧称奇，拊掌叫好，甚至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匣子灵珠放在03面前。
百枚中品灵石兑换一上品灵石，百枚上品灵石兑换一枚灵珠，只这一匣子灵珠，就有数百颗。
“拿去，打赏。”凤宫主豪气道。
03重新换上黑眼圈，本统和头上的气泡一齐双手合十。
拜拜，拜拜，感谢老板打赏。
如果是019，应该会很喜欢这种赚到钱的方式，但是理智的03往灵珠里窝了窝，表示宿主的心意收下了。
凤诀轻笑，取出一枚崭新的储物戒，这枚储物戒上嵌着一颗熠熠生辉的宝石，似钻非钻，流光溢彩，凤诀将一匣子灵珠收进新储物戒中，又将储物戒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以后这枚储物戒只放你的东西。”凤诀说，举起戴着新戒指的手，食指点在03身上。
白皙的指尖没入银色的光团中，被流淌的数据包裹，在银芒中若隐若现。
“努力讨好我，要什么本宫主都给你。”凤诀声音含笑，低声说，“用灵珠装满它也没问题。”
一抹月光从窗户落在木质地板上，窗外稀疏的星星飞速后退，只有月光没有丝毫移动的停留。船外月色皎洁，清辉曼妙，船内灯火沉静，照在凤诀身上，她笑容柔和似水，与素日狂妄不屑截然不同。
03盯着凤诀的脸，头上浮现气泡。凤诀盯着看，好一会儿后，气泡里才出现03的形象。
垂着两根火柴棍的系统本统没有动作，气泡里的小小系统做出思索的动作。
03:“可我用不到，也碰不到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