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吧。”凤诀看着03修长雪白的手指,慢声说。
03皱眉。
吧?
她倒出两颗药,认真地说:“请凤诀张嘴。”
气泡里的球球统张开嘴巴,圆圈嘴巴里有颗小小的粉色桃心,凤诀忍笑,看着03的眼睛,缓缓张开唇。
03看了看,换了个姿势,心想是这样——她捏着丹药,瞄了瞄凤诀的嘴巴,还是这样——又把丹药放在掌心,直接贴到凤诀嘴巴上去呢?
凤诀:“……”
“很难吗?”她问。
03迟疑地说:“我是第一次给人类喂药,请稍等。”
她拉开一张面板,当场搜索如何给人类喂药。
凤诀:“……你也稍等,罢了。”
心头旖旎的心思“咻”地散了,她在心里默想还是太急了,无奈地拉过03的手腕,捏住她的指尖,低下头。
03掌心一热,她肩膀不受控制地颤了下,垂下眼睛看着凤诀舔走掌心的药丸。凤诀慢慢抬头,
艳丽的容貌一点点呈现,尽管日日所见,但03每次都要好好地看她。
看她似柳的眉,藏火的眸,如山的鼻梁,像花的般柔软唇。
03头顶的气泡突然冒出两团胭脂红,她握住凤诀的手,轻声说:“凤诀,你很好看。”
凤诀没来由地被她夸赞,脸也跟着红起来,没想到她之前谋划了这么多,竟不如随意的低头效果好,有缘道神来一笔,模仿照搬话本上的你来我往,还不如平日之间的相处自然入心。
“……”凤诀有点羞涩,面上却做出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她将枕头拉身后靠着,轻声道,“我已通过第一轮大比,接下来几人要入静室修炼突破,你可随我一起?”
03点头,是要跟凤诀一起的,不过在此之前——03拿起放在一旁的九霄,说:“我先去杀徐泽华与徐卓山,请你把秋水阁主赠与你的枫叶给我两片。”
“也请把梵至借我用。”
“对了,如果还有其他像梵至一样的宝物的话,也请借给我吧。”03真谦虚地说,“我要武装到牙齿,才能杀掉他。”
凤诀一默,美目流转,看了眼03的唇,低声说:“你想斩草除根?”
03点头。
以她的经验看,任何故事里,放走明知敌人的角色,后面他一定会卷土重来。
凤诀皱眉,靠在软枕中,冷哼道:“可惜我不能亲自出手,有时正道身份也是枷锁,婪央城明眼人都知是赤雷剑派一次一次针对婪央宫,但若现在徐卓山死在回去的路上,只会说是我婪央宫蓄意报复。”
03说:“我是凌山派的人。”
“嗤,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放心,徐卓山不会善罢甘休,他自会回来,而且……”凤诀勾唇,低声说,“很快就会回来。”
赤雷剑派的灵船上一片死寂,众弟子将自己关在船舱里,不敢踏出房门一步,生怕触怒徐卓山。
徐卓山怒气冲冲,焦急地在船舱走来走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没想到徐泽华如此耐不住性子,又没想到凤诀竟然真的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竟伤徐泽华如此之重!
他旁边的船舱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无数灵药被送进去喂进徐泽华的口中,可他仍在叫痛。医修满头大汗地出来,觑了眼徐卓山的脸色,连忙
道:“徐掌门,恕老朽学艺不精,无法救治徐少爷,还请您另请高明。”
不等徐卓山开口,他拱手就走,急匆匆的背影看起来生怕徐卓山将他拦下。徐卓山见他如此,心下一凉。就算是被废掉灵根,沦为凡人,也不该药石无医。
他想到离开婪央城时凤诀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心中一凛,大步流星走进房间。只听床上传来徐泽华一下比一下短的声音,看起来就要不行了!
“华儿!”徐卓山惊惧,扑上去抓住徐泽华的灵脉,妄图向里面输入灵力,可徐泽华灵脉已碎,反而令他更痛。
徐泽华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痛苦道:“烫……好烫。”他手指无力地蜷缩,在识海的位置抓挠。徐卓山连忙释放出一道灵力,方才发现徐泽华识海外的灵脉竟然被金红色火焰灼烧,他欲拔出火焰,可徐泽华受不起这个折腾,嗷嗷叫喊。
“凤诀!”徐卓山眼里一片猩红,狠狠拍在床上,他怒道,“我就该拼了这条老命,让你死在台上!”
“徐掌门莫急。”
一道低沉难辨的声音突然从他背后传来,徐卓山震惊地回头,只见房间内窗户打开,月光洒落下来,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人站在窗口,对他拱手,说:“我有办法救徐少爷,而且能令他的灵脉起死回生。”
徐卓山冷声道:“你是谁?”
斗篷中的人轻轻一笑,说:“只是一个过路的好心人,我怜悯徐少爷天赋上乘,不忍心他白白死去。”
他说罢,从袖口中取出一枚玉环,递与徐卓山。
“徐掌门信不信,就看您自己。”
徐卓山握紧拳头,怀疑地盯着此人,只觉他满身古怪,不肯接他玉环,就在这时,斗篷人轻轻叹息一声,道:“可惜,是我来晚了。”
徐卓山意识到什么,他猛地回头,却见床上徐泽华咽下最后一口气,两腿一蹬。
“华儿!”徐卓山伤心怒吼,声音传遍整条灵船。赤雷剑派弟子更是不敢说话,那些因为被徐泽华连累出名的弟子暗恨地摇摇头,将委屈和怒气咽进肚子里。
房间里。
斗篷人看着趴在徐泽华尸体上哀怨痛哭的徐卓山,沉沉一叹,道:“罢了,只是不可白走此趟。”他伸手,将玉环丢向徐卓山。
徐卓山正是哀恸之时,心防松懈,可他毕竟是化神期,威压荡开,那枚玉环被震飞,回到斗篷人手中。
“唉,非要我亲自动手。”
那斗篷人丝毫没有感受到威压似的徐徐走来,伸出一只手,缓缓按在徐卓山脸上。徐卓山整个人被定住,感觉到死神的威胁般颤抖。
这人是谁?怎能如此轻易地控制住他!东洲何时有这种人物?
种种怀疑在心,徐卓山瞳孔颤抖,他看清了斗篷下此人的脸,惊慌失措,“你,你是……怎么可——”
斗篷人没有说话,动作优雅地将玉环贴在徐卓山头上。
声音戛然而止。
船舱外,徐卓山的心腹不安道:“掌门,您还好吗?”
“吱嘎。”
房门打开,苍白的月光洒落一地,徐卓山痛失爱子,心如死灰地坐在凳子上,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来,对心腹说:“先给少爷……收尸吧!”
徐卓山声音悲痛,强忍痛楚道:“婪央宫,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婪央城灯火不息。
结束一天比试的修士们在内城穿梭,购买灵丹,修补武器,交流心得。一名弟子刚从药房出来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经过,他连忙追上去,笑道:“温师兄,你去哪了?”
温春生惊讶地回头,叫了声“赵师弟”,与他并肩同行,温春生叹了口气,说:“我给顾师妹买了点米面瓦罐,她沦为凡人,以后要在外门饲养灵谷终其一生,她犯下错事,有我看管不严之责,事到如今也只能送她些身外之物了。”
“顾雨青?”另外弟子皱起眉头,“啧”了声,说,“她啊,仗着有几分天赋,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也就是师兄你脾气好顺着她,你看其他峰中谁愿意搭理她?”
“而且她胆子恁大,竟然敢在宫中传些疯言疯语,也不知是无知无畏还是被人挑拨,真是愚蠢!”
温春生沉沉叹了口气,“是啊,我还记得幼时她跟随在我身后天真无邪的样子,只是这几年我忙于修炼,不知她变得如此骄纵……”
见他脸上失望的表情,赵师弟耸肩,拍拍温春生的肩膀,说:“你是老好人,我不行,我还要给外城药房送丹药,这几日药房生意十分不错,先走一步。”
温春生停
下脚步,拱手与他道别:“师弟慢走。”
他起身,看了眼赵师弟风风火火的背影,不紧不慢地继续迈步,行走在人海中。耳边人声沸腾,讨论着今日大比上哪家弟子多加出色,猜测未来谁会出现在名单上。
但被提到最多的名字,还是如今独占鳌头的那两人。
系凌人,凤诀。
凤诀,系凌人。
温春生脚步一顿,看了眼讨论激烈的茶桌,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婪央宫外门。
稻田金黄,被风吹拂发出沙拉拉的声音,风景宜人。然而在群山与稻田的和谐美景中,一人面容煞白地坐在田埂间,双目无神。
温春生从小路上走来,叫了她一声:“顾师妹。”
顾雨青回眸,泪如雨下,可她身体还留着识海被废的痛楚,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扑向她,只哀切地哭泣,“师兄,你去告知师父,说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让她救救我,我不想在这种地方残活。”
“师妹。”温春生取出为她买的东西放在顾雨青身边,低声道,“我那日让你离开,你为何不听?还要招惹系师姐?”
提到那个人的名字,顾雨青瑟瑟发抖,面色青白,她已经被吓破胆子,再也没有之前得意的样子,只会哭泣。
温春生叹息,温声问:“师妹,我给你的玉佩呢?”
顾雨青抽泣道:“我的储物戒被思仪收走交给执法堂,那枚玉佩……被系凌人拿走了。”
温春生一愣,眼底划过一抹暗色,他缓缓起身,看了眼这片稻田,说:“罢了,我以后会再来看你的,你若有什么需要,我也会买给你。”
即全他心意,也谢她——无心插柳之妙手。
温春生对顾雨青一笑,在她茫然心死的目光中缓缓离去。
婪央宫栖凰峰侧峰。
薛梦桃站在思仪面前,恭敬道:“我跟木蓉和其他师姐师兄打听过,温师兄三岁时便被赵长老带回德央峰,他性格沉稳,待人有礼,是内门众人皆知的好脾气,逢人遇难便出手相助。只是听说性格木讷,有不少弟子心系他,温师兄却一心向道,不曾与谁走得太近。”
思仪饮了口茶,低声道:“阎峰主和德央峰的赵长老关系不错,也曾一同出生入死,如此看来,顾雨青和
温春生关系好并不令人意外。”
她手指点着茶盏,目光掠过薛梦桃看向窗外的夜色,细声说:“小桃,你怎么想?”
薛梦桃犹豫地说:“我没有看出哪里不对……”
她和宫中许多弟子打听过,大家对温春生都是夸赞,而且脾气太好以前还总是遭人欺负,若是只因温春生多加看顾顾雨青而怀疑他,确实有些小题大做。
但那天温春生只是给顾雨青送东西,为何还要用结界隔人耳目?难道温春生也想跟顾雨青划清界限不想被人看到?
薛梦桃摇摇头。
思仪点头,放下茶杯,笑道:“好,辛苦你了,大比期间还要你做事。”
薛梦桃露出羞涩的笑容,说:“弟子心甘情愿,而且正如师父所教授的那般,大家心思都在大比中,我只是稍微引导,便问出许多事情。”
思仪笑起来,起身走到薛梦桃身边,揉揉她的头,温柔道:“我徒儿天资聪颖,为师亦不想输,且看为师明日大比,拿下名额!”
薛梦桃眼睛明亮,看着思仪的目光充满敬佩和憧憬。
“好!”
静室。
灵雾弥漫,已然伸手不见五指,或许是怕凤诀找麻烦,假装自己没有灵智的灵心非常努力地吐灵气,只是在此坐一会儿,身上衣服被灵液浸透。
即使是在闻道学宫也没有这般肥沃的灵气。天下有几人运气好极能遇到两枚灵心——虽然一枚被吞掉了,还能如此奢靡地直接取灵心的灵气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