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诀眯了下眼睛，举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隔着空气对着03戳了两下。
“蠢东西，事不过三，下次再敢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惹我生气叫我心疼，就不是这般好让我原谅的了！”凤诀低低地说。
正在睡觉的03似乎听到床上人的呓语，她翻了个身，朦胧中张开眼睛，对着凤诀笑了下，又闭上，再一次睡去。
不过这次，她脸上浮起浅淡的笑意。
凤诀弯起嘴角，缓缓躺下来，
和03面朝面闭上眼睛。
“啾。”
“啾啾。”
一只有着修长尾羽的鸟站在梧桐枝丫上鸣叫着，呼朋引伴。
闻道学宫到处灵气浓郁，简直是修仙的福灵宝地，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树上的鸟都比其他地方看起来肥美些。
一只顶着花花的蛟美美流下口水，垂涎地望着这群肥鸟，脑海中已经是它们烤得金黄的样子了。
民以食为天，蛟化成人，就是民，民想吃鸟，没有任何问题！
蛟美美急切地摇晃着尾巴，蛟身盘起来，对准鸟群中最肥的那只弹射飞跃。
“呼啦——”
飘落的羽毛中，白鸟群“啾啾”叫着惊慌逃窜，一只慌不择路飞到走廊里，翅膀扫在窗户上，发出“扑拉”的声音。
03张开眼睛，说：“敌袭！”
凤诀的视线从话本落到03身上，懒洋洋道：“你可算醒了。”
03脑袋上浮起惊叹号，打开时钟看了一眼，感叹道：“是的是的，睡得很久，没有做梦。”
她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十分舒服。
统气泡里浮现伸懒腰的表情，03跟着伸了个懒腰，竖起大拇指。
人类睡饱的感觉真不错，令统神清气爽！
“凤诀，早上好！”03开心地说。
“早。”凤诀丢开话本，轻巧地从床上跃到床下，懒散道：“收拾收拾，今天去见景师叔。”
“好的！”03为了展现她是一个十分听话的统，积极主动打来水洗漱，经过衔着鸟的火岩蛟时，还将串好的包子挂在蛟的角上烤。
灵诗青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往上看，“噗”地将鸟吐出来。
饭还是熟透的好吃。
03跳进门里，喊道：“凤诀。”
隔开内外两室的珠帘后传来慵懒地回应，凤诀说：“喊什么？这么短的时间我还能丢下你跑了不成？”
03撩开珠帘，弯起眼睛走进来。凤诀坐在靠窗的梳妆台前梳头。闻道学宫不许带外人进来，婪央宫的宫人自然无法跟来伺候凤诀梳妆，一切事情只能自己来。
凤诀从小被人伺候长大，虽然会梳一些简单的鬓发，但与宫人的技艺相比差许多。这对爱美的宫主来说算是一个小小的打击，
她轻哼了下，干脆像03那样梳起高高的马尾，用红玉冠扣住。
这玉冠是她从凤雨浓曾经的卧房中找到的，虽然九天教之战后她再也未曾回过闻道学宫，但当年留在眠凤台的东西未曾被人动过，现在传承给同样来闻道学宫求道的凤诀手中。
如琉璃般透明的玉冠上刻着大朵的芙蓉花，凤诀看了一眼，想起在双龙秘境时，于锦官城外看到那如云般的芙蓉花，还有那些奇怪的残魂。
“一会见到景师叔，问一下他双龙秘境的事。”凤诀说，打开桌上的胭脂，勾起一支细长的笔。
03点点头，说：“好的，我也有和双龙秘境有关的事问景行。”
她说着话，走到凤诀身后，摸了摸凤诀的头发后，拢出一点头发给凤诀编小辫子。
“叫景尊者。”凤诀有点不放心地通过镜子看她，低声说，“莫要失礼，在师叔面前说百年将你拿下这种话！”
“哦！”03开朗地说，“不会的，我在船上时阅读了不少人类的书籍，学到了许多人类生活的技巧。”以前当统的时候只要跟宿主交流下达任务，提供奖励就可以，不像现在，要面对的人多了，还会不小心惹凤诀生气，作为一个优秀的统，应该将书面的知识转化到实际中来。
凤诀手指顿住，额心顿时多了一枚红点，她“啧”了声，抬指将胭脂拭去，望着嫣红的指尖，她怀疑道，“你昨晚说的那些……是从话本上看到的？”
03手里的话本都是她看过的，她怎么没见过什么“求求你”“好不好”这种话。
03顶着大拇指，说：“是漫长的时光浓缩智慧的结晶！”让她成功挽回和凤诀的关系。
“……说人话！”凤诀训斥。
03谦虚说：“是我优秀的同批生统——还有诞生不久，但很有智慧的好朋友统教授的，它们给了我很大帮助。”
凤诀：“哼。”
可真是教了你一堆“好东西”！
不过，凤诀很少从03口中听说她的世界的事情，那些偶尔的三言两语都能让她感受到另一个世界的奇异与恐怖之处，拥有非凡力量的强者们，难不成都如03这般愚——纯洁？
“若有机会，我倒是想跟你那些亲人朋友认识一番。”凤诀懒懒地说，放下朱笔。她额心，一抹简
单的火纹灼灼，与她身上红衣相得益彰。
03弯弯眼睛，对凤诀说：“我也想拥有一朵花花。”她指着自己的额头说，“在这里。”
行，统美美。
凤诀起身，将03按到凳子上，掐着她的下巴让03仰起头来。
“懒得调其他颜色，便用剩下的胭脂给你点个朱砂。”凤诀说。
03开心地说：“谢谢凤诀。”
“下次我来给凤诀描花！”
凤诀心想你是想让我当凤美美还是让我当凤丑丑？嘴上却说：“行，等你把字练好再说。”
好的好的，会好好练字的。
03乖乖仰着头，等额心凉意一闪而过后，头顶挤出一朵花花。
红红的，真不错。
凤诀也觉得不错，出尘的女子青衣白发，额心一点朱红瞬间染上红尘，飘落凡间。她忍不住弯起嘴角，食指蘸取胭脂，点在03唇上，轻轻涂开。
03目不转睛盯着凤诀的脸，唇上属于凤诀的温度柔软又温柔，她忍不住探出舌头，在凤诀手指上舔了下。
“！”
凤诀猛地退后一步，猛地握住手指，被湿润的舌舔舐过的地方灼烧般痛起来，沿着血液一直烧向她的心脏，烧得心脏怦怦跳。
“你做什么！”凤诀恼羞道。
“咦，凤诀，你没有味道？”始作俑者抬着一张纯洁无辜的脸问。
“呵，你以为我是什么，路边卖的糖人吗？”凤诀的脸比梳妆台上的胭脂盒还要红，艳色浓郁的似乎要化成液体滴落。
还要有味道！
03心想她为凤诀省胭脂啦，笑着解释：“我在想凤诀香香软软，也该是甜的。”
“……白痴！”凤诀骂道，冷横她一眼，说，“给我把你学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忘掉！马上起来，我们出门！”
她说着，转身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被她甩开的珠帘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在空中飘荡。03伸手将梳妆台收拾整齐，不紧不慢地起来，她说：“凤诀害羞了。”
“闭嘴！”害羞的凤诀站在廊外说，“再这般无理，你就给我滚去山里睡！”
错了错了。
03从房门里走出来，去捉凤诀的手，凤诀不看她
，也不给她牵手，兀自下山。03连忙追上，将烤好的包子从灵诗角上摘下来，烤煳的给灵诗吃，烤好的给凤诀吃。
凤诀不吃，冷声道：“正好堵上你的嘴。”
“哎呀。”03捧着包子，哈哈笑道，“凤诀真是很难讨好，求求你了，吃个包子吧，就当是为了我。拜托拜托，好不好嘛！”
“……”
凤诀揉着手指，决定从今天开始绝食。
闻道学宫学舍建在闻道学宫中央，这里地势平坦，学舍外还有不知谁种的灵谷，翠绿的随风飘扬。学舍并不雕梁画栋，反倒像凡间书院，但比凤诀所想的大数倍，可想当年天下奇才汇聚，谈道论法时是何等热闹辉煌。
而如今白墙黑瓦间少有人迹，03和凤诀一路而来，只看到几个因为好奇在学宫内飞来飞去的新入学宫的弟子，原本在学宫中的弟子和夫子未见一人。
03站在路边，好奇地看着路旁的灵谷，扫描后眼睛一亮，揪下一枝麦穗，在掌心轻轻碾动，将里面白如米粒的灵谷粒剥出来，“啊呜”送进口中。
嚼嚼。
甜的！
03眼睛更亮了，在谷田中看了看，揪下最大的麦穗碾出谷粒给凤诀吃。凤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接过谷粒，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好的。
03闭上嘴巴，跟在凤诀身后往里走。
天道之下第一人，如今的渡劫期修士景行就住在学舍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院中。未等凤诀抬手叩门，院门已经被打开，晾满书籍的小院中，身着白衫，头戴方帽的行墨尊者坐在石椅上，桌上摆放着棋盘和茶壶。
景行抬眸望向03与凤诀，温声道：“你们来了。”
“拜见师叔。”凤诀行礼，瞥了眼03。
03连忙拱手。
“快快请进，我离开闻道学宫颇久，终于回来，便将屋子里的书拿出来晾晒，有些乱了，还请你们不要嫌弃。”景行温声说。
“师叔言重了。”凤诀拉着03走到桌边坐下。
03好奇地盯着地上的书，心想这里很需要一个赵城主呀！
待她二人落座，景行给两人倒了杯茶水，丝毫没有天道第一人的架子，温和得如同随处可见的长辈。他笑着对两人说：“你二
人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果然十分出色，不过比起你们的成绩，收服双龙秘境才叫我大开眼界，真是英雄出少年！”
他似有感慨，凤诀连忙道：“是凌人机缘巧合唤醒双龙，命大从双龙手下逃过一劫才成为双龙秘境之主，这里还要跟师叔道声不是，非我们故意抢夺双龙秘境。”
景行摇头，笑道：“无妨，天下机缘，本就有缘者居之，双龙秘境与我只是有口头之约，它愿意认谁为主，自是那人的机缘。”
“说起来，我要将此物还给你。”
他展开手掌，掌心出现一团金光，是二轮大比后修士们从秘境中拿到的鳞片汇聚的能量。鳞片在景行掌心化成两条游动的小龙。
03感受到她和双龙间的契约，目光不由落在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