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年纪,懒得掺和到这种事情里。
何星煦没想这么深,也没揣摩到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第一眼不太喜欢这个徐金。
何外公没答应,何星煦也就没再管。
他可舍不得外公大热天跑去给人置办酒席,万一热到中暑,难受的还是外公。
更何况,过段时间他们就要离开这里去省城,和徐家也没交集,得不得罪更是无所谓。
顾峻岭厚着脸皮蹭了一顿饭,席间把何外公哄得眉开眼笑,多吃了半碗饭。
最后磨磨蹭蹭走得时候,还带走何外公给摘的一兜瓜果蔬菜和两个大西瓜。
何星煦无奈:“你回去要几个小时的车,一定要带着吗?”因为东西多,何外公给他用网兜一边一个大西瓜。
顾峻岭把中间打结的位置搭在肩膀上,前胸后背各挂了一个西瓜。这画面,有些不忍直视。
更不要说手里还提着两兜瓜果蔬菜。
顾峻岭嘿嘿一笑:“这是何外公给我的,你可不能抢。”
“谁跟你抢?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晚了天都黑了。”何星煦语气熟稔,和这个同桌关系是真的不错,对方能专门找来,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感激的。
等顾峻岭就要走了,把一纸袋自己做的花生酥糖递过去:“给你当零嘴。”
顾峻岭眼底放光,紧紧抱在怀里:“你亲手做的?”
看到何星煦点头,往前没忍住走了一步,依依不舍,“我又不想走了。”
对上不远处倚着门站着的高大身影,怨念颇深。
为什么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能住下,他就不能?偏偏他还真不敢说出来,怕被何星煦以后真的喊顾同学。
这么多姓顾的,谁知道顾同学喊谁?
顾峻岭好歹连名带姓,不像那个什么酆大哥,姓酆的……虽然不多,但也不特殊。
顾峻岭把自己说服后,虽然依依不舍,还是“满载而归”。
另一边,徐金先前从何家下山往村里走。
徐家老宅是后来徐父发迹后找人重新搭建的一座青砖瓦房,只是这些年在国外没住过,这两天重新清理一番才能入住。
所以其余人暂时住在镇上,先回来的只有徐金和徐父。
徐父看到徐金回来,把吸着的烟从嘴里拿出来,儒雅保养极好的面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染黑后,瞧着也就三十多的模样。
一身西装笔挺,瞧着更像徐金的兄长。
“何老爷子答应了吗?”徐父掐灭烟,抬眼看过来,却坐在院子的长椅上没动。
院子的杂草都没清理干净,多了不少盆栽,瞧着很是赏心悦目,但他自从回到这里,莫名烦躁,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蔓延。
这才想着提前回来,务必这段时间就把关系落实,否则一直无法安心。
徐父甚至生出一种阴暗的想法,想着她还不如一直昏睡着,这样他也不用担心她会跑,脱离掌控。
偏偏,都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苏醒了。
在国外疗养院看到她醒来的那一刻,他又惊又喜,同时而来的,却也有恐慌。
这么多年的时光,没有在对方年轻秀美的面容上留下丝毫岁月的痕迹,对方清澈如水的瞳仁茫然看过来时,一如当年初见的时候。
可过去和现在,当初的徐父,早就舍不得放弃如今的好日子,也不敢让人知道当初他是如何发家的。
偏偏他又狠不下心,只能顺从对方,带她回来这个她最初有记忆的地方。
想到这,徐父勉强打起精神,再次看向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
徐金摇摇头:“何外公以身体不适无法胜任拒了。父亲,我们最好还是选别的人吧。”
“为什么?”徐父疑惑,何外公是十里八村的名人,以他掌勺的名义待客,能请来不少有头有脸的人。
人多了,顺势宣扬出去,到时候只要他把人安抚住,以他做生意不能言而无信为由,只要先订婚,以后还愁不能领证结婚?
父亲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一个女人,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怎么女人没有?
但他不仅要人,还要她可能拥有的身份。
十多年前她出现的时候身上戴着价值连城的手镯和宝石耳钉,只这两样东西,让他获得第一桶金。
他预感对方绝对出身不凡,他当年因为私心把人藏了起来,如今他生意出现问题,只要结婚,再为她找到家人,到时候……他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鱼跃龙门。
这些他自然不能和老爷子说,但对于儿子,他早就坦白一切。
徐金想到在何家看到的那个气场很足的年轻人,有种小动物看到野兽的警惕感,他把自己这种直觉说了。
徐父沉吟片刻:“花高价从市里请几个大厨,这件事情况敲定后,我们就离开。你阿姨身体还没恢复,坐轮椅也不方便回村里,只待客的时候让她回来一次,以后别让她回村里。”
他一直相信儿子的直觉,毕竟当初对方就是因为他喊了儿子小名金宝,对方才会跟着他回家的。
徐金很快去办这事,徐父则是坐在长椅上,望着这座陌生又熟悉的青砖瓦房,又点燃一根烟,猛吸一口。
一根接着一根,直到夜色降临。
他望着院子角落的一棵柿子树,枝繁叶茂,四周影影绰绰,村里已经不如过去热闹,年轻人都往外面跑,留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老人。
徐父望着柿子树,仿佛还能想起十八年前这里还是几间小破茅草屋时的画面。
他年轻的时候家里穷,二十多岁才娶上媳妇,谁知媳妇儿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没了。
他那时候着急赚钱,被人骗得血本无归,还欠了不少人的钱,回到村里躲了几个月,到最后还钱期限时,他走投无路,瞧着还在襁褓里的儿子金宝,与其自己死后让他成为孤儿。
徐父当晚抱着几个月大的儿子金宝出了村,到了离村不远的一处堤坝下。
他望着黑暗里湍急的河流,黑漆漆的水深,望进去仿佛怪物长着大口,能将人吞噬。
怀里的小金宝细弱的哭着,因为生母难产而亡,又喝不上奶粉,只能用米汤养着,瘦瘦小小,像是随时要养不活的模样。
徐父想着自己永远也还不起的债,以及怀里羸弱的儿子,闭着眼一狠心就要往下跳。
只是还不等他跳下去,倒是眼前溅起水花,扑通一声响,像是有重物掉入堤坝里。
徐父吓一跳,刚生出的死志被生生吓回去,他仰起头,看着最上面的堤坝,想着不会有人和他一样想跳河吧?
很快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沉沉浮浮,黑暗里,对方的脸浮上来,月光洒下来,瞧不真切,却白得能反光,尤其是耳垂上的闪烁,在黑夜里格外的亮。
徐父恍惚瞧着,最后小心翼翼把儿子放到不远处,把人打捞上来。
是个年轻的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湿漉漉贴在脸上,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被什么割破,很多道细小的口子。
徐父撩开女人的脸,见到他此生遇见最美的一张脸。
他止不住看痴了,最后贪念占了上风,他望着昏迷不醒的女人,又看着她手腕上盈绿的镯子以及红宝石耳钻,没忍住伸出手。
等拿到这两样东西,他试了试鼻息,确定没死,喃喃一声,他好心救了她,这、这就当报酬了。
说完抱起儿子就跑,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小金宝开始细弱的哭起来,他边喊着金宝小名,边跑回自己被分出来的小破茅草屋。
只是走出一段时间,他发现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浑浑噩噩走路都不稳,却像是有什么执念,一直跟着他,目光却一直落在他怀里。
伸着手像是要碰触什么,但力气耗尽,也发不出声响,摇摇晃晃就这么亦步亦趋跟着,直到到了他家,女人终于力竭晕倒在那里。
不知道是得了不义之财还是害怕女人死在家里,他连夜带着孩子和女人去了镇上的医院。
两天后,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女人落水时不知道磕到什么,导致昏迷不醒,那时候医疗条件一般,医生说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好消息是医院都以为她是他的妻子,永远醒不过来也就意味着,不会有人知道他手里价值连城的东西出自她手中。
后来比预期的还要好,他用那些东西换了一笔天价,还了债还开了公司,混得风声水起。
不知道是愧疚还是觉得是女人旺他,他给对方请了最好的医生,即使去了国外也没忘记把人带出国。
可为什么……偏偏就醒了呢?
也或许是上天看他又落魄了,重新给他的一次机会。
何星煦在外公这里又待了两天,这一次和酆渊回首星带了很多土豆,一部分是用来吃,另外一部分则是打算当成种子来种植买来的“土豆种”。
当然还有很多份打印好的详细种植方法。
先前他们查看羿荣熙得到的那本所谓天书,知道羿荣熙以前研究出的那些控制精神紊乱的药剂,都有问题。
副作用严重。
服用这些药方研制出的药剂,暂时会压下去精神紊乱,但药性会残留在身体里。只等哪天突然爆发,像是只是封住不是消除,等压到一定的程度,会彻底暴动。
羿荣熙之所以卖这么贵,还搞垄断。
一方面是他的确缺钱,需要用这些身外之物收买人;另一方面也是让大部分人到后期买不到,那么就算是最后自爆,也会归咎于没有继续服用药剂控制,是自身原因,而不会想到是药剂的缘故。
所以目前来说,过去这么多年服用过药剂的星际公民,身体里都潜藏着一个巨型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被引|爆。
何星煦先前从何外公这里带去过的食材,的确有很显著的效果。
比星际本身的普通种效果要好。
但他不可能直接售卖让人去吃,没多久就会有人发现端倪,那些利益至上的贵族和世家肯定会动心,到时候事情不可控。
不过他和酆渊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那就是直播一种食物的好吃,引导星际公民买来自己种,等刚好所有的食材收获,大批量存在公民自己手里,等效果出现,世家在想动别的心思也来不及。
这些食材早就入了公民自己的口中。
何星煦和酆渊最后选中的就是土豆,容易种植,收获的时间短,只需要两三个月,重要的是,高产。
何星煦已经想到数十种土豆的花式吃法。
何星煦和酆渊从书房出来,味觉越来越灵敏的小狼崽飞奔而来,耳朵支棱着,矫健的四肢欢快扑过来。
雪白的团子,因为吃得好睡得好,沉甸甸的,才几个月大已经这么有分量,再过不久,怕是能一个猛扑把人压倒。
酆渊皱眉瞧着这小东西,在扑过来前一个就要伸手拦住,谁知何小白一个滑铲减缓速度从另一边绕过去,抱住自家主人大腿。
嘤嘤嘤开始仰起头摇尾巴卖萌:“嗷呜!”看这人!
它可是主人如今最最最喜欢的爱宠,它怎么可能会扑倒主人?
白狼老大好久没显形,霍恩小弟也恢复正常,只有它!是最特别的!
骄傲!挺胸!
何星煦被它这模样逗乐,弯腰抱起来,使劲儿多挼几下,毛茸茸的触感还有肉墩墩的手感,真是摸了还想摸。
何小白仰着脑袋,美滋滋感受着主人的喜爱,拿小眼神瞥旁边不动如山瞳仁幽幽的男人:经过它最近的观察,白狼老大不能变成狼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