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没回复,他重重叹了口气。
这大喘大呼的属实吊人胃口。
裴成嘉好奇:“你被退货了?”
唐韵磬听不懂。
裴成嘉:“没事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换一个。”
唐韵磬听懂了却摇了摇头,在写字板上写出一行让裴成嘉不理解又有些感慨的话。
——不换就喜欢温哥
裴成嘉:“为什么...”
难道这种软件真的会出真爱?
——他漂亮
裴成嘉:“...…..”
最近的外卖订单比以往多,温锐阳也总算搞明白是什么原因。
“这附近店租看着不便宜,光靠外卖挣不了几个钱吧。”
“我们帮你包装推广,你店铺流量上来了可以多请几个员工,小哥你也不用天天守在店里,而且还有机会开分店挣加盟费。”
“小本经营不打算扩店,我也只是个厨师不想搞什么直播。”温锐阳婉拒。
“一万五保底,礼物六四分成。你这样的条件加上我们的营销,月收最少也能六位数。”说话的人做了个‘6’的手势。
底薪从一万涨到一万五,等在店里的几个外卖骑手都伸长脖子听热闹。
要不是这老板长得好、做披萨手艺也确实不错,有当网红的潜质,这些‘经纪人’也不会在这磨嘴皮。
“不考虑,单多先忙了。”
温锐阳躲进后厨。
一外卖骑手迎了上去:“哥,你们那里招网红要啥条件。”
碰壁和被无视让这‘经纪人’心情不好,对着长得黢黑的人没好气说了句:“要天仙。”
“现在你生意好是因为流量,但没有扶持这些都是短暂的,要是错过了这个时机,保底可就没这个价了。”经纪人又朝后厨喊了一声:“老板,我把名片放吧台上了,你再考虑考虑,改主意随时联系我。”
推开杵在面前的骑手,他和新进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视线在对方眼睛上停留几秒,可看到那身外卖制服又扫兴地移开目光与其擦肩而过。
唐韵磬一进披萨店就闻到了榴莲的味道,他皱了皱口罩下面的鼻子刚想屏气,随即想到温哥说的“香”于是用力吸了一口。
温哥说得对,确实挺香…
唐韵磬刚要咧嘴可昨晚到现在温哥都没再回他消息,又让他笑不出来。
是因为自己不诚实吗?
唐韵磬一边盯着软件里和温哥的对话框,一边揪了揪头盔上的兔耳朵。
从小妈妈就说过“不能说话不耽误做一个诚实的人”。
如果跟温哥认识的第一天就主动讲清自己是聋哑人会不会好一些。
后悔了的唐韵磬将兔耳朵卷在一起。
——/探头
他又主动发了条消息,见顺利送达,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不回自己,但好在温哥没有把自己拉黑。
肩膀猛地被拍了一下,唐韵磬下意识抬头。
“哥们,你的单多少号。”
看着对方夸张的口型就能猜出他正大声冲自己喊。
“87。”唐韵磬比画。
“做好了,老板都叫两遍了。”对方指了指取餐口。
唐韵磬连忙做了一个普通人也能看懂的动作,双手在脸前合十晃了晃。
“谢谢。”
去取餐口核对好号拿了自己的外卖单,唐韵磬跑着出门。
见兔耳朵一溜烟跑走,温锐阳视线才从监控器上挪开。
新来的骑手只顾着玩手机,好几次都要别人提醒才取餐,这种做事态度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差评。
骑手被差评的理由千奇百怪,总体来说跟商家没太大关系,但偶尔也会连累到披萨店。
长期睡眠不好让温锐阳习惯在下午补一觉。
周二是每周订单最少的日子,也可能如同那人说的,热度流量过了,两点店里没什么单子。
温锐阳伏在吧台,头顶电脑突然冒出机械女声。
“您的店铺收到投诉,请及时处理。”
投诉?
捂着太阳穴,温锐阳点开软件上一闪一闪的消息。
开店以来虽有过差评,但被投诉还是第一次。
因隐私保护机制,看不到对方的电话地址和下单时间,他只能通过订单详情和投诉内容来判断这一单的情况。
招牌肉酱和榴莲的双拼披萨,一份小吃拼盘。
平均十单能有三单是这种组合,不好辨别。
但好在订单里还多点了一瓶橙汁。
温锐阳核对了今天的出餐记录,下单时间是中午12点,顾客还备注多来点番茄酱。
是两个小时前的事。
“写的12点40派送,12点35骑手还在1.7公里外。打电话没人接,到后来直接挂断。来的时候已经超时20分钟,送来的东西跟呕吐物一样,又臭又脏特别恶心。质问两句,不仅大吼大叫,还想动手打人。家里两个孩子,小的受到惊吓,哭了一下午,大的生病今天没上学,又没吃到想吃的东西闹了一下午,我就想好好吃顿中午饭怎么就这么难!!!!”
洋洋洒洒的一大串投诉内容下面贴了几张照片。
本应该左右双拼的榴莲和肉酱已经混成一坨脱离披萨饼胚黏在外卖盒上,加上拉丝的马苏里拉芝士看起来确实一言难尽。
油炸小吃拼盘除了有些凌乱倒瞧不出太大毛病。
温锐阳皱眉,10寸披萨盒不算小,有的外卖车前框装不下,只能稍微斜着放。
偶尔也会出现送到时不太美观的问题,但也不至于撒成这样。
不过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作为商家的自己大概率是被骑手牵连了。
可看着“呕吐物,又臭又脏特别恶心,大吼大叫,动手打人…”温锐阳决定先联络一下送餐员问清情况。
“唐…韵磬。”他低念着软件上显示的送餐员名字按下通话键。
响了几声,通话被按断。
等了一分钟又拨了过去,再次被按断。
温锐阳冷着脸直接打电话给负责这一片的业务经理。
“.....对,这事儿我不好主动联系顾客,你帮着协商一下看能不能撤销投诉。还有那个骑手的态度很有问题,不接电话……”
“是个聋子。”
温锐阳的声音噎在嗓子里。
“什…么?”
“刚才他的站长也联系我了,站里新来的小伙子....”
门就在此时被推开,头戴兔耳朵头盔的骑手急匆匆跑进来。
“啊…”唐韵磬一手比划一手举着手写板,字是他在接到电话时就写好的。
——我是聋哑人,听不见。
写字板举起来的同时四目相对,俩人都愣住了。
唐韵磬:“啊…”
玻璃门外,下了一天的雨似乎已经停了。逆着微光,温锐阳猛地站起身:“小…唐?”
虽然对方戴着头盔和口罩,但他还是一下就认出了那双杏眼。
也许,当听到“是个聋子”这几个字时,脑海里就已经浮现出小唐的面容…
小唐…
唐韵磬…
那让人有既视感的说话方式,那个取餐总慢半拍的送餐员。
歪着头的唐韵磬也认出了温锐阳,他先是傻站在原地紧接着又想夺门而逃可最后却是向前大迈了一步。
是温哥!
“怎么是你…”温锐阳快步走到唐韵磬身边,有太多太多疑惑想问:“你不是木工吗,你怎么在这儿?”
想到对方听不见,温锐阳将还在通话的手机挂断,打开备忘录。
——你不是做木工活吗,怎么在送外卖。
然而对面人依旧呆呆站着一动不动。
温锐阳又补充了一句。
——你是小唐吗?
唐韵磬听不见温锐阳在说什么,并不是因为他是聋人。
而是他的脑海里现在像有无数金闪闪的亮片从天而降,阻碍他去‘听’温哥在说什么。
这家披萨店的老板竟然是温哥。
温哥竟然一眼就认出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