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充足,温锐阳走向正擦桌子的唐韵磬。
“你吃完了?”
给室友们发完消息,唐韵磬风卷残云吃光肠粉,就着豆浆又吃了三根油条。
——谢谢你也去吃。
——吃完了。
温锐阳写的那行字,唐韵磬没消除,在它下面回了问题。
这一对比,一人龙飞凤舞,一人方方正正。
温锐阳的字和唐韵磬的各有各特点。
“这里还剩几个包子。”温锐阳将手中的袋子递过去:“你拿回去吃吧。”
来之前唐韵磬就做好要一整天待在这里的打算,看出温锐阳的意思,他装傻写道
——留着中午吃。
——我去修车。
附近有个修电动车的地方,不远就在街拐角。
——放冰箱,我中午吃。
不仅没接包子,唐韵磬还把剩下的油条反递给温锐阳。
唐韵磬的写字板没iPad大,写两行字就得删除之前的字。
在意区的时候,温锐阳经常和好友去看球赛,有一次赵逸安跟‘意米太子’握手合影,之后那只手一个星期没洗过。
见写字板上的字消除又换新,唯独他写的那句话留在上面。
温锐阳觉得这种离谱的事儿竟然还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忙
唐韵磬拎起垃圾,刚要走像是又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那两个鸡蛋。
他扫了眼大的递给温锐阳
——来顶
“?”温锐阳没太懂。
——端午顶鸡蛋
去意区留学时还小,国内一些传统节日的习俗温锐阳不是很熟悉,而且他也没有看农历的习惯。
“今天端午节?”
唐韵磬点头。
“顶鸡蛋是什么?”
——不会?这样
手中的鸡蛋又被唐韵磬抠了回去,温锐阳见他一手握一个将俩鸡蛋尖对在一起虚虚做了个碰撞的动作
温锐阳:“是要碰它们?”
唐韵磬点头
——比谁更硬
——碎的输了
鸡蛋重新被塞回手里,温锐阳觉得这个游戏有些幼稚。
等唐韵磬伸出手指头倒计时完“3,2,1”
还在咳嗽的温锐阳握着鸡蛋用力撞了过去。
细小的咔嚓声裂在他和唐韵磬色差比较明显的手间,温锐阳盯着自己那撞瘪了头的鸡蛋微不可察蹙了蹙眉。
“啊啊啊”唐韵磬笑出声。
声音和普通人的笑不太一样,但弯起来的眼睛和那一口白牙也能看出来他很开心。
“一入额”
甚至开心到不写字直接说话,温锐阳辨别:“你…输了。”
唐韵磬指了指温锐阳纠正:“一”
“一,你……”温锐阳:“我输了。”
唐韵磬点头。
见他一脸兴奋,温锐阳:“输了有惩罚?”
唐韵磬却摇头同时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昨晚临进西屋前高洋洋递给他和裴室友几根五彩绳,早上出门时裴室友已经戴上了,唐韵磬却挑了两根一模一样的揣进兜里。
温锐阳不明所以看着手腕上多出来的一根手绳。
——不惩罚,奖励
——一样的
唐韵磬并过来的手腕上也戴着一根一模一样的手绳。
同样藏着金线的细绳衬得温锐阳胳膊更显白净,却显得唐韵磬的胳膊黑了不少。
“……”嗓子发痒,温锐阳咳嗽起来。
“哥,你俩在干啥呢?”
可能是咳嗽的声音大了点,温锐阳没有听到身后电子门铃声,直到小李声音响在身旁,他才下意识想将手上的情侣绳挡住。
“咦,在带五彩绳呢,你俩怎么这个点才戴。”小李伸出胳膊,手腕上系了一条长得差不多的:“这玩意儿得天不亮的时候戴,戴的时候还不能说话,我媳妇儿凌晨三点就起来给我和我闺女儿戴上了,看我这上面还有个扫帚。”
误解五彩绳意思的温锐阳闪身躲进厨房,监控里唐韵磬没有跟小李聊上两句就出了披萨店。
洗手的时候,温锐阳才发现戴着『驱邪去病纳吉』的左手还紧握着那枚鸡蛋,撞破的蛋壳几乎被捏碎。
将预订单的披萨放进烤箱,他再次起锅烧水,把剩下三十多个鸡蛋一起煮好又用冷水拔凉。
今天竟然是端午节。
挑了两个出来,其余的鸡蛋被温锐阳装在透明碗里打算分给那些来取餐的骑手。
不知道是不是端午节大家中午都在吃粽子,今天的外卖单没有往日多。1点刚过小票机就不往外吐纸,温锐阳拿着一碗鸡蛋走出后厨。
写着中午一起吃饭的人并不在,低头看了眼那个让他误解的五彩绳,温锐阳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又理解错了唐韵磬的意思。
可就在下一秒,门外的一片阴影突然出现在披萨店里,唐韵磬推门进来了。
温锐阳:“你.....一直等在外面?”
——修车刚完。
——休息了?
“嗯。”
写字板上依旧留着自己的那句话,温锐阳装作不在意。
唐韵磬确实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披萨店正式营业的时候,他就避嫌出来了。
来取餐的骑手来来往往,这些人在站点聊天时除了操心国家大事就是讲人家长里短。
哪怕他是个聋人,都‘听说了’这一片有家水果店的老板每周三晚上会提前打烊去按摩院、旁边的小学老师结婚家长集体送了一辆车,附近小区跳广场舞的俩大爷因为一个大妈打起来进了派出所。
闲着没事八卦的人太多,喜欢男人这件事他不在意,但怕影响到温锐阳。
餐饮店一般都是错过高峰期才能抽空休息,靠坐在修好的电动车旁,唐韵磬假装看手机实则一直在留意披萨店。
偶尔有骑手来取餐时看到他挥手打招呼,唐韵磬就点点头,大家都在与时间赛跑没人会停下找他聊天。
直到进出披萨店的骑手越来越少最后一辆车也没有,透过玻璃看见有人在走动,唐韵磬才拿着粽子进了门。
——吃粽子
“我刚才....”温锐阳本想说‘吃饭了,你拿回去吧’可视线却落在唐韵磬冒汗的额角。
第一次看照片的时候人好像还没这么黑,来这边一个月不到,风吹雨淋日晒,人黑了也瘦了。
——油条包子拿出来
唐韵磬买的粽子十八一个。
问价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口型,本来嫌贵不打算要。但随后一合计,不买白排半个小时的队,而且卖这么贵又有这么多人买肯定有它的道理。
这种好东西当然要给温哥尝尝。
不就三十六吗,明天多跑几单就回来了。
十八一个的粽子不算小,一人一个不够饱,不过还有早上剩的油条包子。
“等我五分钟。”温锐阳没再想着撵人,转身又进了后厨。
披萨店没有蒸笼也没有蒸架,他取了四个垫披萨盒用的三脚架放在锅里,倒了半碗水,把装包子的盘子架在上面。
在冰箱里待了小半天,疲软的油条被电炸锅重新复炸了一遍又散发出硬挺的活力,温锐阳用刀将它们一切三段,码在盘子里淋上巧克力酱。
除了自己用的杯子,店里没有喝水的大杯,半杯冷泡茶兑半杯全脂牛奶他装在一次性的奶茶杯里。
准备好这些,水沸腾出的蒸气也把包子蒸热。
两个盘子一杯奶茶也不知道温锐阳是怎么用一只手拿回前堂的。
唐韵磬站起身想要接过的时候,东西已经摆好在桌子上。
温锐阳把冰奶茶推到唐韵磬面前。
——给我?
温锐阳点头,这人到底在外面等了多久,额头上的汗到现在还没消。
杯壁上凝着水珠,梦了一晚上的奶茶出现在面前,唐韵磬激动地“啊啊”赞叹又迫不及待尝了一口。
奶香茶浓,不甜也不腻,比他喝过的好喝一百倍。
“淋了巧克力酱。”温锐阳指了指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