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开场舞的最后一部分开始了。
郁初站在一旁,看到舞台的另一边,简羽阳也已经跑了过来。
开场舞配的这首Intro是新曲子。
和郁初住同一间房间的修斯这段时间一直拿它当起床铃声,弄得郁初现在听这曲子的时候总能想到自己在宿舍半眯着眼睛套衣服的样子。
郁初看着舞台中央的三个队友,心里在默默数拍子。过会儿他就要上场了,他现在必须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突然间,他发现了异常。
他耳返里的声音消失了。
郁初抬起手,按着自己右耳戴着的那只耳返,的确没有声音了。
因为耳返的降噪效果,音乐消失后他的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现在的他可以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耳返出故障不是什么非常罕见的事情,郁初之前也碰到过和现在类似的情况,但当时只是打歌舞台,场地小,返送就在面前,所以那天并没有发生什么舞台事故。
然而今天的场地……
郁初环顾四周,能容纳五万人的体育馆,跟打歌舞台的面积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偏偏是这种时候耳返出了问题。
现在下台去换一副新的耳返也来不及了。郁初看着台上的三人,通过他们的舞蹈动作,推测出最多半分钟后他就要过去了,这还是往最长的时间算的。
半分钟,让博尔特来都来不及。他也不可能叫停整个舞台。
郁初碰到了麻烦,可他的表情依然平静,着急没用,干脆不着急。出道这么多年,他不是第一次碰到麻烦。
这么大的场地,没有耳返,他如果按照正常的节奏来唱,拍子是对不上的,他得唱得比伴奏快。
不过郁初很快反应过来,彩排的时候他仔细看过舞台,这里是有放置地返的。
返听有耳返和地返,现在耳返出了问题,但还有地返,情况不是太糟。
思索过后,他摘掉了右耳的耳返,左边的留着,万一恢复正常了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摘掉耳返的那一刹那,外界的各种声音涌入郁初的耳中,尖叫声以及各种人声,还有地返播放的背景声。
这一刻的他像是忽然恢复听力的听障人士。
郁初看到修斯他们已经停下动作,简羽阳在往台中间走,他也走了过去。
五人聚集到一起,修斯注意到郁初只戴了一边耳返,他没有出声,只是伸出手,指了指郁初的耳返。
现在不方便说话,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可以听到对话的声音。郁初用两只手的食指比了个叉,意思是耳返坏了。
四个人心里一惊,现在根本来不及了。和当事人郁初相比,他们看起来更慌张一些。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找解决办法,可是他们的身体已经按照肌肉记忆站好队形。
郁初看着想要面带担忧的修斯,安抚性地伸手拍了拍对方的手。
周围环境暗,这样的小动作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郁初表情自然,完全看不出来有问题。
耳返故障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比起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调整好心态才是最重要的。要是他现在表现得惊慌不已那才是真正出事了。
五人的队形是一个V字,郁初站在队形的最前方,被他摘下来的耳返就搭在他的肩膀上。
乍一看,有些像特意佩戴的饰品。
郁初一只脚后退,缓缓蹲下,随后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不少人做这样的姿势时会不自觉地驼背,郁初却没有,只是微微低头。他注视着镜头。
在他唱出第一句歌词的同时,他站起身,完美地跟上了身后四个成员的舞蹈动作。动作间,被摘下的耳返在他的身上晃荡着,甚至可以和音乐卡上拍子。
其他人的耳返里也可以听到郁初的声音,他们听到郁初的部分没有出问题时都松了口气,郁初是他们的主心骨,要是郁初失误……他们好像也不太能想象郁初失误的样子。
袁向笛趁着舞蹈的空隙,朝郁初那边看了眼,发现郁初的状态稳定到像是耳返根本没有出故障一样,发挥稳定得有点可怕。
果然郁初就是郁初。他想。
在第一首歌到副歌部分前几秒,郁初惊喜地发现左边的耳返里有声音了。
他不露声色地把摘掉的那边耳返重新戴上,修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确实恢复正常了。
有一个很反直觉的事实,郁初实际上不太上镜。摄影师拿着摄像机拍他的时候就意识到了,镜头里的郁初没有现实里的漂亮。
只是这张脸太过出众,哪怕不上镜,在镜头里看起来也已经非常优越,搭配今晚的妆造,他整个人看起来在发光。
郁初看着镜头,轻轻地喘着气,心里在想耳返的制造商应该给他精神损失费,至少要十万。
表演结束之后一群人连忙下了台,作迅速地前往后台的休息室。
到了休息室,郁初抽了张纸巾,站在巨大的镜子前,小心翼翼地擦着自己脸上的汗,他们过会儿还得出去,他不能把脸上的妆擦花了。
一旁的袁向笛显然有些惊魂未定,他刚刚在赶回休息室的路上就一直在大喘气:“吓死我了,要是我耳返突然没声音了,我大概会直接从台上跳下去。”
修斯也在擦汗,但是手法看起来比郁初暴力很多,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脸上的妆。他的思路就和美国国旗上的红白条一样直:“你跳下去会砸到观众。”
经纪人方林担忧地过来跟郁初确认情况:“耳返刚才出问题了?”
郁初嗯一声:“方哥,要修吗,还是换一个?”
方林说:“我过会儿去问问。”
简羽阳拧开一瓶矿泉水,灌了一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还好没事。”
说着,他拿着那瓶矿泉水走到郁初身边,伸出手臂揽住了郁初,用了一个爱豆绝对不能在镜头面前说的词语夸郁初厉害。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耳返的事情,秦筠站在郁初旁边,没说话。
郁初知道秦筠不是不想说话,秦筠是没想到合适的冷笑话。这人就喜欢说冷笑话,虽然每次他说冷笑话前都要思考半天,而且他说的冷笑话大多数都不好笑。
他赶紧开口,防止秦筠说冷笑话:“到副歌的时候突然恢复了,要是一直没声音估计真得出问题。”
郁初把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在队友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郁初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相机,歪着头,自拍了一张。
队友们以为他是在自拍营业,纷纷学习,拿出手机咔嚓咔嚓地一顿拍。
然而郁初把照片发给了一个备注为钱多多的人。
第2章 许愿如此又将今天结束
“你觉得我们今年能拿大赏吗?”简羽阳问。
现场人多,他们的位置后方的不远处就是粉丝,还有一堆对着他们拍的镜头。
听到这个问题的郁初轻声回答:“我觉得可以。”
他说话时嘴唇动的幅度很小,离得稍微远一些的人很难从口型看出他在说什么。
简羽阳说的大赏指的是年度歌曲、年度专辑、年度艺人这三个奖项。
郁初前几天看过投票网站。
这三个奖项的候选名单洋洋洒洒列了一长串,但他们真正的竞争对手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同样也是五人男团的Chaos——卡俄斯,郁初总感觉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卖手表的。
这话不能大庭广众下说,只能在心里想想,不然可能要被网友拉到论坛里审判几百条。
Chaos和他们是同年出道,同样是大公司出道,成员人数相同,主捧成员定位也很相似,被人放在一起比较再正常不过。
两边的粉丝也是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
此时此刻,最大的竞争对手就坐在郁初他们旁边。
这一片区域坐着的全部都是爱豆。他们左边的那张长沙发上的五个人就是Chaos。
简羽阳像是把他当成了什么事情都知道的魔法海螺:“能拿年度最佳艺人吗?”
郁初刚要接话,就听到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你们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一只手臂揽住了郁初的肩。
郁初侧过上半身,颇为无奈地看向搂住他的那个人,轻声说:“我们在说今年能不能拿大赏。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修斯。”
他说话的音量太小,修斯为了听清楚他说话靠得更近了一些,近得郁初可以感受到修斯的呼吸。
郁初知道现场已经有粉丝把修斯搂他这一幕拍下来了,很快,照片就会发到他和修斯的CP超话里。
他之前朝后面看了眼,看到一个比较脸熟的粉丝,是他们俩CP站子的站姐。这个站姐跟过不少行程,他记得她。
卖腐也是工作的一部分,顺其自然吧。他想。虽然修斯的本意也不是想卖。
“你觉得我们可以拿年度艺人吗?”
修斯的问题和简羽阳的问题没有区别,就是换了个问法。
郁初简短地回答:“能吧。”
他不知道这俩人为什么都要来问自己,搞得好像他能提前准确知道结果一样。
简羽阳也靠过来:“这样我感觉今年真的是我们。”
郁初看向台上,现在在上面表演的是一个刚出道没多久的新人男团。
他们在表演的这首歌郁初听过,他用的随机播放模式,正好放到了这首歌。当时他就感觉这歌太满了,伴奏已经很满,再加上人声,会让人觉得很吵,听着很累。
不过现在听起来这首歌倒是很适合今天这种大场面。
郁初跟着音乐的节奏,小幅度地点着头。
但是没多久,他听到台上的人破音了。
在别人破音的时候笑其实不太礼貌,可台上的人连着破好几个音,实在是太有喜剧效果,郁初用手遮住自己下半张脸,笑了两声。
舞台那边的灯光照到他们这边,把郁初的眼睛照得亮亮的。
郁初身旁的修斯却没笑,他把注意力全放在了郁初的手上。他在对比自己和郁初的肤色。
修斯是白人,但是在他最白的时候郁初也比他白,像是从来没晒过太阳。
场内的灯光一直随着舞台变换,于是郁初的肤色也跟着灯光一起变化。
因为看不清,修斯抓住了郁初的手。
郁初略显疑惑地看向修斯。
简羽阳看到他们俩在大庭广众下手牵手,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在队内和修斯关系最好的就是郁初。
他揶揄道:“你们俩不会真在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