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基建,三年种田 第19章

江无眠心里的计划表再度改动,把开矿优先级往前提了几个。

“回去打听送钱粮的是谁。”江无眠轻声对薛文道,“若是韩党,留下钱粮滚回去,若是清流一派,别来碍事。谢党的人,少来攀扯。”

江无眠猜测,约莫不会是后两者,大概是韩党。

赈灾油水太大,韩党不会轻易放过,只需轻轻一伸手,十万雪花银进兜。

何况,贪墨了钱粮,顶锅的不还有个钦差薛文?

一石二鸟之计,何乐不为?

薛文和他想得差不多,倒不是突然开窍,而是有相似经历,军饷就这么没的!

银子一出国库,从上到下,层层伸手,落到底层时,够吃个什么?!

他捋顺思绪,道:“赈灾流程由钦差决定,现如今钦差在南康府,送钱粮的跑不了,他第一个得来这儿。

前几日,南康府知府李铭递过拜帖想来韶远县,我一口回绝。钱粮不在,钦差名头无用,让他等江南来人再说。

不出意外,这段时间南康府应接到了钦差消息,正准备设宴接风洗尘。”

知府李铭……

江无眠对他心有提防,将韶远县新来三人的消息告知薛文,“他之敌意,应是冲我与韶远县而来。你身为钦差,应当无碍,稍加警惕即可。”

薛文当即皱眉,凝重点头,“我会多加小心。”

第017章 靠山

纵然因赈灾一事,矿脉不能大肆开采,不过附近营地能提前规划,另外,做好利润分账。

大周规定,百姓皆可采铜银,官府征税。铁与盐实行专卖,官府经营,一经发现私下贩卖,皆判以死刑。

“县衙占税后七成!”江无眠扔出价位,“雇佣百姓开采,犯错流民同样去做工,两方分割。由县衙负责基础建设,营地规整诸多事宜,你派人维护当地治安,拿税后三成。”

价格很高,交与国税后按纯利润分成。铁价一直居高不下,铜矿用以铸钱,各处稀缺,甚至出现铜贵银贱现象。

当然,江无眠出这个价格自有考量。

矿脉开采,时间一长,消息瞒不住。

不提远在朝堂的韩党,近在眼前的知府不会漏掉一笔大财,势必向矿场安插人手。

韶远县是辖下县城,不能明摆着拒绝上官。届时矿场怎么开采、开采多少,他一知县说了不算,知府下令才行。

若矿脉明面所属是薛文,碍于官职压制,知府不能强行虎口夺食,只能靠水磨功夫。

倘若直接求助韩党,让人施压,倒是有些麻烦,不过岭南地远,中央管控不及,到了这里谁有兵谁说了算!

薛文手下一千五百人马,在此地称得上精兵强将,就地占山为王都行。

因而这三成,给的不仅是安保费,还算是给韶远县矿脉找了个靠山。

“三成太低。”涉及到钱,薛文发怵的毛病立刻无影无踪,张嘴讨价还价,“再加几条,铁器先供应军营、铜矿利润不能拖欠、军营有三年开采使用权。”

江无眠缓缓道:“三年开采使用权?”

三年是知县任期,在任期内,他的确能承诺矿脉的开采使用权。

薛文转头,目光落在整理营地的军队身上,“矿场给钱大方,一直管饭,谁不想来做工?军中有人需要生计,眼下有机会,我自然要为他们争取一把。”

江无眠加上限定条件,“伤残证明。军中领着军饷,有生活能力的人不得上工。百姓同样要做工赚钱糊口,做矿工是有危险,但有希望活下去。”

“这些足以……多谢。”薛文一直紧绷的心脏落地,深吸一口气,郑重道谢。

江无眠摇头,示意他不必放在心上。

他其实有所安排,计划起了个头,没规整完。

等赈灾一事告一段落,矿场大致能开采时,就能落到实处。

点完矿分完账,江无眠当天回了县衙。

如今韶远县有了铜矿铁矿,劳工充足,很快,炼钢厂就能落地!

到那时农业工具大更新,提高耕种效率,开更多荒田,不说杜绝饥饿,但能稍微缓解粮食不足的局面。

眼下,只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横亘在面前,让江无眠犯难。

在他苦苦思索如何破局时,这边赵成的研究倒是一帆风顺,直接做出了木质水田犁!

江无眠绕水田犁走了两圈,眼前结构和图纸上不太相似,在主犁体上后方多加一道机架。

“平衡装置?”

“大人,卑职完全按图纸做过一模型,受力不行,容易开裂散架,不实用。多加一道机架,后方用力,前面牵引,减少耗损。”赵成眼睛底下挂着两个大黑眼圈,像被人打了两拳。

江无眠沉默片刻,问跟在身后的蒋秋,“你们歇息了几日?”

蒋秋脸上同样挂着硕大的黑眼圈,闻言露出幽幽笑容,语气中丝毫没有对自己加班加点完成任务的幽怨,更没有对甩手知县江无眠的怨念。

他道:“每日两到三个时辰。”

江无眠:“……”

江无眠语重心长道:“任务做不完的,身体要紧。不重要的交给新人处理,新人初来乍到,需要锻炼机会。”

尽管,所谓的新人中有两个四十多岁的官场老油条。

赵成掩嘴打个哈欠,欲言又止。

蒋秋平静地说:“周县丞忙着调解商贩矛盾,神采奕奕。杨主簿在誊抄户籍,天不亮即上工。王典史重整地牢,每日勤勤恳恳,不做怠工。卑职等人又怎能给大人丢了面子?”

嗯,蒋秋是个卷王,自己本职工作做得飞起,每日催促县衙内外的人上工,众人不太敢开罪。

因为……县衙内外皆知,主簿不管钱,蒋师爷才是钱袋子!

得罪谁,不要得罪发钱的人。

尤其这个人,是你的上官。

江无眠非常认可县衙上下的工作态度,但是现在还没奢侈到把人当耗材用的地步,所以他道:“从今日起,午时再加一道菜,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多休沐一日的事,只字不提。

赵成:“……”

蒋秋:“……”

江无眠看向木质水田犁,道:“先来试犁。”

多增加一道机架,无形之中增加成本,但若是能延长寿命,也能投入使用。

几双眼睛盯着水田犁开垦的土地,江无眠看了一眼犁沟,“木质犁体太钝,破不开土壤,换成铁犁。”

水田比阻一向很重,正常旱地都破不开,遑论水田。

打造铁犁迫在眉睫。

然矿脉开采需要时间,等能推行时,铁矿应能供应上。

做记录的赵成频频点头,“卑职估算,换成铁犁,能去掉木质机架,不耽误耕地。”

江无眠沉吟片刻,上手一推,亲自走了一趟,道:“若能换成铁犁头,底部再增加几个犁体,同时耕种,牵引力是否足够?”

“同时耕种?”

赵成一愣,不管是两牛一人的耦犁,亦或者是直辕犁、曲辕犁,它们全是单犁体,只能同时作用一行,无法实现多行作业。

铧式犁的优点在于此处。

尽管它需要牵引力,牵引不足还要人力推动,对比曲辕犁更加麻烦,但它是工业社会的智慧成果——从单行作业发展成多行作业,节省劳力和重复工作时间。

节省出的时间可以做副业增加家庭财富,或者再去开荒耕田,扩大耕地面积。

当土地增多,粮食总量会增加。有富足的粮食,百姓的存活率提高,加之如今算是太平年间,人口出生率会提高。

这样一来,会有足够多的劳动力干活。

江无眠在一定程度上夸大铧式犁的作用,但只要后续治理能跟上,增产丰收不是问题。

赵成蹲在水田犁旁边,看了一眼原始图纸,又在机架附近沉思许久,“活动机括,能做。”

不过五日,崭新出炉的木质水田犁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因为县衙后院摆弄不开,于是叫上人一块抬去试验田。紫云英要翻压,刚好用来试犁。

衙门口撞上了周、杨二人,不好明目张胆排挤,遂喊上两人一块去了田间。

周全比上次见面更沧桑,杨林是颓废,各有各的惨处,相同的是不变的黑眼圈。

不过数日,杨林心中恨极,他曾打算借口不上工,但一想周全说的话,咬牙坚持下来。

每日做整理文书、誊抄户籍的重复工作,找不到任何小吏来替。

这个县衙上值的衙役连毛笔都不会握!

短短几日,手腕肿痛,手指颤抖到提不动笔,还被蒋秋用看“废物”的眼神鄙视一番!

杨林每日是怒火攻心,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翌日一早,又要疲惫上工,整个人暴躁无比。

周全倒是好些,他没精神问题,只是身体劳累。

自端午起,竟是一刻没停歇过,先被拉去调解商贩矛盾,后来带上衙役去检查韶远县里漏水易塌陷的危房。

一连三天,想歇一日时,叫李叶的衙役又上门来请周全带衙役上街,竟是一天未曾逃过。

周全想找知县询问一二,哪知江无眠早出门去找开矿了。听闻江无眠回来县衙,又急忙去找人,次次扑空。

直到今日方撞见,这是自端午以后,周全首次见到江知县。

随后便被拉到地里,一群人绕着古怪东西转圈。

路上,据江知县说,这叫“犁”。

周、杨二人明显不信,在他二人看来,这东西委实古怪。

前头一木架挂在耕牛身上,主体还是一个木架,底下挂着东西,看形状好似犁,后面还有人推着一个木架。

这能是犁?

其实,江知县也在想,这是什么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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