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寒:“……”
白楚寒不由自主点头,学会了,稍后递折子。
江无眠说完若有所思,“岭南全道修路一事,是不是也能这么干?”
他的视线逐渐落在谢砚行身上。
谢砚行:“……”
师徒两人一个哭诉套路,建元帝眼睛不瞎,自然能看出问题来。
快收了神通吧,你师父暂时丢不起这个人!
第127章 售卖
经过商议,师徒三人很快理清每人应做的事务,并为获取煤矿一事添砖加瓦。
先行对所有人抛出火药的存在,吸引人的注意,同时蜂窝煤低调从南康府出发运送至京中,先在普通百姓之间售卖抢夺市场,同时也是为打造蜂窝煤争取时间。
蜂窝煤存货不多,但冬月很快到来,时间紧张,必须争分夺秒制造足量的货物,用以抢夺市场。
货量充足时,再由伍陵一脉的人大肆宣传,加之报纸与民间自发形成的口碑,应能形成效应。
粗略定下计划,布政司很快运作起来。
北地十月,已近立冬,天寒地冻,冷风打着卷袭来,带走人的体温,匆忙路过的人群裹紧衣袖,为过冬做好准备。
京中永宁街所在的平民百姓区早早起来为生计忙活。
孙石一早起来就得上工,挨家挨户清理泔水,分好泔水里的骨头菜叶果核等物,再送到城外的堆肥地。
自从江无眠的堆肥之法传开,城外山脚下建造了大的堆肥地,分类诸多,但因为气味问题,没多少人乐意过去。
孙石是孤家寡人,家中的几亩薄田被人占了去,求助无门,但总不能饿死,于是仗着不要命的奔波劲头,拿下来这一活计。
堆肥之法在京中传开多久,他便在此地干了多久,平日里吃糠咽菜,一文钱掰成三份花,多的全都攒着等年老干不动时用以养老。
最近天一日冷过一日,他花大钱买来御寒衣物,每日裹得严严实实出去,这活干一日有一日的工钱,一天不干就没有收入。没钱就没底气,心慌得不得了。
像是他们这样的人,还有许多,因为分了区域,还拜了码头。
今儿一早,推车收了泔水,刚要去分类,就见负责他们这块地的人围在一起大声嚷嚷。
往常里他是不参与的,但这回有人说道:“一文钱两个!就在东边老徐家对过!”
一文钱两个?
甭管是什么,这价钱便宜得难以置信,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徐家对过那不是早被乞丐占了?怎么听这意思,是开起来买卖了?
说话的高大郎看到附近围绕的人,心里满意,声音更是嘹亮,向人解释起来,“昨儿起来,那家就挂上了木牌子!不是门顶的,是墙边上,还有人看着,嘿,真是邪门了。”
有人看守很正常,这地方一点东西都不能露,转身就被人拿了抢了一溜烟没影儿,东西追不回来,县太爷可不管他们这点针眼大小的事儿。
也不像是其他街的,住着大户人家奴婢,能找主子撑腰。他们就是年年挣扎在生存线的人,活过冬天才会考虑下一年的事儿。
今年更是冷了,买布买衣裳买柴火,能用完存的钱,明年开春不知道有没有一口饭吃。
孙石愁眉苦脸,搓着裸露在外冻得通红的手,往人群里靠了靠挡风取暖。
高大郎还在吆喝,“这么大一个蜂窝煤!一天烧一个就能睡个好觉,晨起还有口热水,添点柴火煮一把豆子就能上工,啥也不耽误。”
好几个人不由“嘶”了一声,有人不敢置信,“这好东西,一文钱两个?骗钱还是说大话?”
高大郎不乐意,他还没说完,“东西好是好,得配炉子一块烧。知道什么是蜂窝煤,什么是火炉吗你!那种煤可是官老爷采用的,也就是他们商队是新来的,一时不察给人坑了,京中没人买。就为了这趟北上不亏本,便宜卖了。”
他们走街串巷的,消息灵通,照高大郎这么一说,好几个也想起来,自个也听过这消息。
顿时有人喊起来,“那商队东家是不是瘦高个的,头顶包着布巾,出门抱手炉的年轻郎君?”
“嗐,这不正巧了,那家我知道。前两天那宅子叮呤咣啷一阵响,我寻思这哪儿来的愣头青,偷到咱们这条街上来,谁知道一拐歪就瞧见了几辆马车停在那儿。进进出出的几个大箱子,一股子怪味,就是那劳什子的蜂窝煤?”
高大郎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他们这家。谁不知道咱这儿的官老爷都是找相熟商队买的,这新商队就是小年轻,啧啧。”
不管是不是年轻,会不会做买卖,一文钱两个的蜂窝煤,一个能烧一晚上,这是难言的诱惑。
谁都知道京中近来越发冷了,今年大雪下来得可能要早些,要烧得柴火一多,不知还能剩下多少。
说实在话,孙石很是心动,高大郎虽然碎嘴了点,但他很会和人攀关系聊天,知道得多,这事儿他既然说了是一文钱两个蜂窝煤,那就真有。
要是骗钱的怎么说?
一文钱也是钱,日日看人脸色收泔水赚来的辛苦钱,他是半点都不想少。
闲聊很快结束,泔水桶清空,他再度推车上路,只是这回明显神思不属。
孙石反复揣摩高大郎说的话,“一文钱两个”“一天烧一个”“配着炉子”,心中焦灼紧张,又为即将下雪的冬日担忧,今年能否过个好年?
辗转反侧一晚,次日一早开门起来,铅云垂落,昨儿苍白太阳被厚厚云层遮掩,气温更低,冷风似刀,要割掉人一层脸皮。
他匆匆煮了豆子吃完去做活,等到放工回家时,原是再想去买点布和芦花,请隔壁老太太多做几床被子,却鬼使神差推着车朝徐家对过走去。
那地方正敞着门,茅草房顶与黄泥墙打理的干干净净,院里还有人看守,他只是在门前走了一圈,看了两眼,就被人问了几句话,晕晕乎乎跟着进了门。
孙石:“……哎,壮士,这儿是做什么?”
他心里没谱儿,越发慌张,腿肚子都紧张得转筋。
被问话的壮士憨厚一笑,“咱们这儿就是卖蜂窝煤的,一文钱俩。你不是不信,喏,就在那儿,坐着水壶的炉子。”
哦哦,他想起来刚在院子里说的。
“你们这儿卖煤?一文钱给俩?一个烧一晚上?”
“卖卖卖,客人里头请。蜂窝煤就在里头,先看看要不要买,做生意嘛,看了货再说。”
于是自个晕头晕脑地就被请进来了。
孙石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与大门,心里有了底气,等下推脱不买也好跑。
他心神稍定,皱巴巴的脸皮上散去一点苦意,也有精神观察壮汉指的炉子。
那东西是圆筒,像挑水的水桶,上面还有个用来提着的把手,怪模怪样。
上面放着烧水的壶,在他的注视下,呜呜冒出声来,水蒸气一溜烟地往上跑,咕噜咕噜的水声传到他们耳中。
孙石吓了一跳,壮汉则是提下来这壶水,找来个大碗,给他倒了一杯递过来。
“正好开了,拿着暖手。你不是要看货?喏,这儿,别太靠近,往里看,和外边堆的煤一样,这是烧着的蜂窝煤,有味,得敞开一条门缝或是窗户缝,不然人能闷死自己。”
孙石愣愣地听他讲解,手中一碗水的温度渗入皮肤,又溜进骨头缝里传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活泛起来。
他直愣愣看着红黑色的蜂窝煤,热气扑面而来,突然出声问:“不要炉子能不能烧?”
这问题问多了,壮汉都能嘴不带磕绊地解释,“能烧,你们家有土灶不?放锅底下烧,锅里放上水,柴火怎么留火,它怎么留火。”
“真一文钱两个?”
“一文钱两个,花一文钱买两个回家试试,记得留窗户缝或者门缝。”他说完又重重叹气,“要不是我们东家来的晚,贵人买完了煤和柴火,这点东西卖不出去,亏本太多我们老爷子不乐意,不然你们花大价钱都买不着!”
孙石原本犹犹豫豫,想着会不会是骗局,或者在这儿烧的都是好的,买回家去就点不着,白白花钱,一听这话反而坚定了要买的决心。
他放下碗,一脸视死如归地数出三十文钱,“一文钱两个,买三十文钱,能不能我自个挑?”
壮汉不情不愿嘟囔两句,警告他:“你挑归挑,弟兄们动手给你拿,碎一个十倍赔钱!”
蜂窝煤碎了还能用,但是影响他们计数算钱,干脆规定碎一个十倍赔钱。
孙石吓了一跳,忙不迭点头,这是金贵东西,应该的应该的。
数了六十个蜂窝煤,没要炉子,他小心翼翼推回家,今年冬天能不能好好过活,就看这些东西能不能行。
按着壮汉叮嘱,用柴火点起来,再放蜂窝煤,最多烧上一半就得留火,不然撑不到第二天。
实际上这是用火炉时才能达到的程度,用土灶总是掩不好,烧的速度会快些,最多用到辰时,火就烧得干干净净,暖不了房间。
但总归比之前省钱啊!
若是想烧到天亮时,先用柴火温灶,等烧得七七八八,饭也快好了,添一根木柴并一个蜂窝煤,留一点掩口保证火不会灭就得了。
这样一来,烧得时间会更长,晨起时添上两根柴火就能凑活一顿饭,一天下来,只是中午一顿饭耗的柴火多。
比之往年一晚上添上几次柴火好多了,不过等到最冷时,还是留两个蜂窝煤才是保险。
这会儿不到寒冬腊月,能靠一点余温活着,下雪时分就得好生烤火才行。
折合下来,虽然要烧得蜂窝煤多了,但是比柴火耐烧,花的钱少了,时间一长,存下来的钱也就多了。
虽然烟气大了些,可烧一个蜂窝煤搭上几根柴火就能做饭,暖一晚上屋子,不至于半夜被冻醒或是冻死在梦里也不知道,对孙石而言,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孙石激动万分,揣上钱推着车走出家门,他要趁着商队还没走,再多买几个蜂窝煤过冬!
临到地方一看,不少人正挤在门外,高声喧哗,他带着车过不去街道。
孙石后悔得一拍大腿,“早几日子就该过来!”
照这速度,他排到明儿个去,都不一定拿到东西!
眼巴巴望着门口拦人的壮汉,他焦急数着前头几个人影,何时轮到自己,就听大嗓门喊道:“挨个来拿条子!要订几个你们自己说,我们商队给你送上门,货送到手里再收钱!”
门前一听不是现在交钱,更是哗然一片,还有人源源不断挤进来,险些造成拥堵。
京中大街小巷里出现不少这样的景象,与之同样热闹的还有大朝会。
岭南都指挥司上的公文,有布政司、按察司联名作保,证实火药一物的确能稳定应用在战场上,只是有些许困难需要克服,但不可否认的是,它将在战场上发挥巨大作用。
几份公文打得人措手不及,正在争先恐后向户部要钱的几个部门不由对此怒目而视。
这不仅是邀功请赏的公文,还是明晃晃来分钱的!
第128章 要钱
朝臣心有万分不满,建元帝也是心感复杂,一听是南康府来的公文,他便思忖这回是送钱的还是要钱的,亦或者是要命的。
看过公文后,建元帝发现这三者毫不冲突啊!
听听上面写的,各种材料、场地、人手,投入的消耗等等,简直能拖垮一个行省的财政!
但要说送钱,的确是送钱的,结果明明白白写着,可用于大型战争,尤其适合宽阔辽远的作战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