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小聋子嫁给渣攻舅舅后 第57章

“你还护食?”

山楂的红悄无声息攀上了那张漂亮的脸蛋,盛愿期期艾艾的呢喃,声音越来越小,“……那是我咬过的。”

牧霄夺不觉得这算理由,之前盛愿挑食,他可吃了这孩子不少剩饭,稀松平常地说:“在医院里吃你的口水还少了?”

盛愿温温吞吞别开脸,余光看他千百遍,心跳持续脱缰。

牧霄夺站在半明半昧的光中,眼眸似乎不会有空泛失意、无光无神的时刻,总是凛然镇定、淡漠且绝对理性。

他应该出现在严谨庄重的中央会议上,呈现在媒体的镜头下。抑或身处尔虞我诈的博弈场,身畔掠过声色浮光。

然而此时此刻,他推掉了手头的工作,选择陪他逛夜市,行走在烟雾缭绕的小吃街,宛如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

“紧跟随着我的稚气/

逃避着我的宿命/

徘徊在你的淡淡哀愁灰色眼眸里”*

人生的一半是在欲语还休,扭头不看和沉默寡言中度过的。

他爱他孤傲不群,亦无尘可拂,也爱他身陷人海茫茫,荒唐事无休。

-

回到春秧街,夜已深。

逛完庙街,盛愿吃的太撑,牧霄夺怕他积食,绕着维多利亚港陪他散步。

直到拂面而过的风沾染港城独有的凉意,才带他回来。

第二次坐机车,盛愿已经不怎么紧张了,腿脚也没有泛酸,浑身轻松。

他轻快的跳下车,摘下的头盔随手递给牧霄夺,抬手打理两下乱糟糟的头发,听见舅舅问自己,今天玩得开心吗?

盛愿点点头,笑嘻嘻地:“开心呀。”

牧霄夺偏首,点着漆黑的眸中盛着他的影子,月光掩映下,那锋利的五官似乎也变得柔和。

盛愿的脸颊泛着雀跃的绯红,热意许久不褪。

他今晚玩得有些过头,因为牧霄夺很少能抽出一整晚的时间陪他在外面胡闹。

但他该走了,临走前把那条红尾巴的小白鱼交给舅舅,认真嘱咐道:“舅舅,您一定要好好养哦,我在口袋里放了鱼食,别忘了给它喂。”

盛愿似乎不知道牧霄夺是养任何活物都能养死的人,这条小鱼递到他的手上,几乎已经断送了半条命。

牧霄夺拎起袋子看这条倒霉的小鱼,波光粼粼的浮光似乎漫进了他的眸中。

他提前给盛愿做心理准备,状若无心的问:“如果它死了怎么办?”

“绝交。”盛愿干脆利落的说,不留半分余地。

“那你很绝情。”牧霄夺清浅一笑,“希望它能给我争点气。”

盛愿淡淡的笑,想起舅舅的外套还披在自己身上,正准备脱下还给他,却被牧霄夺抬手按住。

“你穿回去,一冷一热该着凉了。”

“我马上就上楼了,最多三分钟,您不是还要开车回去嘛。”盛愿不听他的,迅速脱掉外套,还给他。

牧霄夺只好伸手接过来,外套内层触感温热,指尖似乎还能触碰到残留在布料上的温度。

“那我回去了,舅舅再见。”盛愿站在寂落的灯火下,轻轻摆手和他告别。

在盛愿转身离开之际,牧霄夺忽然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拽住了他的手腕,不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

“明天再回去,不可以吗?”

盛愿微微一愕。

对视像繁华璀璨的灯火,无声落在他们眸间,拂面而过的晚风把平静的瞳吹出了褶,时间轮转中的第无数次的心念游离,使思维陷入短暂的空白。

盛愿的身体里,好像有一条小鱼正在游。

他似乎得以窥见这场游刃有余的棋局,一方城池失守。

好想问问你,如此普通的我,对你产生意义了吗?

第46章

时间静了一秒钟。

牧霄夺蓦然回神, €€尔松懈手指的力气。

他得体的修养将这偶尔外露的情绪迅速收敛,仅仅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牧霄夺恍若无事发生的说:“当我什么都没说。”

可盛愿听见了, 男人的声音完整真切的掉进助听器里, 经过精密仪器过滤,传导到敏感的听觉神经。

身体机能已经为他铺好了路,他的主观却不知道对此该做出何种反应。

半晌,盛愿温温吞吞的开口:“舅舅, 您是还有别的事需要我吗?……要不,我和妈妈说一声, 明天再回来的话,应该也可以。”

盛愿的眼睛清亮润泽,像无知无畏的山猫,不谙世事而透露着天然的纯真。

牧霄夺不着痕迹收回视线, 口吻平静, “没事,你好不容易回香港一次,多陪陪家人。”

盛愿落寞的垂眸, 咬了下唇瓣, 一如从前那般乖巧的应好。

牧霄夺声音低缓道:“回去吧。”

男人的声音像一道特定的咒语, 被他冷感悦耳的低音加持, 送进盛愿的耳朵里。

待到大脑反应过来,脚步已经不受操控的离开了原地。

盛愿用力掐了下手心……他还有话想对舅舅说的。

夜色寂静投落,将影子缓缓拉长。

盛愿垂眸踏上台阶, 慢吞吞踩着崎岖的阴影, 总感觉舅舅藏了半句话没说出口,心脏始终不上不下的悬着。

少时, 他觉得诧异,好像没有听见机车“轰隆隆”启动的声音。

牧霄夺依旧停在原地,指间挟一支明灭闪烁的烟。烟雾缓慢撩起,散开,月和灯在男人俊朗深邃的面容拓下淡淡的阴翳。

他似乎在等烟燃尽,抑或等待那道清瘦的背影彻底走出他的视野。

牧霄夺垂眸盯着烟杆猩红的光,暗自懊恼自己为什么会问出那般不成熟的话,简直是在孩子面前失态。

直到盛愿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他才漠然收回目光,在烟蒂堪堪燃尽时,续上第二支烟。

燃尽的灰段随风飘散,令他的领口也沾染上烟草的涩。

未久,牧霄夺揿灭烟头,即将发动机车离开,余光中倏然闪过一道虚影。

紧接着,一串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直奔向他。

“怎么又回来了?”

牧霄夺顾不得思考,匆忙下车,快步上前扶住盛愿细瘦的胳膊,轻斥道:“路上都是水坑,跑这么快,不怕摔着?”

盛愿平日里不常运动,几步路跑得气喘吁吁,攀着男人的手臂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怕……我怕再慢就赶不上您了。”

牧霄夺觉得诧异,语气不自觉挂上几分责备意味,“落下什么东西了?给舅舅打个电话,我给你送上去不就好了。”

“没落下东西。”盛愿不会说谎,脱口而出的实话却令他莫名感到心虚。

“那是为……”话音戛然而止,遗漏的半句斥责消散在无边的风和月里。

二人之间的距离界线被毫无征兆的打破,途径此地的行人遭到无视。

盛愿踮起脚尖,胳膊虚虚环住男人的颈项,轻轻拥抱一下,一触即分。

短暂的触碰这一刹清晰分明,牧霄夺的脊背无意识扫过一阵细微麻意。

这是身体早早发出的警告信号,然而这信号并未能及时有效地传达进他的大脑。

脖颈的触感软而微凉,耳畔掠过少年清冽的声音€€€€

“临别拥抱,忘了这个。”

其实,这并不能算是忘记,而是前所未有,显然是少年人的突发奇想。

毕竟这两人一个含蓄、一个冷漠,隐晦的情感从不外露,而类似的约定更是从未出现在他们之间。

但盛愿鼓足勇气做了,他欲盖弥彰的找借口,心跳持续间歇的加速,虽然胆怯,面对感情却无比坦然。

他没有谈过恋爱,从前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从小到大只专心学习,为了以后考上自己目标的大学,摆脱寄人篱下的生活。

而此时,他越界的行径耳目昭彰,甚至不管不顾,将一颗赤诚的心脏袒露在月光下。

那张白净的小脸涨起绯红,双眸水光盈盈,白肤浸在粼粼的夜色里,羞赧的模样生动鲜明。

原来某些事情的发生会这样荒谬,无理,轻易跳出条框,一发不可阻止。

牧霄夺选择移落视线,不去看他。

他尚有理智存在,明白此时若再不多加管控,任由情绪主导,局面将迎来至为糟糕的打击。

现如今,众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一旦允许情感自由发展,势必会走向不可控制的地步。

若是盛愿被卷进漩涡的中心,无疑是对这个孩子再一次的伤害。

他的运筹帷幄,在此刻忽然怯场。

牧霄夺不会妄图用自己龌龊的心理揣摩盛愿的任何行为,在他心中,盛愿永远是心思单纯的孩子,仿若纤尘不染的白莲。

而他也愿意默默守护盛愿的这份纯真,如果可以,他宁愿独自被风尘挟裹,只要盛愿可以永远停留在他创造的台风眼里,享受安宁和快乐。

即便缺席了盛愿的成长过程,他依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任何不该存在于长辈与晚辈之间过界的感情,牧霄夺都会将它亲手扼杀在摇篮里。

这是不被他允许的。

“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个?”牧霄夺正色,轻易夺回控制情绪收放的掌控权,重新回归那个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静独裁者,心脏平稳跳动,仿佛从未有过片刻错乱。

盛愿点点头,“嗯!”

牧霄夺清淡一笑,伸出手,克制的揉了揉他的头,说:“年轻人,真不嫌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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