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落的大海景色比任何时刻都还要美,橙黄色地洒在浪花翻滚的海面上,就像是一团巨大的火焰,试图吞咽那些浪潮,花雅经常就把这比作太阳在燃烧大海。
海风还是挺大的,吹乱了少年的长发,显得那张昳丽的脸倒有几分氛围感。
“小椰。”江彧举起单反,喊了声花雅,少年刚好转头,咔嚓一声,他半张身影照进镜头里。
花雅对于只是来散个步,江彧还带了个大炮的行为感到不理解和无语,估计对方是有自己的节奏。
“你托着不累么?”他问。
“不累,”江彧说,“好久都没给你照相了。”
说着,也没让花雅继续摆姿势,就一通抓拍,有些不经意的动作照出来反而很好看。
花雅:“......”
“好了,”江彧满意地看着单反里面的照片,“都不用给你修,直接出片。”
“你中午不是说有事儿给我说吗?”花雅问,“什么事儿?”
“就是想见一见你。”江彧被海风吹得眯了眯眼,额前的发丝凌乱地铺散,这么看,除开那头头发和江旋不一样,男人五官和江旋大差不差到哪里去,让他现在穿个校服跟江旋站在一起,有人都会说你俩是双胞胎吧。
“江彧,”花雅淡淡地说,“有事就说。”
“噢,来浅谈一下心吧小椰,”江彧盘腿坐到沙滩上,捣腾单反,“我感觉咱俩的关系可以试着改变一些。”
花雅挑眉,坐到他旁边儿,“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很反常啊。”
“有吗?”江彧笑了笑,“好像咱俩都没好好坐下来谈过吧?”
“有的,”花雅说,“你提出包养的时候。”
“靠,我都忘了,”江彧一愣,“现在想跟你谈的事儿就是这个。”
花雅心里一动,“是要解除合约了吗?”
“怎么感觉你很想解除合约?”江彧眉梢上扬。
花雅没说话,抓了把沙砾搁在自己的手心,海边的沙砾都很细,很快就从指缝间溜出去了,就跟时光一样。
“一年多了吧,”江彧继续说,“你对我的感觉还停留在哪个阶段?万恶的资本家?还是利己主义的金主?”
“都不是。”花雅垂着长睫,又抓了把沙。
“那是什么?”江彧问。
“江旋的爸爸。”花雅有意说。
“这就是学神的思维吗?”江彧笑了,“我有时候也会在想,我俩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我想做的事儿你不喜欢,以至于我思考了下,对你好像有点儿强人所难的味道。”
花雅浅棕色的眼眸沉静地看着他。
“我直说了啊,我俩的关系不对等,从理论上来讲,我压你一头,你对我每次都保持着一定的尊敬和疏离,却也迫于这样的关系又不得不听我话,说难听点就是拿人手软嘛,其实我想......”江彧顿了顿,“以另一种方式改变我俩的关系。”
花雅皱了皱眉,江彧说得这番话的确是说在点子上了,他于江彧就是这样的心理。
男人大他十三岁,所看到的阅历比他多了十三年,所以能被一下戳中心理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听江彧的意思,好像是真的要断了金主与情人的关系了。
太好了。
“什么意思?”花雅问。
“就将金主和情人的关系转变成,”江彧嗓音放缓,“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
花雅惊讶地睁大眼,“江彧,你在说什么?”
“没听懂吗?我由先开始的金主转变为追求者,反之,你的身份也改变成被追求者,”江彧叹了口气,“算了,我追你,能懂吗?当然现在你还在上学,我会打住这个想法,不会对你产生困扰,一切的一切,等你高考完之后再说。”
花雅错愕的半天没说上话。
江彧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砾,“你只管上学,所有障碍我会替你摆平,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就只想高考就行。”
江彧,你疯了吗?
第42章
仔细想想,这的确是他和江彧的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交谈,概括了方方面面,把之前两人中间隔得一层浓重的厚雾给吹开了些,让他看清楚了江彧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从那天太阳下潮过后,花雅也如实地感觉到自己轻松了很多,江彧似乎放松了对他的掌控,站在了所说那个“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位置上,国庆七天,男人和他儿子回了鞍城,偶尔会发消息询问,保持着安稳又舒适的距离,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天恨不得打八百个电话。
不过......江彧在钱的这一方面还是没有变,也说过打架赚钱这条路再干还是会插手制止。
他本来也没想干了。
花雅看不懂江彧,看不明白江彧,就像江旋那次发现他和江彧的关系后问他的几番话,他不是没有思考过。
江彧有家庭这条完全可以pass掉了,没准儿江旋还真不是他亲生的,那么江彧的背景有多大,他无从可知,所以这一年他保持着‘一条线’的隔阂,就是害怕有天把江彧惹毛了会毁掉自己这几年好不容易打造的路。
有些事情并不是运气好就可以解释过去的,家里出事儿过后,外婆曾带他去算过命,那位老先生说,凡事只能靠自己,他靠不了任何人。
花雅听完沉默,心里想,我也从没有想过靠别人就能改变自己的路。
小时候在碟片上看过的漫威,他一直坚定地相信他会像spiderman一样无所不能。
国庆这几天花雅过得忙碌且充实,还有些自在,忙就忙在和丁丞跑阳西了。
阳西在南市的靠西方向,那边儿的海景比桐县还要宽阔些,政府有意开发带动经济打造旅游区,估计还是因为桐县和周边的几个贫困县不太给力。
外婆说前两周阳西找人去海滩捡垃圾,他和丁丞去时看到的风景勉强有点儿旅游区的样子了,海域也比他们桐县看起来要蔚蓝许多,就是椰林还正在打理种植。
“明年得拿个驾照,”丁丞抽了根烟说,“那不然按照我舅说的,要开公车去接游客,没驾照怎么搞。”
“嗯,可以。”花雅烤着手里的串儿回答说。
“丁丞,过来帮一下忙搬烟花!”于佳阔站在另一边儿吼。
“哎操,他们整了两大桶!”丁丞起身回头,瞪着眼睛说。
花雅看了一眼,笑了笑说,“没事儿,国庆不都在放吗。”
“我去了啊。”丁丞跑过去帮于佳阔他们抬。
举国同庆的日子,海滩会放烟花和篝火玩儿,有给本地人玩儿的,也是专门给外地来玩儿的游客看的。
于佳阔他们几个在家终于闲不住了,商量着也来凑个热闹,拿了花雅家的烤架,丁丞和顾嘉阳购买食材,党郝和于佳阔买了烟花。
虽然白天的桐县看起来没什么玩儿的欲望,但夜晚的海边景象还是挺好看的,可以说,大海本身就很漂亮。
花雅把烤的肉串儿装盘,用开酒器开了几瓶酒搁在小木桌,给苗禾打了个电话。
“喂,姐姐?”苗禾疑惑的声音传出来。
“别窝在家里了,”花雅说,“来海滩看烟花。”
“啊?”苗禾愣了愣,“佳阔哥,他们,也在吗?”
“嗯,你的几个哥都在,”花雅说,“快来,还烤串儿呢。”
“好,”苗禾应道,“你们,在西海滩,还是东?”
“东海滩,”花雅说,“就你说最大的一颗椰子树这儿。”
“嗯嗯。”苗禾挂了电话。
于佳阔走过来拿了一串喂进嘴里,嚼着含糊问,“这些都是熟的么?”
“你吃都吃了还问熟不熟?”花雅好笑地问。
“我本来想先问的,架不住太香了,”于佳阔乐了,“你烤的就是比顾嘉阳好吃,上回那鸡翅他都没烤熟就夹出来给我们吃。”
“于佳阔你说什么呢?!”顾嘉阳拆着烟花,“我都听见了啊!”
“听见了又怎么样!”于佳阔又拿了一串,“你个鸡翅都烤不熟的家伙!”
“靠,你傻逼啊?!”顾嘉阳笑骂。
“幼不幼稚,”党郝啧了声,“那边坐着的人都在笑。”
“管他俩呢,”花雅笑着说,“你又抱了一件酒啊?”
“嗯啊,”党郝打了个响指,“不要惊讶,你们什么德行我不知道?”
花雅想起党郝拐着弯儿提醒他们前几次喝嗨了埋怨他没把酒买够的事儿,哎了声,“那今晚喝个痛快吧,一群都没成年的高中生,待会儿苗禾来了别劝妹妹喝啊。”
“都是度数不高的小麦酒,”党郝说,“小禾苗也要来啊?那我去给她买几瓶饮料吧。”
“你来烤,”花雅说,“我去买,顺便还要买烟。”
“有鸡翅啊!你不怕我把鸡翅烤不熟?”党郝问。
花雅指了指顾嘉阳,笑,“你比阳子好。”
“又提我?”顾嘉阳大声说,“待会儿我就烤个没熟的鸡翅让你们吃拉稀。”
“哎操,你好恶心。”丁丞默默地说了一句。
海滩上已经有人陆陆续续放烟花了,花雅买完饮料和烟从小卖部出来,抬头刚好看见烟花灿烂绽放。
手机消息响了声。
他撕开烟的包装抽出一根叼进嘴里,滑开手机屏幕瞅了眼,是江旋发来的。
-JX119:【图片】
-JX119:到处都是国旗。
-花雅:很好看,中国红。
-JX119:你在干什么?
-花雅:玩儿。
-JX119:和于佳阔他们吗?他给我发消息说你们在海滩放烟花。
-花雅:是的。
-JX119:玩得愉快,待会儿拍个照片呗。
-花雅:好。
这些天江旋也零零碎碎地给他发消息,基本都是些少爷在鞍城看到的风景,要么就是升国旗的图片,冷酷的少爷更是罕见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几张图片,配的文案是中年人常用的玫瑰花,前面打了个“X”,他先开始没注意还滑上去了,再看时,诧异地发现这居然是江旋发的。
吃喝以及他和鞍城的兄弟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