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苗禾说,“我已经,会,喝了。”
“哟,好久学会的?”花雅扬了扬眉。
“前,两周,”苗禾端起杯子抿了口葡萄酒,“你做的,度数,不高,像喝,果啤。”
“靠,还点评上了是吧小禾苗,”花雅啧了声,“我明年度数给你们做高点儿的。”
江旋笑着,直接将葡萄酒一饮而尽。
“喝这么快干啥呢?”花丽珍佯装不满,“就不能陪奶奶小口小口地抿啊?”
“错了。”江旋滑跪。
江旋这一待直接就待到了下午,住惯了别墅的少爷面对家庭氛围很好的乡村小院儿的自建房,身心彷佛都被朴实无华的乡土给净化了,油然地生出我想在这儿过一辈子的想法。
花雅不知道江旋脑袋里和别人不同的回路,应着手机里丁丞的话,“行,待会儿过来。”
“去哪?”江旋问。
“练车。”花雅说。
“驾校吗?”江旋一愣,“你们不是还没成年吗?”
“不是驾校,”花雅说,“他舅找了个二手车等他练着,成年了直接拿本儿去。”
“哦,这样拿本儿是快,”江旋说,“你们这么着急练车干什么?”
花雅看着他,“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江旋:“......”
“到时候再给你说。”花雅说,对坐在院子里写作业的苗禾交待,“小苗,我出门一趟,奶奶回来就说不用做我的饭了。”
“好。”苗禾乖乖地应了声。
桐县这个小县城,什么方面都管得很松,前几年的钢厂也开不下去倒闭了,现在无人经营,政府也不打理,私人老板又不敢轻易投资,毕竟是这个经济不发达的十九线城市,亏产还是很恼火。
丁丞他舅亲自把车开到钢厂这边儿,手把手地教他俩。
“哎对,慢松离合,少给点儿油,”丁丞舅舅坐在副驾驶给丁丞指挥,“看见前面的电线杆了吗?”
“看见了。”丁丞点了点头。
“嗯,撞上去。”丁丞舅舅淡淡地说。
“啊,不好吧。”丁丞说。
“不好你还不打方向盘转弯!”丁丞舅舅突然暴喝,吓了后座的花雅一跳。
“靠!舅你别一惊一乍的!”丁丞手忙脚乱地打方向盘,猛踩刹车,车子顿时熄火,往前一耸。
“你下去下去,”丁丞舅舅不耐烦地挥手,“小花你来。”
花雅有些忐忑地坐上了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听见丁丞舅舅说,“离合踩到底,挂一档,拉手刹。”
他一一照做,还做得挺像那么回事儿,开了一圈,整体效果是比丁丞好那么一点儿。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有了对比就有了伤害,丁丞舅舅把丁丞狠狠说了一通,放缓了语气转头对花雅说,“小花你下去,我怕他待会儿带我俩一起死。”
“啊?”花雅忍着笑,“好的。”
三秒后。
丁丞直接将车开到了花坛上,速度太快,前面车的保险杠直接撞断了一截儿,车灯都凹进去了。
丁丞舅舅骂骂咧咧地下车,把驾驶位的丁丞揪出来自己坐了上去,将车倒出来。
“我他妈真没有开车的天赋。”丁丞点了根烟抽,递给花雅时,花雅咳了声拒绝了。
“这才第一天,”花雅安慰说,“慢慢来。”
“那你为什么会学得比我好?”丁丞问。
“天赋吧。”花雅说。
“操!这不是一样吗?”丁丞乐了。
丁丞舅舅这会儿就是一变色龙,轮到花雅时喜笑颜开,轮到丁丞时脸黑得像煤炭,教了他俩差不多一个小时实在教不下去了,今日份练车结束。
“丁叔,开到于师车行吧,”花雅说,“我把保险杠和车灯给你换了。”
“麻烦了小花。”丁丞舅舅没好气地瞪了丁丞一眼。
“舅,真不怪我啊,我第一天摸车能开出什么名堂,”丁丞嘟囔地说,“你好像个超雄。”
“超什么?”丁丞舅舅语调上扬,“我把你打成熊。”
“哟,这是撞杆儿了?”于叔摘下满是漆黑汽油的手套,笑着看开进车库的桑塔纳说。
花雅对着车前面损坏的部分拍了张照,“不是,撞花坛了。”
丁丞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撞的。”
“你还好意思说,”丁丞舅舅走了过来,“这是二手的,随便修修就行,修了等这两个小孩儿造。”
“噢,教他俩练车呢?”于叔了然说。
“对,先练着嘛,到时候拿本儿就不用费那么多时间了。”丁丞舅舅说。
“也是,”于叔说,“我家小孩儿对车不感兴趣,之前喊他练还闹呢。”
于佳阔对车不敏感花雅是知道的,估计是他爸就是开汽修厂的,看车看多无感了,但谁能逃过高考那个成年的暑假去拿本儿呢?
“靠,你还把我发朋友圈。”丁丞刷到万年不发朋友圈的花雅最新发布的那条,点了个赞搓搓脸说,“我面子真大啊,今年的第一条朋友居然是我。”
“嗯呢。”花雅收起手机,拿上工具开始修车。
修完车已经晚上八九点了,新年车多,花雅连带着把车库其余几辆给修了,搁在存储柜的手机铃执着不停地响,他从车盘底下钻出来,换的工装服已经被汽油染脏了。
“喂?”
“还在车行吗?”江旋问。
花雅愣了愣,才想起自己发的那条朋友圈,新年第一天的杰作@丁丞,新年第一单。以往江彧还是他金主的时候,不让他修车,他直接将男人给屏蔽了,但加上江旋之后却忘了屏蔽这少爷。
“在啊。”花雅说。
“哦,我来接你吃饭。”江旋直接直截了当说。
“不用,我——”
于叔进来招呼他说,“小椰,待会儿跟叔回家吃饭昂。”
“是这儿吧?应该就是这儿。”一阵声音从车库门口传进来。
“已经来了。”江旋笑了声说,随即挂掉了电话。
两个穿着很高奢潮气的男生看见花雅和于叔站定在门口。
其中一位的面孔花雅很熟悉,想了半天没想起叫什么名字来,但他知道是江旋的好兄弟。
“你们好,是来修车吗?”于叔很懵地问。
“不是叔,”侯翰铭笑着露出白牙,“来接人吃饭的。”
“小椰,你朋友啊?”于叔看向花雅问。
“额.....”花雅顿了顿。
江旋此时也走了进来,淡淡地勾起唇角,“走吧。”
这就是行动派吗?
“我换个衣服,”花雅说,“叔,我跟我朋友去吃饭。”
“好,”于叔点点头,家长似的嘱咐了句,“吃完早点回家哦。”
“嗯。”花雅往工具房走。
“这是什么清纯自立的小白花。”韩横低声啧了声,“你小子是真敢追啊。”
花雅脱掉工装服,换上今早嫌冷的冲锋衣,高领兜着他的下颌,将他精致巴掌大的脸衬托的更小了,江旋给他编的辫子早就松了八百年,图方便他还是用鲨鱼夹夹着,整个人看起来清清冷冷的。
车行门前停了两辆车,一辆帕拉梅拉,一辆X7,在这个县城里显得格外高调。
“坐这辆。”江旋替他拉开了X7的车门,刚刚进车库的那位男生顺势坐上了驾驶位。
“你好,韩横。”韩横在花雅上车后打招呼说。
“我,侯翰铭,还有印象吗?”侯翰铭从副驾驶捏过头说。
花雅听到名字才记起来这哥们儿是暑假买他们炒酸奶的潮男,“有点儿,花雅。”
前面的帕拉梅拉冲他们按了按喇叭,示意他们先走。
“阿烬身体不好,”侯翰铭说,“萡子得开慢点儿。”
“他们都是我兄弟,元旦节来玩儿的。”江旋说。
“桐县没什么好玩儿的。”花雅嗓音淡淡地说。
“是的,”江旋说,“其实最主要的是另一件事儿。”
“什么?”花雅看着他。
“饭吃了再说吧。”江旋说。
桐县好吃的馆子不多,就那么几家,但他们还是去了花雅和于佳阔几个公认的那家私房菜,显然是提前做了攻略的,没有问东问西。
X7正准备停在路边,花雅开口提醒,“这儿没划线,电子眼抓到会扣分,找找前面有停车位没。”
“我操?”韩横方向盘一拐又重新往前开,“你给阿烬发消息,叫他给萡子说停在划线的位置里面。”
“行。”侯翰铭说。
停好车,帕拉梅拉才缓慢地跟上来。
花雅看着下车的两个人,就是上次给江旋打视频讲题里的那对儿小情侣,余烬裹得比他还严实,露出的两个眼睛很亮。
“棠萡。”棠萡主动对他打招呼,“他余烬。”
“花雅。”花雅说。
“我知道,我记着呢,”余烬笑着说,“托你的祝福,我现在康复了很多。”
“真好。”花雅笑了笑。
“进去坐着聊吧,”江旋说,“外面怪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