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潮 第89章

“江旋。”江旋看了邓毅一眼,他记得,是和花雅援非的医生。

邓毅吃惊地瞪着他。

江旋扯出一抹笑,对花雅说,“期待没落空。”

随即,他看向苗禾,“小苗也过来了啊?”

苗禾点点头。

她和江旋在七年前那条小巷分别以后,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守着江旋离开的秘密,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她曾以为花雅和江旋不会再见面了,毕竟这七年,江旋就跟从世界消失了一样,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你......”花雅不晓得该如何接江旋的话。

“退役了,现在在酒泉工作。”江旋看着他说。

“退役了?”花雅有些错愕。

“嗯。”江旋说。

“不要让领导久等了。”席恒在一旁幽幽地提醒。

“很多事儿,留着以后慢慢对你说,”江旋冷然瞥了席恒眼,缓声,滚了滚喉结,“今天雪很大,早点回家。”

说完,江旋面对着他,朝后走了几步,然后转身,大衣衣摆带起飘散的雪。

花雅无声地看了他背影几秒,和他反方向离去。

车内气氛不知怎么就很低压。

平常可能就邓毅的话多一点儿,此时此刻,邓毅也找不出话来说。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花雅叹了口气。

“我问了啊。”邓毅说。

“嗯。”花雅说。

“你那那那那那个前男友,他为啥突然来甘肃了?”邓毅不解地说,“哎七年不见人,现在跟闪电侠似的闪到你面前,他也是海南人吧,是想找你复合吗?”

“不知道,”花雅说,“突尼斯恐袭,救我们的是西北战区的特种部队吧。”

席恒竖起了耳朵。

“对啊。”邓毅说。

“他是其中一个。”花雅淡淡地说。

“不,等会儿的,”邓毅坐直了身子,“你前男友,是,特种兵?”

“嗯。”花雅应了声,“现在不是了,刚你也听见了,他已经退役了。”

“看起来还挺年轻的,”邓毅惋惜说,“干嘛退役啊——不对。”

“一惊一乍的你要干什么?”花雅掀起闭目养神的眼皮问。

“他真是找你复合的。”邓毅肯定说,“放着那么好的兵种不当,选择退役,跟你同地区工作,哎妈呀,你前夫哥这心思忒明显了花儿,席恒,你要努力了。”

席恒本来心就烦,听到邓毅说着说着cue他心更烦了。

他是傻逼吗?他能不知道江旋那昭然若揭的心思吗?

在桐县他妈的他就看出来了。

“嗯。”席恒面无表情回。

“他是一直在西北当兵么?”沉默了半天的苗禾开口了。

那年她初三,和花雅一起走过奶奶去世,走过失去亲人的阴霾,走过两个十七岁少年的青涩恋情,走过灰暗的小巷,自此,天光大亮,未来一片光明。

她是小,但并非什么都不懂。

她看见花雅提出分手之后迷茫浑噩的状态,她也想过要不要将事实告诉花雅,其实江旋并没有放弃这段感情,并没有不要他。

是现实,现实的逼不得已。

那天,江旋捅完周海军的双手满是鲜血,他跪在晕倒的花雅面前,手不敢触碰衣服,缓缓埋低了头颅在花雅的额头上小心翼翼落下一吻,滚烫的眼泪砸在少年脸上,低哑痛苦的声音说,“对不起宝宝。”

后来她想清楚了,不告诉,就让这段感情埋藏,对花雅,对江旋两个人都好。十几岁的少年没有抵抗现实的命运。

等长大吧。

少年啊,快长大吧,长大了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苗禾看着跪地的江旋默默地在心里说。

可惜后来,终于学会如何去爱人了,但已经错过很多了,回首望,剩下的一路全是遗憾。

城市的霓虹灯照在花雅的脸上,青年手指点着额角,轻声呢喃,“是啊,一直在西北么?”

“小椰,”席恒问出在心中呼之欲出的问题,“你还爱他吗?”

第73章

花雅没有什么反应,邓毅倒是惊讶上了,似乎是没曾想席恒能如此直白地问出来。

这么些年了,席恒是如何追花雅的,邓毅清晰地看在眼里,甚至怎么说呢,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感觉花雅都快要答应席恒了。

毕竟席恒也挑不出毛病,体制内世家出生,人长得帅,性格开朗,为人和气,对花雅可以说是非常的体贴,说直白点儿跟个小舔狗似的,又不让人觉得卑微,一切刚刚好。

邓毅身为花雅的学长,与之共事的同事,会提些有用的建议,说你一个人生活久了,有人陪在你身边是挺不错的选择,席恒和他自己的名字差不多,对待一件事儿挺持之以恒的,追了好几年还不放弃,越挫越勇,那热情似火的劲儿估计熄不灭了。

花雅那时回答他的是,考虑考虑。

邓毅闻言松了口气,还好,他这学弟追求者数不胜数,还在学校被挂墙表白,被评为什么花花草草,有人鼓起胆子告白惨遭拒绝,席恒算是拿到了绿牌儿,得到花雅一句考虑考虑。

嘿!结果怎么着?

半路杀出个前男友。

邓毅能理解席恒的头疼,他不是花雅的现任,危机感严重是正常的,就要看他强不强势的起来了。

这边邓毅天马行空想了一通,根本没有考虑席恒所问的那个问题。

花雅还爱江旋吗?

无法衡量。

说爱到底是太沉重了。

境地不一样,所感受的也不一样,如果,如果他和江旋从年少走到现在,他会毫不犹豫地说,是爱的。

可惜没如果。

中途邓毅先下车,一直开到小区,花雅也没回答。

席恒打着双闪停在路边,车门还是锁着,他开口慢慢地说,“今年带你回家过年。”

“嗯?”花雅没理解过来。

“昨年我就把你照片给他们看过了,然后你不是在医院忙么,也没来成,”席恒就像白开水一样平淡地叙述事实,“今年他们催我把你给带回来。”

等同于,席恒已经向他爸妈出柜了。

席恒解开安全带,转过身看着他,“拒绝也不行小花医生,奶奶她前天出院,对我说......”

花雅直觉不妙。

“说你是她孙媳妇儿。”席恒笑了声。

“席恒。”花雅轻声斥责,皱眉,脑袋朝苗禾那边偏了偏。

“哎,在呢,”席恒修长的手指解开门锁,脸上表情恢复淡然,“小椰,不管江旋是你前任还是谁,陪你这几年在身边的,是我,我没那么好心成全他。”

花雅听出席恒的言外之意,叹了口气,“开车回去注意安全。”

“遵命。”席恒说。

“他......”苗禾看着席恒离去的车,“好像并没有麻烦。”

她口中所说的麻烦,是会带给花雅生活困扰的那种麻烦,比如刁难的长辈。但听席恒那么说,这类麻烦完全消失不见。

“嗯,”花雅和她迎着风雪走进小区门内,“你对他什么评价?”

“才接触,看不出来,”苗禾摇头说,继而抬眼对上花雅的眼眸,唇角勾起弧度,“只要你觉得开心幸福就可以了。”

“好嘞。”花雅摸了把苗禾的头,刨去姑娘长发上的雪花粒。

天气预报说,临近一周直到过年,都会有小至中雪。

小雪可能还积不了,但连续下一周,那可是要街道办请铲雪车的存在。毫不夸张地说,花雅每次出门上班都会将自己裹成一个球,只露出眼睛,他曾在南方城市生活了十几年,换个及其反差的环境生活,身子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在甘肃上了大学,他特别畏冷。

小区门口照常停了辆线条流畅的黑车。

江旋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和运动裤,脑袋上戴了个冬帽倚靠在车身前,明眼一看可能觉得他是大学生,实际上是政厅扶贫办的主任。

花雅顿了顿。

江旋已经连续一周来接他上班了,本来还想接他下班的,但是被席恒占领了,这两个男人跟车夫似的,他买的车简直就是摆设。

“暖宝宝。”江旋从羽绒服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暖手宝递给花雅。

每天不变的流程,等他下楼,然后给他暖手宝,再然后就是早餐。

“你昨天想吃的糖饼,还有豆浆,搁在暖风片前的,应该没凉。”江旋把中控台的食品袋放到他腿上,启动发火。

花雅:“......”

“今年过年回桐县么?”江旋问。

“回。”花雅咬了口热乎的糖饼,外皮儿酥脆,里面的糖心融化得刚好,吃在嘴里暖暖的,但想吃这一口不太好买,店面开得比较远。

“多久?”

“初五初六去了,”花雅说,“医院值班走不开。”

江旋了然地应了声,“我和你一起。”

“什么一起?”花雅看了他一眼。

“过年和回桐县。”江旋淡淡地说。

“你不回鞍城?”花雅沉默了一会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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