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呐。”花雅不动声色将摄像头翻转,江旋坐姿跟大爷似的,冲镜头里的席恒挑眉。
“你.....”席恒近乎是咬牙说,“牛。”
江旋没有理他,端起茶杯喝着热茶。
“旅途愉快啊小椰,”席恒堵着一口气,郁闷地说,“我续命全靠你的电子旅游了,多跟我分享一下你旅途照片,哦,江旋就别入镜了。”
“行。”花雅乐了。
“哎,我看见椰子了。”席恒凑近屏幕,“那只白色修勾是椰子吧?”
“就是。”花雅说。
“你还把椰子带上了啊?”席恒新奇道,“椰子,嘬嘬嘬......”
椰子听见有人喊它名儿,双耳顿时一立,寻找声音的来源,席恒坚持不懈地呼喊,花雅把手机凑到了小狗脸面前。
要不说椰子跟席恒还是挺亲的,毕竟喂了这么久了,它吐出舌头舔席恒的脸,见人出不来,急得哼哼。
“宝贝儿,你好久也能对我这样。”江旋感觉没眼看,吃醋竟然吃到了狗身上。
“毛病?”花雅睨了他一眼,“和狗都争上了?”
江旋:“......”
“宝贝儿,看好你爸爸,别被坏人给骗走了,”席恒嘱咐椰子说,“回来请你吃好吃的,小椰,你先吃饭,我也去吃饭了。”
“好。”花雅挂掉了视频。
没有了席恒的声音,江旋感觉清净了不少,有些问题想问花雅,却又不知道问起,比如,你和席恒是怎么认识的。
而且现在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服务员把饭菜端上来,花雅就沉默的大口吃着,估计饿坏了,在路上他俩没怎么吃服务区的东西,卖的死贵不说,还难吃,所以就吃了些带的奶和面包。
江旋看花雅吃得认真,咽下了所有话。
十点,天才完全黑了下来,篝火丛照得来旅游的游客面容很亮。
他俩吃完饭,浑身感觉都舒畅了,出门找了个人少的篝火丛坐着,说是人少,其实也就只有一个人,他留了头没有打理过的狼尾,身穿旧夹克和工装裤,整个人看起来很糙,怀中抱了个吉他,在自顾自地弹着。
“兄弟打扰了,”花雅对这个人打了声招呼,“方便我们坐这儿吗?”
狼尾青年一顿,抬起头,长相硬朗,就是胡茬遍布下颌,硬生生把他的面相年龄提高了几个度,不过花雅确信,这位年龄跟他们差不多。
“方便的。”狼尾青年收拾了下自己脚边的东西,给他俩腾出位置来。
“谢谢。”花雅笑着道了声谢。
“不客气,”狼尾青年回以友好的微笑,“你俩是今天才来的吗?”
“啊,是的。”花雅讶异看着高冷颇有“艺术”风格的青年,没想到还挺随和的,竟主动对他搭起了话。
“青海好玩儿,”狼尾青年给予肯定地说,“你俩自驾还是什么?”
“自驾,”花雅被篝火烤得身上暖洋洋的,才吃完饭晕碳了,说话慢吞吞的,“你呢?”
“我也是,”狼尾青年说,“不过今晚过后,我就要离开青海了。”
“喔,旅途结束了是吧。”花雅说。
“不是,我青甘线走完了,”狼尾青年笑着说,“下一个行程是,川藏线。”
花雅眼眸很亮,篝火在他视线里泛着橙黄的光,由衷地感慨说,“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你就一个人吗?”
“对啊,”狼尾青年说,“我那车也带不了两个人。”
“摩旅么?”江旋冷不丁开口。
狼尾青年一拍手,“哎对。”
“厉害。”花雅赞叹道。
一辆摩托,一把吉他,独自一人,勇闯天涯。
狼尾青年抱着吉他,弹了首许巍的蓝莲花,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被带起了兴致,跟着他一起合唱,自由的味道随风吹散在这西北辽阔的沙漠里。
花雅感觉他挺酷的,也很......勇敢。
江旋侧头看着花雅。
青年的脸在篝火的映照下无比清晰,秀丽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嘴角那两颗梨涡。只有在他非常开心的时候,梨涡才会显现,他双手比作话筒,似发泄,大声唱出那几句歌词——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
-盛开着永不凋零
“蓝莲花——花——!”
特别可爱。
江旋笑得不行,叹气了声,如果时间永远定格此刻就好了。
他掏出手机,对着花雅录了一段视频,被当事人发现,警告地瞪眼,但无济于事,很快地又被带进歌声里。
七年没有更新的朋友圈现在终于更新了。
江旋:【视频】
文案:花唱蓝莲花。
“你会弹吗?”狼尾青年问花雅。
花雅拒绝了,但眼底确是渴望那把吉他的,他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过吉他了。
江旋站起身,对狼尾青年说,“他会,能借一下你的吉他吗?”
“当然了。”狼尾青年爽快地答道,走过来把吉他挎到了花雅的身上。
“哎,你干嘛呀!”花雅轻斥江旋。
“你知道吗,十七岁那年,你抱着吉他弹唱的样子,在我眼里就像萤火虫一样会发光,”江旋感慨说,“但是,已经有很多年都没见了。”
花雅神色闪动。
“兄弟,露一手呗!”狼尾青年起哄说。
吉他都挎身上,能不弹吗?
花雅坐在沙漠里,迎着篝火,修长的指尖拨动琴弦试音,属于身体里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他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那个小小的县城,穿着校服在操场上奔跑的少年。
啊,他有些想故乡了。
“穿过旷野的风,你慢些走,”花雅看着篝火轻轻唱,“我用沉默告诉你,我醉了酒,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连风都听不到,听不到......”
青年的长睫垂着,被火光照射的阴影投在脸上,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嗓音低沉丝磁,不像是唱歌,很像是身处远方的游子,在诉说着一个悠久的故事。
火光是暖的,周围说话的嗓音全部静了下来,聆听着这首歌。
江旋心很疼,在场的所有人,只有他能听懂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是有着七里香蝉鸣的夏天,少年的风华正茂,再也回不去的年少。
当花雅唱完时,江旋握住他的手腕儿,凑过去吻住想了七年的嘴唇。
像是印证着,他不会离开,他永远在身旁,他想给花雅的家,从来都没有变。
第81章
江旋的这个吻很轻,很浅,还带着小心翼翼,篝火里燃烧的柴堆噼里啪啦地响,为西北的风吹过的沉静增添了特别的氛围。
花雅瞳仁里那张深邃冷酷的脸像是被火焰融化了般,显出他记忆里的温柔缱绻,随着距离的移动,由先开始靠近的朦胧到吻过之后缓缓离开的清晰,他俩的眸子只有对方。
“情侣啊?”狼尾青年满脸震惊,坐在他俩身旁压着声音问,“我以为你俩是朋友一起来旅游呢。”
花雅抿着嘴唇笑了笑,没有回。
“还在追。”江旋看着花雅说。
狼尾青年更震惊了,“还在追你就亲人家!你这不是......耍流氓么?”
“啊。”江旋应了声。
看见他俩面上都带着浅笑,狼尾青年不相信地说,“就是情侣吧,逗我呢是不是,嗐,我在路上见过的各种各样的情侣多了去了,像你们这种的我见怪不怪了都。”
“真的吗?”江旋问。
“真的,”狼尾青年说,“让我印象最深的有一对情侣闹分手,而她俩冷静的方式就是一起去旅游,在路途中,有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从未见过的大好河山,有没吃过的地方美食,可以治愈沉闷的心情。她俩说,如果在旅途中还是能为某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为彼此而触动的话,说明还有爱,只是当时的怒火冲昏了头脑,经营了几年的感情,也不想说散就散,毕竟还是两个同性别的恋人,哦对了,她俩是女生。”
“那.....她俩最终分手没?”江旋听完狼尾青年说的话,低哑的声音问。
“没分啊,”狼尾青年笑着说,“其实我觉得她俩这样的方式挺好的,一方面,在旅途中真没心情想别的,光顾着看风景去了,气呢,也慢慢地消了下来,另一方面,旅行了趟还是想分手的话,那就证明是真的不想爱了,这份爱情已经让两个人很累,你说对吧兄弟。”
被视线看得久了,花雅从沙砾里抬起头来,侧脸,看着江旋,与他对视。
江旋一愣,回答的话噎在喉咙里。
“对。”花雅轻声说。
“相遇既是缘,”狼尾青年站了起来拍拍裤子上沾染的沙子,“祝愿你俩幸福,一直走下去。”
江旋蓦地低头,深吸一口气。狼尾青年离开了篝火丛,余光里,花雅牵着椰子的狗绳儿也站起了身。
“我先上去休息了。”花雅说。
“嗯。”江旋闭眼回,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抽上。
花雅进了店里,店长姑娘坐在咖啡吧台上撑着额角昏昏欲睡,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看到了他。
店长笑着说,“刚刚你唱的那首歌很好听,今晚的篝火温暖吗?”
“嗯,很温暖。”花雅点头说。
“那就行,”店长说,“这两天客人很多,明天估计还要热闹一点儿,希望你们能认识志同道合的朋友。”
“谢谢你。”花雅弯眼。
“我想.....”店长指了指椰子。
“摸吧,”花雅把椰子牵到她面前,缩短了牵引绳,“它很乖,不咬人。”
店长欣喜地眨眼,伸出手先是轻轻摸了下椰子的狗头,见椰子露出萨摩耶经典笑容,还把头主动往她那边拱,姑娘胆子大了些,双手开始撸狗,“啊啊啊啊,它好可爱啊,叫什么名字呀?”
“椰子。”花雅说。
“椰子,它的毛好白啊,太可爱了太可爱了!”店长一摸就停不下来了,“它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小公狗。”花雅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