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软床上的人影没有起来的意思,指间亮起的橘光微弱,浅浅烟雾自唇中吐露,慵懒颓靡。
霞姐拿不准女人的态度,强笑着将手写板放到她能看见的地方,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地上搁置的朗姆酒被喝空,琥珀瞳眸仍然清醒得可怕。
一支烟燃尽,那人坐了起来,随意撇去——
【不怪你】
歪歪扭扭三个字,看不出一丝从前。
孟秋阳反手将白板翻了过去,视线转到虚空中一点。
好歹能让她喘得上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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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个星期,好感度涨到满值,信任值却每日下跌,跌破五十的及格线,跌破三十的警戒线,竟冲着归零奔去。
任务判定失败,楚纤这具身体的生命开始倒计时。
系统:‘怎会如此?!’
楚纤:‘。’
她也有些不解。
信任和好感不该是成正比么?喜欢应该带有信任,这也符合之前做任务的逻辑……
楚纤心念一动,问:‘好感度怎么计算?’
系统:‘啊啊啊啊你要死了啊啊啊啊!’
‘……宿主居然会注意到这种问题!不愧是宿主!哈哈哈哈是这样哒,我们能捕捉到的最大数值是一百。人类情感是很复杂的嘛。90~100我们判定为[爱],这是健康的爱意范畴,也是普通人的正常值。’
‘如果数值超过100,就说明已经超出一般人能接受的爱意范畴,可能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是我们绝对不提倡的[爱],也是我们无法估量的[爱]。’
系统:‘这导致我不能确定目标是刚到100,还是早就破了我们设定的最大范围……’
楚纤:‘我明白了。’
系统:‘嗯嗯嗯?’
孟秋阳是剧情反派,所作所为与常人理解不一样。她的爱不带信任值。
越是爱一个人,越是猜忌。哪怕剖开胸口端出那颗心反复查看,也会在放回去时怀疑上一秒看得真不真实。
这是一条走不到尽头的钢丝,恐惧、嫉妒、愤怒、绝望……会纠缠着她直至怀抱所爱死去。
楚纤的任务是信任值,而非好感度。
所以。
这多到溢出的好感度是否该分一截给信任值呢?
楚纤:‘积分兑换生命值,继续任务。’
系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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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姐频繁到医院报道,对楚纤的语气非常怜爱,甚至主动给她喂粥、切水果,哄她多写几个字。
奈何小哑巴每次都是摇头,之后更是拒绝霞姐投喂,不让人进病房。
系统:‘你手都没好呢!我真的要生气了!’
霞姐可能也为此有些愧疚,放宽了对她的监控。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楚纤避开眼线离开了医院,想搭乘最近一班车去楚家捡到原身的地方。
半路,一辆银色布加迪一个漂亮的漂移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
戴着宽大墨镜的人只露出尖细白.皙的下巴,眼神在镜片后模糊不清:“上车。”
是扶萤。
第15章
孟家。
临湖而建的联排别墅,户与户略显拥挤,白墙点缀在绿荫之间。
孟夫人向来追求华丽到极致的古典韵味,水晶吊灯、罗马帘、壁炉、装饰画……色彩鲜艳,家具考究。
夜幕降临,别墅里灯火通明。
“我就说你肯定要回来,那哑巴一双手而已,怎能真跟你父亲决裂?”
孟夫人娇嗔道。
说好周日回家吃饭,只是留给孟先生的位置一直空着,孟夫人不太敢催,又不好叫孟秋阳久等,便先让阿姨把熬了一下午的汤端上来。
闻言,圆桌对面的人轻撩起眼皮,不咸不淡看了孟夫人一眼。
几日不见,孟秋阳似是瘦了些,又或是黑色内搭十分修身,由内而外透出点点冷冽。
这双与常人有异的瞳孔中鲜少凝出情绪,此刻更是盖了层寒霜,掠过之处凉风阵阵。
瓷白手指轻弯,捻着白勺,慢悠悠在汤里晃荡,时而轻碰出细微响动,漂亮得漫不经心。
这一眼让孟夫人心跳慢了两拍,右眼跟着跳了两下。
屋内要命的沉默更令她浑身不适。
孟夫人清了清嗓子,用那种温柔又满含爱意的眼神望着孟秋阳,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你都要结婚了。陆垣还安分吧?我前天看见他在xx酒店被拍,和叫什么的明星……这孩子后来特地打电话给我解释,陪我聊了几个小时呢。”
“你父亲快回了……哦,这不是巧了,他的电话。”
孟夫人示意了下手机,笑吟吟接听。
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她面上的笑一点点消失,眼睛霎时看向垂眼喝汤的女人,唇颤抖了几下。
她呆楞着挂了电话,张嘴想说话,忽而捂住嘴,干呕着往一楼卫生间跑去。
阿姨连忙跟在后面,喊了几声‘夫人’,可惜无人应答。
孟秋阳根本不在意孟夫人去留,也不在意那几声干呕是否扰了食欲,她喝了一口不再喝的原因很简单——
味道没有那人做得好。
白勺丢在小碗中,孟秋阳起身拿起一旁挂着的风衣,不紧不慢穿上。
孟秋阳踏出家门前,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孟夫人临近崩溃的大叫:“那是你亲生父亲!你,你……”
她说到一半,又一阵恶心,话说得断断续续:“大不了你也,你也动他手……”
“手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么?”
女人微微侧脸,艳色唇瓣缓缓吐露无情反问。
手对谁不重要?光是孟先生一天签的合同都不下几百万……然而添上个‘最’字,就不太一样。
孟夫人喘着粗气,攥紧了拳头:“为了一个哑巴,你敢做这种事!”
“不。”孟秋阳眉心轻折,嗓音低了低,“这锅甩不到她头上。”
孟夫人迫切想找一个突破点发泄心中情绪,她骂不了孟秋阳,骂小哑巴总可以吧?!她开口就要列举楚纤是祸水的种种原因——
孟秋阳依旧背对着她,双手插.进宽大的兜里:“母亲,我从小就帮您打小三打私生子,这些年也实在打烦了,一了百了岂不正好。”
是。孟夫人和孟先生的婚姻无关爱情,各玩各的,可孟先生总不小心弄出一两个儿子或真爱,让再不能生育的孟夫人苦恼非常。
以前有孟老爷子看着,孟夫人不能做得过分,孟秋阳却不必顾忌那么多。
自孟秋阳七岁生日起,便懂得如何伤人不见血了。
提到旧事,孟夫人在孟秋阳面前很难硬气,只嘴上还要僵着:“你就不怕他报复?你就不怕我……”
“或者您也想我慰问慰问姓陈的小鸭子?”孟秋阳失了耐性,言语夹.杂威胁。
孟夫人:“……”
孟夫人身形不稳,深呼吸一口气,硬是挤出个笑:“我是,我是没所谓,那你会不会……”
阿姨将门打开,孟秋阳抬腿,丢下最后一句:“这就不劳您操心,做该做的。”
孟夫人面色惨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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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汤冷了,阿姨叹息着收了。
孟夫人请了给孟家工作几十年的曹律师去书房谈话。
孟夫人目光如炬:“查到什么,说!”
曹律师低着头:“捅伤孟总的女人是个餐厅服务员,目前还在医院接受治疗。据她说,孟总当晚强上她,她反抗……才造成悲剧。”
“服务员轻微脑震荡,身上多处淤青,精神也不太稳定,暂时只能问出这么多。”
孟夫人简直气笑:“曹鸣,这话你信吗?”
曹律师:“目前所有证据表明服务员说的是实话,秋阳今天去了一趟医院,撬开了孟总的嘴,相关资产也在进行……”
恐怕清算完毕后,等待孟先生的要么是监狱,要么是‘流放’出国。
听完一系列汇报,孟夫人疲惫往椅子里一靠,喃喃自语:“没想到她这么绝。”
其实早该想到。依照秋阳的性子,就算不要那人也会自己动手,不准旁人逾越半分。且不上心则已,一旦上心必定直冲命门去。不要人死,要人生不如死。
曹律师犹豫着:“还有一个,女服务员动手之后没有立马拨打急救电话,而是等了几个小时,错过治疗的最佳时间。她给出的解释是当时脑子不清醒,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秋阳为她请了最好的律师团,法官似乎也……”
“不用再说了。”孟夫人抬手制止,闭上眼,盖住里头深深的恐惧,“跟我没关系。”
她只需要在媒体面前替孟先生……不,替该掩饰的人掩饰,将这一出足以震撼a市的消息压下去,挽留这桩婚姻的最后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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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萤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楚纤侧眸正好看见一架飞机飞过。
游轮今日被一位富二代包圆为女友庆祝生日,扶萤在受邀名单内。本来不打算出席这种场合,但又想着楚纤在家无聊,看看夜景也是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