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坏不起来 第202章

——如果你没那么贪婪,如果你拒绝节目组的邀约,如果你对我哪怕有丁点忌惮。

你都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啊。

沉浸在情绪中的女人极其突然地抬头看向薛悬铃的方向。她的目光残存杀意,令薛悬铃后背发凉。

“妈妈……妈妈……”

地上散了好几个部件的小木偶挣扎着朝楚纤爬来,在快要碰到妈妈无力瘫软在地毯上的手时嘴角翘起——

下一秒就被女人的鞋底毫不留情踩碎了木头手指。

木偶不会痛,她只为有人打断她跟妈妈而愤怒。

“……她不是木偶岛的木偶,是你带来的。”对上楚纤的眼眸,尽管她什么也没说,女人莫名有种被嘲讽的感觉,冷冷道。

可惜地上的人没来得及开口就晕过去了。

从头到尾,除了几声耐不住的喘.息以外,她没哼出一声,连刚刚的回话都努力克制着语调,不让痛苦的尖叫横插进去。

若非女人说话时盯着她的脸,她这种无声无息的晕法怎可能被人觉察。

薛悬铃以为女人惩罚结束就会离开,她盘算着身上的治疗药水,又回忆着系统给的古堡地图,确认一间相对安全的房间,想等会带楚纤过去。

她没想到孟秋白用脚尖踢了踢地上人的腕确保昏迷后,竟弯腰将人打横抱起——!

小木偶亦是发出凄厉尖叫,伸手怎么去够那只坠下来的手都够不到。

【这是个色.情主播吧?一被npc抱就黑屏?你倒是开个付费通道啊啊!】

【我真服了,这次要等多久啊??】

【11哥有渠道么?】

【主播的腿受伤了,肯定是跑不了的吧……玩强.制?越说越想看了】

【不是,之前那个漂亮npc呢?干嘛不出来打一场?主播要被抱走了诶?】

【npc也有占有欲吗?】

【别的npc不知道,这个直播间的不一定】

若楚纤醒着她就能注意到,直播间观众的视角与她不一样,她眼中的两个孟秋白长得完全相同,而直播间观众却能准确无误分辨出是‘不同的npc’。

-

这是一间无法被定位的房间,也是古堡中的秘密空间。

黑暗中,清脆的锁链声响起,又平静,渐渐亮起的灯光照亮床上一躺一坐的身影。

女人静静凝视着指尖——曾险些扭断她的腕、为她戴上镣铐、为她整理衣领、为她褪下鞋袜的指尖。

它很好表明了她的心绪,她既不希望她死,又不希望她活得很好。如果要用一句话概述,那就是她希望她在她身边痛苦地活着。

她不需要做额外的事,她很清楚感情耗尽后呆在一间房都是折磨——她的爱人没有那样好的心理素质,性格暴躁、重色重利、喜欢自由。她与她做不成普通朋友,也没办法在她任由木偶伤害她之后再心平气和躺在一张床上。

她一点也不悲伤,一点也不气恼,甚至无比期待床上人的苏醒,想看她在黑暗里惊慌失措又崩溃愤怒的模样。

越想尽情宣泄,越会被锁链束缚。越想要抛下她去找别的人,越只能困在这一张属于她的床上。

女人唇角勾起,轻轻揉着床上人的脚腕。上面没有腐肉,没有血洞,在浑浊灯光下泛着一圈纯洁无瑕的光晕。

太久没碰她了,手揉着揉着,就忍不住顺着这截纤细往上——

第166章

然而下一秒。

那道白影狠狠朝她胸口踢了过来, 女人眼皮也不抬一下,准确无误捉住这截不安分的脚腕,像在教训一只挠人也不疼的猫——

你总不能为了这点毫无攻击性的玩笑去掰断它的小爪子?影响美感的同时大大降低饲养体验。

孟秋白的手又稳又轻, 仿佛只是阻止这人不乖顺的反抗,连惩罚意味也看不出几分。

反倒是指腹缓缓摩挲踝骨的动作似在慢慢唤醒这具身体的记忆, 记起曾经比这更黏腻更暧昧的亲昵。

可床上人蓦地身体一软,侧过去的脊背痛得发颤, 破损未愈的唇再度被紧咬, 不住有滚烫气音泄出来。

无法自控的痛哼喘得她脖颈深红一片,疼痛中混杂了别的热意,从被攥住的地方源源不断冲击上来。

她像尾贪恋岸上风景又没按时回去的人鱼, 得偿所愿的欢喜并不能压抑住渴望海水的本性, 她的双腿明明该并拢变成鱼尾被冰冷海水浸泡,却又被人强行分开, 只能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海洋——被摆脱不了的欲望死死定在岸边。

孟秋白很熟悉这具身体, 至少比身体的主人熟悉。

她们在一起七年, 在她看来她们相处得极好,从不争吵、没有隔阂,爱人偶尔闹点小脾气无伤大雅, 最后总会听她的话按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在背叛来临之前, 她从不知道她的爱人手段还能这样拙劣。她理所当然惩罚了爱人身边所有人,她认为是他们带坏了她。

但爱人一次又一次肯定她们早已结束, 抗拒她的触碰,厌恶她的出现,连听见她的名字都会下意识皱眉。

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做错, 又好像一开始就错了。

爱人不是听了谁的教唆,甚至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是她以为的相爱, 她的听话更不是爱她的证明——她将她当做‘金.主’,当做‘靠山’,她费尽心思陪了她七年,不过是为了她手里的资源。

当她影响她所谓的前途,阻止她奔向臆想中名利双收的未来,她就该被踢出她的世界,理所当然成全她的欲望。

——你若要结束,好好跟我讲又会浪费多少时间?何必花钱又花精力安排这样的剧本,让我跟一个陌生的、不认识的、脱光了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

孟秋白的偏好是女人不代表她身边所有女人都是她的目标,被陌生人的肢体直接接触,赤.身.裸.体跟不认识的人抱在一起,相互交换彼此的气息……

孟秋白下床就吐了很久。她至今都不敢回忆那天眼前的一切。

这种时候,她的爱人在想什么呢?终于可以摆脱她了,终于抓到她的弱点了,终于能去拍一部跟别人躺在一张床上翻滚的戏了?

孟秋白费尽心思压制了近百年的力量就这样崩裂出来,她的努力成了白做工。

降临到这个世界起,她努力掩饰,努力生活,她认真融入人类群体,又时刻与人保持安全距离,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楚纤用那么多时间靠近她、融化她,到最后是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

——甚至到现在,楚纤还不觉得自己有错,看见她的第一反应是将腿踢过来,不管她能不能承受住。

不。

孟秋白想,楚纤的确没错,是她有错。

是她不该把这个人当成回忆中的那个人,那个人根本是演出来的、装出来的……就算曾经是真的,也被眼前的人亲手抹杀了。

她杀了她的爱人,她为什么还要让她痛快呢?

思及此,手中渐渐用力——这忍不了痛的人立即叫出声,颤抖着想将脚腕缩回去,或是抬起另一条腿踢开她。

孟秋白盯着那条抬起又因实在痛得受不了而坠下去的腿,她轻声问:“……为什么要惹我呢?”

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不量力呢?就算迟钝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也看看身上的锁链啊?怎么敢向她踢过来的呢?

她能冷眼旁观她被木偶诅咒,能阻止她伤害木偶,还以为她会纵容她吗?

床上人看起来那样娇气,一点痛就令她再也装不出在人前成熟靠谱的模样,像个只会发布任性命令的大小姐,又失去了与之匹敌的家世与能力:“滚开……不要你假惺惺……”

望过来的眸被水狠狠洗过,又亮又干净,因此清晰倒映着那些愤恨厌恶的情绪。

——可惜。孟秋白叹息着,这些情绪早已不会伤到她,只会沦为复仇的养料,让她愉悦,让她满足。

“……”

难以置信盯着女人唇边上挑的弧度,楚纤自以为恶劣地说:“要知道你是这种怪物,我根本不会跟你在一起。”

孟秋白其实很明白床上人的心思,无非是自己落魄,想让别人比自己更落魄,这样好保留几分高高在上的尊严,以她的演技能演得光鲜亮丽。

所以想用言语戳痛她,否认曾经美好的过去。

尽管了解这人,尽管知道这些话无法成为现实——但的确成功惹恼了女人,她用力一扯,锁链被拽出声响。

“唔!”

孟秋白瞬间压了上来,捉着她的两只手摁到头顶,眸色阴暗:“你将我当做人类的时候也没尽伴侣的义务,你不因为我是怪物才厌烦我,你是玩腻了。”

“……”

这人却一副被她气笑的样子,若非双手被缚看起来还想跟她争个鱼死网破:“没尽伴侣的义务?!究竟是谁没尽义务?!”

孟秋白冷冷盯着这人,只觉得她疯了。或许是痛疯了,或许是不肯接受现状疯了。

“……每次,每次我想在外面亲你,你都说怕被拍到。”她竟真敢继续说下去,也真敢提起过去,“我这个艺人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不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给您老人家丢人了?!”

强词夺理。孟秋白活了太多年,她的事业做得很大,从社会地位来说,她们两人是不相配。但楚纤不偷不抢,每部戏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光明磊落,年纪轻轻就有了口碑作,追上她只是时间问题。

是楚纤的经纪人碍于种种原因不准楚纤公布她的存在,她不愿毁了楚纤的演艺事业,还成了错?

“……你那个姓李的朋友对你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她每次一给你发消息你就出去,我没日没夜赶进度好不容易空下来的假期……你看也不看我一眼,问就是工作、就是说了我不懂的事……”

她嗤笑着,红透了的眼尾骤然落下一行泪,她忙侧过头,将它压进枕头里:“我不懂,我是不懂,只有你们两个才是最懂的。那你跟我在一起干嘛?!”

工作和生活,孟秋白从来分得很开。因楚纤忙起来全国各地飞,大多数其实是孟秋白迁就她。

可能就那么一两次没如楚纤的愿,就被惦记上了,一直记到现在。好在孟秋白对她早已没有期待,这话也并不能让她情绪波动。

只是没想到楚纤以这样的口吻这样的视角提到那天的事——

控诉累了,这双眼中亮得想吃人的愤怒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她内心如疯长的偏执阴暗却不曾停下。

“你的生活里不止有我,你也没你想象中那么爱我。”她幽幽说,“你理智,你成熟,你冷静,你对什么都浅尝辄止,理解不了我想做的疯狂的事。”

“好像每次一配合我,都是纡尊降贵受苦了,都是委屈您老人家下凡。”

“……凭什么呢?”

孟秋白看着床上人缓缓勾起的唇角,只觉有什么黑暗的东西要从她的身体里钻出来了:“我就是要恶心你啊,最好能恶心得你再也不喜欢女人,再也靠近不了女人,跟你那些姓李的姓徐的姓邓的朋友统统断交。”

“她们都对你有企图。”她语速渐快,仿佛沉溺进自己构建的世界里,“也对。你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优秀,是圈子里很少有人不动心的一款,所以我才会对你一……”

她停下了。

“……你杀了我吧。”

抬头看向孟秋白晦涩不明的眼,床上人痴痴笑着:“你杀了我啊。这对你来说很容易不是吗?”

孟秋白没有反应。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