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
孟秋白真想拆开这几个字让她一笔一划吞下去,最好缝上这张嘴再不让她开口。
“不是么?”
这人语速不急不缓,每当孟秋白想起身捂住她嘴时又被神出鬼没的手指弄疼了伤处,不得不软在她怀中——
“这张床既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她只允许她跟我躺在这里,可没让你躺上来,还抱着她的爱人。”
“你……”
“你看,你流出的血还弄脏了床单。”这人叹息着,“我该怎么跟她交代呢?”
“……”
“你同我发生了亲密关系,你必须得带我走了,而且得快些,否则她回来看见我们两个这样,会发疯撕了你的。”
故意似的,这人褪下她衣物的前一句是:“就跟你撕了那张照片一样。”
…
刚刚在床上能言善辩的人将她弄得一塌糊涂,真的弄脏了床单。
到她弄断锁链准备离开时,这人却是一副柔弱模样靠在床头,不着寸缕的双腿没骨头似的垂在床沿——
她点点那个被她亲红的小痣,无辜道:“我很久没走路了,再加上你亲得我腿软,所以,你得抱我。”
衣着齐整的女人冷冷盯着她,满脸写着:你爱走不走。
楚纤看懂了她面上含义,只好重新将腿盖进乱糟糟的被子里:“那我就在这等死吧,衣服也被你撕坏了,正好方便她对……”
“闭嘴。”
孟秋白根本不想听她说后面的话,冷着脸过来,用自己的黑袍裹住她,又极其不耐地扶她起来。
难为审判者大人努力将不适的双腿走出平时的韵律感,腰侧上过药后更诡异的疼痛感也被强忍下去。
楚纤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地方,唇角微微翘起。
只是当她们开启通道时,里面不知站了多久的黑色身影带着杀伐气直接抓了过来。
“……”
孟秋白一句废话没有,抱紧楚纤重新返回密室里。
那人面无表情看着她的动作,低哑的嗓音慢慢响起:“为什么。”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孟秋白的血眸中有显而易见的嘲讽。
“……因为我不肯让你碰吗?所以你找了……”那人见到这张一模一样的脸,眸色一点点变红,“所以你找了这么个替代品?”
替代品。楚纤感觉到女人力气大了些,她想拂开孟秋白抱着她的手,却被更重的力道狠狠抱了回去,那力道甚至让她觉得痛了。
觉察到爱人脸上的痛意,那人眸色彻底红了——是一种比孟秋白的血眸还深还沉的红。
只见黑袍一闪,楚纤蓦地被松开软倒在床边,两个黑影眨眼间破坏了密室中的灯、三分之二床……
都很默契地给楚纤留了一块能休息的地方。
她看着两道极快的、几乎在空中飞来飞去的身影,清润漂亮的眸许久都没眨一下。
…
其中一个孟秋白受了伤,且由于不知名原因,明显实力大减,所以她败得很惨,差点被另一个孟秋白直接捅穿了身体。
刹那间,孟秋白的腕被握住了——
只一指的距离就能捅进卑劣的替代品的脖子里。
满是愉悦的爱人轻轻抱着她,不顾她身上汹涌可怖的杀意:“你看,你多么喜欢我啊,一看见有人碰我,就恨不得杀了她。”
“……”
孟秋白不动,眼里的血色几乎要沸腾出来,流出炙热的液体狠狠烧烂眼前的替代品。
往日的冷漠疏离在某一刻早已化作无数尖刃刺进她的心脏,爆出来的血快要将这具躯体腐蚀,沦为只知嫉妒与报复的疯狗。
她不断告诉自己,若不是这个东西长着跟她一样的脸,若不是她总是拒绝楚纤,若不是……
她不能将她手里的刀对准楚纤,楚纤那么喜欢她,那么爱她,到现在——现在还不怕她杀了她,只为她在意她而欢喜。
“以后你都这样好不好?只要你抱着我,我就永远不会看别人。”
她抱得一点也不紧,正如她所说——如果孟秋白回抱她,她才不会再找替代品,但如果没有她想要的、充满温度的、黏腻的拥抱,替代品绝不止一个孟秋白而已。
“抱我呀。”她的爱人小声催促她,“你不爱我了吗?”
那双没有情绪的眼在爱人柔软温暖的唇瓣碰上来时无声变化。孟秋白沉默着放下手,低眸看着衣衫不整的爱人。
她抿唇将那件属于别人的黑袍扯去,换上自己的。
爱人弯着眼眸对她笑,奖励般轻轻摸了下她的侧脸,温声问:“还有呢?”
“……”
孟秋白顿了顿,才抱上这具满是别人气息的身体。
两人亲密相拥的背影深深映在另一人眼中,连同被撕碎的黑袍一起压进仇恨深渊里。
-
密室不安全了,孟秋白紧紧握着身边人的手,搜寻下一个能安放爱人的地方。
路过古堡废墟——
爱人忽然问:“你知道这些小木偶是怎么来的吗?”
孟秋白眉心轻折。
木偶岛的木偶众多,她并不能清楚知道每一个木偶的来历,也没必要知道。
不想让楚纤的眼睛再为除她以外的任何东西停留,孟秋白抬手将黑袍拉低,遮住楚纤的视线,并准备重新撕开一条通道,将她的爱人暂时放进去再说。
“……离开你之后,我好像得了一种病。”身边人轻声说,嗓音中却奇异地、像是压抑了某种亢奋,细细颤抖着,“我经常把你送我的木偶当成你和我的孩子。”
“我能听见它喊我妈妈,能看见它在房间跑来跑去跟其他木偶捉迷藏,能感觉它在亲我的脸,跟我撒娇……”
“孟秋白。”
这人将黑袍掀了上去,痴痴望着古堡废墟中那群……那群已数不清数量多少的小木偶。
她一字一句道:“她是我们的孩子。”
第170章
女人唇动了动。
这群木偶可不是你抱一下就会罢休的乖宝宝, 她们远比她们的外表贪婪、邪恶、危险,她们是各种求而不得的欲望结合体,不可能像正常孩子那样生长。
她们的每一次成长都是灾难——现在的她们显然也无法控制自己成长的速度, 小木偶数量越多,邪念越容易诞生。
仅仅她们停留的这几分钟, 孟秋白已看见至少三只小木偶被分裂出来。
这样可怕的存在只适合被清除,而不适合养在脆弱的人类身边。
“不行。”孟秋白强行将楚纤的身体往通道里推, 语气偏冷, “我的密室装不下这么多木偶。”
“……只带回去两个也行啊。”楚纤讨价还价。
“装不下。”
“一个?一个呢?”
她的爱人锲而不舍地扒着通道入口,大半截身体进去了就剩个头和手还要努力与她辩解:“你不觉得她很像你么?你看见她哭不会心软么?她是我们的——”
“不像,不会, 不是。”
孟秋白一次性将问题回答清晰, 在爱人愣怔时用力把她推了进去,黑袍一晃, 没了踪迹。
她转身就对上数张凑近的木偶脸。
木偶脸的鲜红嘴角齐齐往下撇, 毫无感情的蓝眼睛死死盯着通道消失的虚空, 小小的口中竟此起彼伏迸射出极度刺耳、几乎凝成无数刺刀的尖叫声:“你把妈妈藏到哪里去了!”
…
这间密室与上一间区别不大,不过床上没有锁链。
楚纤刚走两步,黑袍下忽而动了动。
她站在原地, 指尖勾起黑袍掀开, 紧接着,一张木偶脸探了出来, 脑袋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周,最终停在上方,注视着低眸看她的人。
“!!”是妈妈!
小木偶嘻嘻笑着跳出来, 细手臂一下子抱住楚纤的腿:“妈妈快夸我!我第一个发现妈妈在这!”
小家伙个子不高,抱得却很紧, 腿.肉瞬间勒红一块,比被审判者亲红的小痣还红。
木头既不温暖也不柔软,小木偶的怀抱除了给她带来疼痛以外传递不了任何情绪。
这人不恼,淡笑着将她转歪的脑袋扭了回去,食指轻轻在木偶颊边摩挲,似是漫不经心问:“怎么不告诉其他木偶呢?”
“……”
小木偶笑脸一僵,话音中的雀跃慢慢冷凝,她不确定地抬眸:“妈妈在,怪我吗?”
这句话问得极其郑重,对她这样的小木偶来说妈妈的宠爱的确是比世界毁灭还重要的事。
安静的这几秒小木偶或许想了无数种可能,也难为这个木头脑袋了。
楚纤浅浅弯下腰,声音很轻:“好棒。”
迟来的夸赞让小木偶立即放下脑海中诡异又残暴的可怕念头,乖乖地仰着脑袋,像只等抚摸的小狗一样殷切又可爱。
“唔,奖励你一个名字好么?”
本来想要亲亲脸颊的小木偶犹豫了下,看见妈妈漂亮的眼眸似是黯淡,她连忙说:“好呀好呀!但,名字是什么呀?”
“就是只属于你的代号。”
“!”只,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我是最独特最讨妈妈喜欢的小木偶?!
小木偶兴奋地收紧臂弯,惹得妈妈眼眶微红,摸她脸颊的手抓上了她的腕,制止她抱得更重。
“……轻一些。”妈妈无奈道,“我会被你抱散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