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丹阳年级尚轻,总有打不过的老怪物,她竟敢依赖真气失控,不怕筋脉尽毁、不怕武功全废。
周小楼见过两次丹阳‘越级’杀比自己还厉害的老前辈,从此他就不敢再教这徒弟了,以‘代师寻仇’的历练骗她下山,实则已卷铺盖带着剩下的徒弟隐居去了。
谁知道多年后待此女学成,会不会效仿魔宫宫主走歪门邪道?靠真气失控杀人可不是正道。
屋顶的动静还未停歇。
那人在上面走来走去绕圈圈,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中间——
瓦片被踩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那人知道自己被察觉不装了、摊牌了:我就在你头顶怎么着吧。
原本无力下床,被床沿绊倒的人慢慢站起,手伸向梳妆台的那面镜子,忽而又绕过镜子,拿了装满首饰的木盒子。
木盒在她手中轻轻一抛——
却如离弦的箭矢眨眼间将头顶那根房梁击穿,几声脆响,穿烂了瓦片。
安静两秒,上面的谁又开始走来走去,这回走得更快,瓦片被踩得也更重。
丹阳不怒反笑,猩红诡异的唇缓缓提起。
白影一晃,瞬间出现在屋顶。
——屋顶空无一人。
房间内传来一道女声:“刚刚看见你的婢女离开问剑山庄了,你现在这个样子,都不留两个人在身边保护么?”
透过被她捅出的大洞,看见那人抬手挡在额前,笑容温和,一身白衣如雪,纤尘不染。
“……”
寒气从大洞外争先恐后极进屋内,光看站在洞口边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散发冷气呢。
她虽站在明亮的屋外,白衣被雪光映得刺眼,胸口的伤处却无声无息渗了许久的血,浸出一大块红,乍一看像挂了两块红绸子。
流窜的真气令她表情濒临失控,愤怒时极其狰狞,愉悦时又太过开心,额上青筋跳动,墨发在身后被高处的风吹得更加凌乱——
用系统的话,看起来就是个疯子。
系统:‘我猜孟秋白的怒气值一定超过一百了。’
说完,系统嘀咕:‘居然还没习惯嘛?又不是第一次上宿主的当了。’
语气诚恳得好笑。
…
丹阳身影如同鬼魅。
她披头散发站在楚纤面前,带着满身寒气。
房内静得落针可闻。
仅站立一会,楚纤便掩唇低低咳了几声。
血眸微动,流转出几分勉强满意的神色,丹阳幽幽开口:“楚嫣到不了神医谷,她要么死在路上,要么死在我面前。”
系统:‘啊啊啊太坏了!所以武婢们离开不是为了找宿主,是为了杀楚嫣!!’
光团气愤极了,变出小手又想痛击郡主,谁知那血眸一扫,光团被定住,连团周围的暖光都僵硬些许。
“你觉得你亲自送她去神医谷,我就不会派人杀你们吗?”
楚纤垂眸咳着。
以为这低眼不看她、装咳的姿态是在思索解决办法,丹阳冷哼:“今晚就要毒发,谅你也不敢离开我。”
床脏了,被子毁了,屋顶破了个洞,这屋子不能睡人了。
说来诡异,真气暴.乱怎么着也要杀个人的丹阳,此刻居然因为两句楚纤没回答上来的话——
完全平息。
甚至开始平和地想占了楚纤的屋子,把那些破烂都丢出去,放入她的藏品装点。
在丹阳看来,楚纤说走没走可不是什么计谋,而是想办不能办到的愿望落空。她对此满意,对即将到来的夜晚更是满意。
——也许刚得知楚纤离开的愤怒也因为‘毒发’,一想到上次毒发让楚纤干什么她就干什么的模样,丹阳明显不想让别人目睹。
“其实,这样也好。”
已走到门口的丹阳侧眸,神色轻蔑,像是不相信这人还能说出花来。
楚嫣那点三脚猫功夫能挡得住谁?哪怕是武功最差的武婢都能单手将她拎回问剑山庄。
楚纤叹息了声:“没有郡主的毒,我也活不久。若姐姐在郡主身边,想必无论如何也会长命百岁的,现在能提前下来陪我,自然再好不过。”
“顺便让姐姐去探探地府的路——想到问剑山庄的楚琏夫妇也能下去陪她,一家团聚,更好了。”
系统有点不解。
这种低级得几乎没有技术含量的话术,孟秋白这种人能听进去吗?对她而言,不是死得越多,她越开心嘛?
毕竟再怎么说,孟秋白的强大依赖这些负能量。
楚纤说‘再好不过’时,轻声笑了,说‘更好’时,笑得是开怀些。
“——这话说的,”身后人继续笑,“好像我让姐姐离开就是为了让你杀她似的。”
在此之前丹阳可没有要杀楚嫣的念头,顶多是看她绝望崩溃,越折磨越放不开手,怎会想她死呢?
出乎系统意料的是,丹阳还真听进去了,不仅听进去了,她的反应令系统险些怀疑人生……统生。
白影掠过,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掐着楚纤的脖子,将人抵到墙边,指尖捻着一颗绿色药丸。
楚纤认得它。就是它会让人骨头发痒,不管是挠是抠,还是挖下一层肉,都止不了痒,只能将自己抓得一块好皮都不剩,为了止痒,也什么都做得出。
这毒应该金贵得很,一颗就够楚纤这个短寿的人痛苦到死,有必要再吃一颗?
“你求我。”
这双眼实在不适合凑近看,哪怕长在再漂亮的美人脸上,它也充满了不祥与危险。
——求你就能不吃?还是求你就能你吃?
丹阳饶有兴致地等着眼前人回答。
半晌。
这人动了。
湿热的舌从微张的唇间吐露出,缓慢抵着冷白的指尖,像是将它暖化。
丹阳一个晃神的功夫,绿色药丸就进了这人的嘴——她眼眸微眯,刚要开口,这人却反客为主,扶着她的腰吻了上来。
眼前一花,被摁在墙上的变成了郡主自己。
脖颈间掐着的手依旧掐着,只随着黏腻水声渐渐松力,最终搭在这人肩膀,与之相对的是腰间那只手缓缓用力,并不逼仄的空间却使得丹阳似是难耐地哼出声。
第192章
此毒名为细雨梅花, 花中君子,不死不止。
药丸的绿似春雨中抽长的梅枝,底部带些浑浊的褐色, 远看像个艺术品。
服下唇齿留香,是淡淡的梅香, 仿佛被初春冷雨浸透,有股浅浅的凉意。
夜幕降临。
床幔微微晃动, 乍一看以为是凉风吹拂, 若肯看看那扇紧闭的木窗,看那天边被窗纸朦胧的淡白月色——
便知不能错怪这良辰好景了。
床头点了盏孤灯,半是隐忍的气息此起彼伏, 烛火也被喘得摇摇欲坠。
屋内铺满了冬夜的凛冽寒气, 自床幔贴合处伸出的那条手臂却如烫伤一般,冷白的皮上好几段红印, 像指印。
灯盏被指尖碰掉, 在地上滚出骨碌碌的响, 伴随谁的轻笑。
彼此交换过着湿热缠绵的气息,身体不正常的热与痒令她一次又一次沉迷这人偏寒的体温。
二人同时毒发,尚有理智时已然唇瓣贴合不分了——丹阳练的真气十分霸道, 将那间破了个洞的屋子弄得一片狼藉。
似是有仇拉扯着滚到床上, 后背贴住冰冷冷的床榻,仿佛带来别样刺激, 加剧身体中的痒意。
瘦长五指一次次在这片软白皮肤上留下深深痕迹,时而抓出艳红惨烈的血痕,时而抹出几道暧昧缠连的湿润, 从床幔缝隙钻进来的冷风一吹,透骨的冷与难以纾解的痒能生生磨死人, 逼得她越发抱紧身上人。
奇诡艳丽的血眸被清冷冷的水汽一荡,变得温软妖媚。面颊绯红,吐出的气也是热的,顺着眼尾坠下的泪却是冷的,将眼尾凉成动人薄红。
起初是丹阳发疯,仗着自己内力深厚,压着楚纤掐住她的脖子逼她与自己接吻。
急促的气息逐渐变得断断续续,双眸险些涣散的她根本逃不过陌生又熟悉的唇舌,在这一刻,她毫不怀疑——
疯过头的郡主是真能让她死在床上。
郡主强行催动内力提前毒发,此毒不讲道理得很,对付内力强盛的人发作得更厉害。
不须楚纤去碰她的敏感点,毒发之时身上人就颤抖着松开手指,面上似喜似怒,好像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交替。
之后,郡主的身体就变得异常敏感,又热又冷,又痒又痛,脱衣还脱烦了,干脆把最后两层薄衣全撕了。
香汗淋漓,屋内又冷得要命,沾湿的长发紧紧贴在身上,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
一刻钟不到,先前想掐死人玩的郡主就失了神智,抱着楚纤挨蹭上去,怎样都不肯松手。
…
天光大亮。
楚纤这具身体是缠绵病榻已久,昨晚那样折腾,今天果不其然发烧了。
她支着手肘半坐起来,侧眸去看身边人。
郡主这辈子大概都没这样狼狈过,浑身赤.裸,伤处的绷带薄薄缠了两圈,看着就不紧实。
青丝凌乱在身下、身侧、身上,长而漂亮的脖颈上青青紫紫有指印、咬.痕,眼眶下青黑明显,唇瓣两处破损,睡也睡得不安稳,眉心有折痕。
系统才不心疼呢!它倒是心疼宿主,本来脖子上就有伤,昨晚还被那么掐,今天肯定说不出话了。
系统:‘呜呜呜没事没事!我来帮宿主止痛!’
昨晚隐身的光团又‘咻’一下变出来,呜咽着在宿主喉咙上轻轻滚来滚去,用柔光小小治愈着完全不能看的伤口。
楚纤拿下光团放在手里捏捏:‘你对我这么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