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云无心来了一趟, 替殷楚玉喂猫。
乍一见殷楚玉、宁簌都在,她吓了一跳, 给殷楚玉甩了眼刀子。
也没听她提回来的事情。
殷楚玉:“……”她忘记了, 可她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心虚的神色,仍旧是一片淡然。
云无心本来就是喂猫的, 现在两小只有人照顾,没聊太久就走了。
可宁簌和殷楚玉还没享受几分钟的独处,又来了一个电话。殷楚玉看到是梁成君,本来不想接,但梁成君又在微信上发了条消息,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宁簌好奇地瞥了一眼,想要起身避开,殷楚玉伸手将她拉了回来,让她抱着猫坐在自己的身侧。梁成君再打电话来的时候,殷楚玉接听了,只是开着免提。
“楚玉,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梁成君的声音很急。
宁簌垂着眼睫,由于第一次见面落下了很坏的印象,梁成君在她心中的形象跌倒谷底,不管是好是坏,都不是她愿意来往的人。她抱着道德经,手指挠着它的下巴,不一会儿,大小姐也甩着尾巴跳了过来,低头拱了拱宁簌的手背。忙归忙,宁簌的耳朵一直竖着,还抽空瞪了殷楚玉一眼,无声地催促着她将大小姐抱走。
“你跟宁簌在一起了吗?”梁成君又说。
宁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一瞬间又警惕了起来。
这骂过她的家伙又要整什么幺蛾子?难不成想要横刀夺爱?
她转眸瞥着殷楚玉,想要看她是什么反应。
殷楚玉淡淡地应道:“对。”
殷楚玉的坦荡让宁簌面上的笑意越发浓郁,而梁成君的声音则是被种种扭曲的情绪逼得变调。
“你不能跟她在一起!”
宁簌:“……”尖利刺耳的话语足够直白的,宁簌心中升起一种荒谬感,这话要是殷楚玉的母亲来说,她还能理解但不尊重一下。可梁成君又算什么?她哪里来的底气这么说?
殷楚玉蹙眉,讥讽扎人的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另一头对殷楚玉有几分熟悉的梁成君就快速地开口了,不想给殷楚玉嘲讽她的机会。
“宁簌她脚踩两只船!”梁成君的声音是慌乱的、急促的,她的语调高扬,像是声嘶力竭的鸣喊。
宁簌惊得手里没轻没重,不小心戳疼了道德经。道德经迫不及待地一蹬腿,从她的怀中跑了出去,只留下几根猫毛在客厅中飘扬。
宁簌无辜地对着殷楚玉眨眼,而殷楚玉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有的人身上没有她能欣赏的优点,但可以一次又一次刷新下限。
“梁成君。”殷楚玉不耐烦地喊了梁成君的名字。
“我有证据,宁簌有个网恋女友。”梁成君说。
宁簌:“?”
“前段时间她生日,她的女朋友除了送了一只价值不菲的玉雕外,还在天心湖预定了烟花无人机表演。这些都是她一个叫张奕霖的朋友说的,那天她也在。”
宁簌都要被气笑了,一场漂亮的表演也跟她有关了吗?怎么不说那一天,全世界的精彩都是为了她一个人绽放呢?虽然插话有些不礼貌,但宁簌没打算再忍耐下去:“纠正一下,张奕霖不是我的朋友。”
梁成君在听到陌生的女音时一愣,片刻后立马反应了过来。
这个时间宁簌跟殷楚玉在一起?!
沮丧几乎将她淹没,她深呼吸一口气,又挣扎说:“楚玉,你不信我也没关系,你可以自己去调查,你——”
殷楚玉打断了梁成君,她平静说:“是我。”
别说是梁成君,就连宁簌也没声了,呆呆愣愣地看着她。
梁成君仓皇地挂断电话,宁簌忽地伸手抱住殷楚玉。
“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她以为她只是沾了不知名人士的光,在生日的那天看到近乎极光的绚烂。
可这不是偶然,是殷楚玉的无声祝福。
殷楚玉:“如果那时的你知道了会怎么样?”
宁簌“唔”了一声,那时候满身心都是前妻姐,梦里梦外都是殷楚玉。可她没看明白自己的心,可能激动地给殷楚玉一个热烈的吻,也可能不管不顾地落荒而逃。
但她们怎么样都要重逢的。
无与伦比的快乐在灵魂中流淌,洋溢着生命的欢悦。
宁簌眼中闪烁着亮光,她大笑道:“我被风抛了起来。”
殷楚玉眨眼:“我接住你。”
身心被喜悦充盈着,宁簌想要笑。她落在殷楚玉的怀里,胸脯因为笑声起起伏伏的,绯红的面颊也像苹果树上挂着的红果。殷楚玉的手搭在她的背脊上,轻轻地抚摸着,唇角也洋溢着笑容。笑声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喁喁细语声。仿佛两个人都被裹在一个圆形的空间中,除了她们,其它东西都不存在了。
宁簌抬起头,她注视着殷楚玉翕动的红唇,手指搭在了她的肩膀,指腹轻轻地滑过殷楚玉颈边的肌肤,一点点看着殷楚玉的眼神也变得迷离。她的指尖轻盈,像是一只画笔,悄然无声地描摹着殷楚玉的轮廓。
眼皮子颤了颤,宁簌缩回了手,俯身凑上前,她改变了坐姿,整个人攀在殷楚玉的身上。在殷楚玉向着沙发上仰靠时,她也追了上去,渐渐地加深了那个吻,将急促的呼吸和低回婉转的轻吟吞到了拥吻中。
良久后,宁簌才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殷楚玉。
那种颤栗和酥麻还没有散去,每一根神经都像是带着电,在飞舞旋转。
殷楚玉的双唇嫣红,如白雪般的面庞也点缀着昳丽的绯色。她平复着呼吸,抬起手点在宁簌的眼尾,轻轻地将那抹晶莹的泪抹去。
“你这一放是在燃烧人民币,我可怜巴巴的工资根本不够支付的。我要怎么还呢?”宁簌眸光一撩,故作苦恼。
殷楚玉莞尔一笑,顺着她的话问:“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只能暂时啃个老了。”宁簌眉头一挑,欢快道,“我想马上给妈妈她们打视频,告诉她们我想结婚。”
殷楚玉还以为宁簌会说“以身相许”,她惊讶地望着宁簌,半晌无言。
宁簌没注意殷楚玉的神色,一旋身要去找手机。可几秒钟后,她的手腕被殷楚玉捏住。她飞快地瞥了殷楚玉一眼,在她幽沉的眼神中,面上的笑容都少了些。
难道殷楚玉不想结婚?
不,也许是太快了。
宁簌心中的吊桶在七上八下,殷楚玉取来宁簌的手机当镜子,问她:“簌簌,你看现在的模样,合适吗?”
不久前的一场闹腾,两个人都算得上是衣冠不整。
眼角眉梢勾起了无限的春.情。
宁簌“呀”了一声,喃了喃唇,答非所问:“去洗澡?”
殷楚玉轻哼。
主卧、次卧隔着一道门。
洗完澡的宁簌在门边踌躇片刻,坐在自己的床边吹头发。家里隔音好,更何况还有吹风机小声的嗡鸣,听不到主卧那边淅淅沥沥的水声。
那在四肢百骸间流窜的兴奋终于渐渐地冷却了下来,只是没有平静多久。宁簌不受控制地回忆这几天的时候,面色倏然一红。她想在床上打滚,也想咬着被子偷笑,她的眼前浮动着殷楚玉的身影,一道又一道,最后在吱呀一声响中,由虚变实。仅仅是眼神交融,宁簌的感官就被刺激得尽数活跃起来,懵懵懂懂的思绪又变得清晰。
平心静气成了一种奢侈品,宁簌没再问“你怎么来了”这样的傻话,在如出水芙蓉般的殷楚玉站到她跟前的时候,她拉过殷楚玉的手让她坐在椅子上,手指温柔地在她的头发间穿梭。
“我今天跟我妈说了。”宁簌斟酌着开口,“她想见你,不过这段时间她们行踪不定,可能先在视频里露脸。”
殷楚玉透过镜子看宁簌的神色。
宁簌又说:“她们很好说话,你不要紧张。”耸了耸肩,宁簌又道,“从小到大,她们都不怎么干涉我的决定。”
殷楚玉说:“你以前提过。”
宁簌一默,她的确说过,事无巨细地告诉殷楚玉。
在妈妈没在家的时候,她一直在看各种上天入地、飞檐走壁的影视剧,山林中的孤鹤、清新俊逸的隐者,塑造了她梦中的桃花源。而她在混沌不明时,将空谷幽兰的怀想寄托在了殷楚玉的身上。
“你之前说你妈妈可能过来。”宁簌忽地话锋一转,她恶补了一阵关仪的电影,始终没有等到那来自“艺术考验。
“所以说是可能而已。”殷楚玉坦荡地对上宁簌质疑的视线,又一笑说,“不久后你就见到了。”
在她给关仪和殷之鉴发消息后,两个人的反应相差无几,希望她尽快将人带回家。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在宁簌放下吹风机的时候,嗡嗡的低响消失,而人声也一并隐没。
没有说话的声音,房间中安静了片刻。
殷楚玉站起身与宁簌对视,眸光从容不迫。
宁簌心中充盈着的情绪在她的目光中被抛起,又在风中缓缓的、悠悠地飘落。
一种渴求紧紧地攫住了她的心脏,可却不知如何言说。她的心火从昨天烧到了今天,灵魂得以满足,但身体上复苏的渴望,好像很难像过去那样自然翻篇。
洗澡的时候她想的就不是打扮得衣冠楚楚跟母亲谈话的事。
无声对视几分钟后,殷楚玉收回视线,笑吟吟道:“那……簌簌,晚安?”
日常的絮语似乎总没个明确的开头或者结尾,能够在任意时刻收束住,譬如这横空而来的“晚安”就像是劈来的无情刀斧。
就这样结束了?
突然又不自然。
宁簌跌坐在床上,双臂撑在身侧,她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殷楚玉:“我要是不安呢?”
“怕黑吗?”殷楚玉笑问,她故意避开宁簌的视线,慢条斯理道,“那多开几个——”
最后一个“灯”字在宁簌的拉拽中消音。
“你让我好好学习的。”宁簌抱住殷楚玉,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殷楚玉睨她,指了指唇角的细小伤口。
宁簌不假思索:“我亲别的。”
只是话音落下,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皮薄的她差点原地蒸发。
温热的呼吸洒在肌肤上,勾起一片颤栗。
空气仿佛变得稀薄,殷楚玉也头晕目眩起来。
她凑近了宁簌,低声说了两句话。
宁簌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衣领中,她的一颗心如鼓点擂动,佯装镇定地挤出一句话:“我有,不用去拿。”说着,视线往床头的抽屉上一落。
殷楚玉低声问:“用过?”
宁簌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理智荡然无存:“指得是什么时候?这儿?还是哪儿?”
殷楚玉气息不稳,她的眸色幽深许多,没让宁簌再说话。
第4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