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讨厌被算计,黎家为了一份合同,将亲儿子送进他的宅院,已经足够让他不爽,如今,竟然还是个有动物性征的不完全omega。
他最讨厌小动物了,尤其是带毛的。
他有洁癖。
掉毛,他非常,不喜欢。
连宋坐在前大气都不敢出,车子还未开,裴长忌的手机落在书房,他回老宅中去取。
折返回来,一口热牛奶的小锅已经被清洗干净,连水滴都擦拭的没有痕迹,裴长忌扫了一眼上楼,正好看到二楼拐角处蹲着一个小团子。
黎因穿的睡衣软绵绵,omega的骨架也要小一些,他瘦瘦的一只蜷在拐角。
裴长忌撇了眼少年穿着棉拖的小脚掌,有几个趾头从前端小恐龙的开口漏出来,白皙粉红。
他蹲在地上,认真用手里的纸巾在地上磨蹭擦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窗外闪电刹那而过,随即一声轰隆隆雷声让整栋老宅像八音盒似得回荡着沉重闷响。
面前的小团子吓的一起身,今天第二次撞进了他的怀里,这次带着他浑身香甜的信息素,他是茉莉味的,黎因压根没发现身后有人,但本能让他想要把脑袋往一些东西里钻,他想把耳朵藏起来。
omega浑身发抖,指尖泛白的紧紧攥住男人的西装,就连呼吸也跟随紧凑起来。
他的耳塞是两年前的款式,只有基本降噪功能,随着他成年,腺体成熟,使耳朵也更加敏感,普通的降噪功能已经不足矣让他平稳的度过每一个雷雨天。
雷声大,让他的耳膜发鼓,脑海中像是有人敲钟似得嗡鸣。
如果分贝太大或者突发的声响很容易因为耳膜痛导致他心悸昏厥。
过了一会,黎因抿着被吓的苍白唇角回过神:“裴..裴先生,您怎么回来了?”
omega的眼睛圆且钝,偏又因为惊惧沾染了几分潋滟的水色。
“唔€€€€”
裴长忌皱眉扯着他的耳朵,将人从自己的怀里驱逐。
黎因乖巧走开,站在一旁轻轻揉被捏的耳朵,像是抚摸小毯子似得,这样一会能少痛些。
“你蹲在这里做什么。”他问。
“刚才打碎的瓷瓶,好像有些残留,我怕划伤,想要捡干净。”
裴长忌眉眼中的不满更深:“这些事下人会做,你要维持好身份。”
他是娶omega。不是招下人。
他裴长忌不会娶一位上不得台面的人。
裴长忌的语气平淡,落在黎因的耳朵里就变成了规训。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红着脸说是,下次不会了。
裴长忌拿回手机离开的时候,黎因还乖巧送他到了玄关,他的兔耳朵的是纯白色的,但肉钝的感的Q弹毛绒中因为毛细血管的缘故透出淡淡的粉,他的耳垂有些烫,只想赶紧将人送走。
“您小心不要淋到雨水,会感冒的。”他小声提醒。
总要刷刷好感度。
裴长忌头也不回的上了车,直到车子已经开出很远后,那个小小的身影在后车镜的倒映中仍未消散,雨水冲刷最后镜中模糊不清。
“这么大的雨,黎少爷的拖鞋估计淋湿了。”
裴长忌未抬眼:“怎么。”
“没什么,黎小少爷好像不太喜欢穿拖鞋,之前我为他送材料的时候,他想在地上铺一些地毯,老宅的陈设不能动,所以只铺了他屋里。”
裴长忌忽然想到刚才那个小团子蹲在地上捡碎片的样子,又笨又呆。
似乎...
他的脚有些小。
第03章
转天晴转阵雨,黎因想要去院子里种植茉莉花的想法被打碎。
只是刚入秋他却感觉格外冷,鼻尖发闷,新来的王妈正在给他炖山药排骨汤补身子,知道他刚抽过血,特意加了一把枸杞进去。
“黎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去?”王妈擦拭着围裙从厨房中走出来,见他站在落地窗前穿雨衣。
“我的书包不见了。”黎因蹲在地上系鞋带道。
上午晾在后院的,刚在收拾明早去办手续证件的时候才想起来,他的书包还在后院晾着。
“哎呦,上午不是还在这晾着?被风吹跑了吧!”王妈眺望了下:“明儿让陈叔帮您买个新的来。”
裴家最不缺的便是钱了,一个书包而已。
黎因自顾自的蹲在后院小门前,认真把不太合适自己脚码的雨鞋穿上,他说:“这是妈妈送的。”
原主的母亲在他八岁的时候去世,临走前之给他买了一个帆布书包,这么多年过去原主把这个背包保存的很好,上面的补丁也隐藏的非常好,除了有些旧旧的,模样款式是大众不过时的。
黎因从未感受过母爱,只有这这一件东西,他不想丢了。
台风来的大,裴家的后院也大,包揽了这整座山。
王妈刚准备跟上去,厨房里排骨汤咕嘟咕嘟的扑灭灶火,她又连忙回了厨房:“您找不到就快回来呀,这雨太大了!”
“我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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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加迪停在裴公馆门口,连宋下车打着伞:“王会长那边说这块地的竞标底价已经出了。”
裴长忌从车上下来:“文件发给我。”
原本今天要去临城开项目招标的会因大雨飞机停飞,会议延迟到下周。
裴长忌对工作有一种莫名的狂热,对于不能去开会已经非常不爽,从前院进门,连宋和他同时看到离谱的一幕。
整个一楼大厅从进门对面是个落地飘窗,左边是通往后院的玻璃小门。
王妈拿着拖把擦拭着地板,黎因坐在小门门口,整个人被淋的湿漉漉,雨鞋里倒灌不少雨水,可见他是怎么深一脚浅一脚走回来的,omega被冻的瑟瑟发抖,睫毛像蝴蝶似得颤,雨珠顺着雨披滚落进他白皙的后颈,激的人小人一哆嗦。
黎因慢吞吞的用毛巾擦拭着书包上的泥点,一点污渍擦不掉,他鼓鼓嘴撑着地面起身准备带着书包去卫生间。
正巧和对面进门的裴长忌打了照面。
“裴先生,您怎么回来了?”
裴长忌走过去,看着小门口满地的雨污,眉头蹙起:“这是裴公馆。”
“对哦。”差点忘了。
黎因点头,将书包藏在身后,发丝滴答雨水落在脚边,雨衣太大他穿着在外没一会就被吹得凌乱,反而雨水越积越多,最后顺着漏掉的地方流进来,到头来还不如不穿了,白皙的皮肤受了冷更加苍白快要透明似得。
他乖乖抱着书包在胸前,仰头看着男人,甜甜一笑:“那欢迎裴先生回来啦,我要去换一件衣服。”
omega赤着脚,噔噔噔的跑上楼,湿透的衬衫顺着衣角滴水,一滴一滴的留下脚印。
王妈在身后说笑他是小孩子心性,边说边擦好地面。
裴长忌面无表情的看王妈:“您和他相处的很好?”
王妈原本已经到了年纪退休,只是这阵子被重新返聘回来,和陈管家不同,她是从小看着裴长忌在裴公馆长大的,如今已经是个慈祥和蔼的老太太。
“就是个小孩,可爱坏了,你哦,有福气的!天天冷着脸,再好的老婆都要被你吓哭了,我赶紧去给他熬姜汤,不然这天就要着凉了。”
连宋站在一旁忍着笑,裴老爷子都不敢说的事也就王妈能说。
不一会,黎因从二楼栏杆探出脑袋,悦耳嗓音喊过来:“王妈,一会我来拖地哦~”
他知道自己在地上踩了水印,怕辛苦到王妈。
少年天真趁纯情,黏黏糯糯的声音听的让人心情舒畅,似乎只要听声音就能给他的脑袋上盖乖宝宝的印章。
王妈提醒他洗热水澡。
锅里炖着骨头汤已经熄了火,王妈把汤端上来,等姜汤热好也解下围裙准备下班。
连宋坐在沙发上整理报表,正好准备离开前捎王妈一路,他附身下去仔细看着桌上的小餐盘:“您什么时候学做的糕点?您不是说奶油吃多了老了血稠吗?”
餐桌上摆放着除了几个清淡的菜品,还有两个小蛋糕,树莓和蓝莓摆盘非常精致,最上层淋了果酱,是切块的提拉米苏,奶油还雕了花,很漂亮。
王妈笑呵呵道:“黎少爷做的,他喜欢吃这些。”
裴长忌抿唇,因为这位小妻子似乎和他刻板印象里的小少爷不太一样。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少爷不仅会自己缝补书包,厨艺还不错,不像是小少爷,反而像是田螺小兔。
过了一会,黎因洗好澡,抱着烘干好的书包下来时王妈和连宋已经下班离开了。
裴长忌在二楼书房里办公,黎因下楼吃饭的时候又差点崴了脚。
上辈子他从小腿疾,八岁以后就没再体验过走路是什么感觉了,如今忽然有新的双腿,让他走路总是冒冒失失,不是踢到桌角就是被楼梯绊倒,于是在喝姜汤被呛咳的时候,他匆忙起身要去拿纸巾的时候。
不出意外,因为没有想好应该迈出哪只脚而被绊倒。
空旷的客厅碗筷碎裂的声音很大,甚至有回音。
这一摔,连带着碗勺一块碎在地上。
从地上撑起来以后反而没有着急起身,不出意外两分钟后痛感才迟钝而来,耳塞从耳朵里摔出去,敏感的听力也随之而来,身后有脚步声。
裴长忌听见从书房出来就看到这一幕,这只小兔子似乎有搞砸一切的能力,而且极脆,被绊倒后不着急起身,反而在地上等了好半天,呆里呆气,傻的出奇。
黎因的耳朵微动,紧张的回头,满眼无措的看着裴长忌:“对不起..”
他撑着沙发想要起身,但延迟的痛感还在持续,反而差点让他踩在旁边的碎瓷片上。
裴长忌眉头微沉,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而是拎着他的衣领站起来:“笨。”
裴会长接触的都是聪明人,只会认为他的行为幼稚又笨拙,傻气已经冒泡。
耳塞掉出去,黎因自然听到,他不好意思的抿着唇珠:“所以说,对不起嘛。”
他小心翼翼的,蹲在地上擦拭着洒掉的姜汤,瓷片一块一块被捡起。
“下次注意。”
“下次也说对不起。”他小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