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我们的心血,不能容忍你这么糟蹋。”
“只要你退一步,我们还是好好的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到时候大伯一定给你找个更好的omega,港口的事€€€€”
裴长忌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现场的气压陡然降低八个度。
“欺人太甚。”黎因嘟囔,把嘴里咬的那块藕片吐出去:“这菜也不好吃,老公,我要吐了。”
裴长忌:“?”
裴老爷子:“你说什么?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黎因扭头无辜的问:“我不能说话吗,老公€€€€?”
第24章
裴长忌听见老公两个字的时候,原本身上的戾气像是被瞬间摘除了似得。
他按了按微跳的太阳穴,忍住笑意将手跌在腹上靠着椅背展示出聆听的姿势:“你说。”
于是,一只小兔有礼貌的站起身。
扬起正义的小脸:“你们真的好欺负人!为什么要这样和裴长忌这样讲话?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他母亲临终留给他的,为什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没规矩不尊重长辈?”
语出惊人,整个餐厅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二伯撸着袖子想要起身:“有你什么事?”
裴长忌的指尖敲了敲桌面,阴沉冷掉的脸让二伯的话从喉咙憋了回去。
黎因的心脏突突跳着,有一种护犊子似得心境油然而生。
裴长忌注意到他手上攥着的纸巾都在抖。
“怎么没有我的事?我...裴长忌的事,就是我的事!”
黎因涨红着一张小脸;“还有,一进门就看到了你们客厅里挂着的全家合影,根本就没有他,难道他不算是你们家里的人吗?你们说的港口的事我不清楚,但知道他工作超级无敌辛苦的好不好?!”
深吸一口气,说的太多有些缺氧:“好多次回家手上都破了,身上也湿漉漉的,因为工作他常常年失眠,焦虑,这是他母亲的产业他怎么会不上心?”
“他夜以继日工作忙到身体出问题,你们却说他躁郁症不能掌控商会。”
“他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时候怎么不想着他?”
“而且,你们是长辈又怎么样,长辈就可以欺负人吗?就可以随随便便否定一个人的努力吗?”
“我请问呢林姨,都说继母难当,你假惺惺的样子真的很装!这么多年,难道你都不知道裴长忌不吃香菜的吗?桌上哪一道菜他能吃啊?难吃的要命。”
“你们自私,虚伪,贪婪,从小他母亲去世,霸占他的财产,一家人用他的钱挥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赚回来要多辛苦?我确实是残疾,腺体不好也不够优秀,可他不嫌弃我,你们这些惺惺作态的长辈凭什么嫌弃我?是他要和我过一辈子。”
“你们要钱的时候,能不能心疼他一点啊,他很不容易的好不好?”
“所以,你们如果不心疼他,就不许指责他!”
黎因的脑海中清晰知道裴长忌的童年,孤独,沉默,寂寥。
说完这一番话,黎音的脑袋真的开始缺氧发晕,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是不想看着这群人这样针对裴长忌,只有他可以,只有他能欺负裴长忌。
因为裴老板对自己还是蛮好的、
他不能让这些人把钱抢走,吃了饭还要骂厨子。
最后他发言,宛若一只兔将一只狼挡在身后似得雄伟:“不许你们欺负他!”
“今天的饭局有你说话的份吗?”
黎因一噎。
裴长忌嘴角线条紧抿,明显黎因的发言全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是我娶进门的,凭什么不能有?”裴长忌反问。
黎因哼了一声:“就有!”
他静静的看着黎因气鼓鼓的坐在自己身边,原本凌厉的目光落在他的面颊上,轻轻擦掉他的眼泪。
黎因自己头脑发蒙,伸手一摸脸上的竟然是泪。
林月愣住了,裴老爷愣住了,饭局陷入僵局。
刘嫂都忍不住从厨房探出头。
一时之间,好像所有人都被骂了。
黎因吧唧一下坐回椅子上,因为紧张手里全是汗,他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的眼泪,一擦竟然还在流。
手在发抖,这么激情开麦,他害怕裴老爷一会不会过来打自己吧...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
“他算什么东西?”裴长忌干脆将手上的杯砸在桌面,站起身:“裴伟华,你又算什么东西?”
“哥,你怎么能这么和爸说话...爸有血压...”裴最然吓坏了,声音都有些发颤。
因为此刻在这栋房子蔓延的琥珀松香,是迫人的。
“他舍不得死。”
裴伟华的脸色气的发白,抄起拐杖就要扔过来,被裴长忌在半空中挡住,反手扔在桌上。
菜盘子被砸的叮叮当当响,碎了八瓣。
“你为了这个omega竟然和你亲爹叫板?!”二伯不可置信的大喊,若是放在以前,裴长忌懒得计较这些,随手都会给个几百万让他们闭嘴,今天竟然一分钱没有,这怎么得了。
大伯道:“他分明是看上裴家的钱,让你买了烂地!京城里长行商会都成了笑话。”
林月更是直接哭起来:“造孽啊”她走过来像是要给黎因下跪似得动作:“林姨求你,今天是老爷过寿,孩子你不要咄咄逼人了。”
黎因:“?”
谁咄咄逼人啊?
这些人怎么吃了饭还要骂厨子,从裴长忌兜里掏钱还要吐一口。
是裴长忌的钱,那是他们的婚内财产!他就算是为了自己也要好好守护。
“你敢说这个omega不是为了钱?裴长忌你竟然带着他来闹自己爹的生日,安的什么心!”
“哥,那块地真的烂了,四千万不能这么打水漂!”
“谁说打了水漂,”裴长忌一开口,现场嘈杂的声音顿时熄火,
目光扫视过去,压的他们心惊胆战。
老二唇微抖:“不是已经...”
新闻上已经说了,就是烂了。
他们就指着这块烂地借题发挥呢啊!
“政府早就准备收购做新港口,你们不知道很正常,因为你们已经被赶出商会,这些事自然不会落到你们耳朵里。”
“而且,这块地是我听黎因的话买的,利润翻了多少倍,我都会送给他。”
黎因;O.o!?真的假的?
政府征地,四千万直接翻倍到上亿资产。
一听到这么多钱不属于自己,裴家人宛若看见大厦轰然倒塌。
“逆子!”裴老爷子气的直抽抽,一个白眼翻过去口吐白沫。
林月又哭又叫,两个大伯也说着家门不幸,两兄妹张罗着叫救护车。
黎因的手腕被牵起,那只手有些轻微的颤,在嘈杂的背景声中稳当当的牵着他走出老宅的门。
“走吧,我们回家。”
秋天的晚风吹在面颊,黎因一瞬间有些恍惚,他觉得裴长忌此刻应该是难过的。
亲生父亲在他没出生的时候就在算计他的母亲,算计着他的一辈子,生而不养,黎因觉得这个看起来高大的alpha好像和自己上辈子一样孤独可怜。
什么嘈杂的声音都被丢在身后,连宋打开车门两人上车。
静静的。
一路上裴长忌的视线看着窗外的风景,喉结微动。
男人向来是沉默寡言的,车子停在大门口,连宋识趣的下了车。
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尴尬中。
不安的挪动屁股,真皮座椅咯吱咯吱响。
黎因拍了下自己的嘴巴,气自己刚才怎么能多嘴到这种地步,他们只是联姻而已,自己这样算是越界。
自己刚才是疯了吗?!!
那个裴老爷子都吐白沫了 ,不会真的气死吧?
可转念一想他也是真的气不过,害得他心脏到现在都害怕的怦怦跳,他仔细的抚摸着胸口平复心情。
他捏紧衣袖,小幅度的凑过去问:“我...刚刚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男人的没有回答,只是胸口的起伏比刚才强。
裴长忌今天穿的棕色风衣里面也是贴身白衬衫,头发没有像往常一样抓起来而是柔顺的落下来,细碎的刘海挡住眼眸。
他的手落在里黎因的手背上。
黎因不理解裴会长和自己牵手的意义是什么。
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这样细腻的肌肤让他想起黎因原本就是个娇气的omega。
这么娇气omega,竟然刚刚在为了他和裴家人吵架吗?
沉稳的气息一瞬间有些慌乱,他没说话,垂眸直盯着他,目光无比摄人,翻涌着无数细线的眼底有一根是不轻易流露出的温柔。
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
无休止的学习和工作,让他年纪轻轻就在京中港口站稳了脚跟,这些人抱怨他赚的少,失去项目的时候,从未想过他才二十六岁,人生有大把时间被允许去犯错。
那一屋子裴家人,竟然是黎因说出,‘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