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忌从外办事回来叫醒他喝水,黎因有些泄气,第一次和班级出来活动竟然这么短暂。
好在过敏的情况也不严重,他不出门,在屋里总是换晃悠着两片大耳朵。
薛眠之给他发了好几张班级出门写生的照片【黎小兔,还好你没来!今天的太阳太大!简直要晒死人了!你干嘛呢?】
黎因发了一张躺在床上的照片。
空调开着,床头柜上放着牛奶衷,他躺在暖呼呼的被子里躲懒,
【发烧了,今天刚好一点~】
薛眠之的对话框几次输入又删除,过了好一会才发过来。
【啊!裴会长也太不会心疼人了吧!竟然都给你干发烧啦!】
黎因瞪着眼看着手机屏幕,理解了好几遍这句话的含义,明白过来后他冲着手机喊:“才不是呢!”
烫手山药似得将手机扔到床角,耳根泛红,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垂下来的耳朵因为他乱晃,拍在脸上忍不住发疼:“唔€€€€”
酒店的房间忽然被打开,连宋有些急慌慌的,手里拎着饭盒,见黎因醒着,松了一口气:“您好些了吗?”
黎因从床上爬起来,他本就穿着宽松的睡衣,锁骨露了一小片,他朝连宋身后看了看:“裴会长没回来呀。”
连宋的表情有些复杂,将饭菜放在桌子上:“会长还有些事要处理,估计今天晚上不能回来了,让我过来给您送饭,如果不舒服的话好叫医生。”
纵然黎因的反应迟钝,他也感受到了连宋身上的不安情绪:“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连宋摇摇头:“没。”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和我说,连宋哥哥绝对没骗我。”黎因坐在饭桌上扬起小脸,真挚的眼眸里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连宋想着,这不是他老总的老婆吗?对自己卖什么萌?
怪不得裴会长整天把黎小兔太喜欢撒娇放在嘴角,这场景谁能受得了。
还好自己有家室了,连宋庆幸,不然光看着这张软乎乎的小脸再顶着绒绒的耳朵,他的手心也发痒想要rua一把。
“好吧,是有一点事。”连宋泄气只能承认:“但会长应该可以解决。”
“是很大的事吗?”黎因问。
生意场他不懂,但作为夫夫也应该担心一下下表示慰问。
“算是吧,这次来P城是突然调整行程,这边的港口刚开,合作方都在重新敲定很忙,会长今天去港口原本只是为了查流水,没想到撞上有外人在港口里卸货,卸的都是违禁品,没登记在册的。”连宋解释:“这些东西要是流出去,查到是咱们港口接的货,整个长行商会估计都要查封,会长也要进去调查。”
黎因:“O.o?”
这都要进局子了,还不算是大事啊?
黎因震惊的勺子都快掉了:“什么东西啊?”
连宋犹豫要不要说,黎因又眼巴巴的瞧着他,无奈他道:“枪械和违禁药。”
老天,黎因发誓之前真的不知道裴长忌的港口都是运什么,他以为就是送游客上游轮的站台呢。
海上物流暴利也存在高风险,一条货船能夹杂的私货太多了,如果不严查被举报发现,法人担责十年起步。
裴长忌之所以和官员们的关系好,那是因为他们互惠互利,有些人走玉石古董进港口不交税,同时他们也要护着裴长忌的港口不出事。
前提是没有重大危险物,这次让裴长忌撞破的不仅是禁物,而且一查港口还有正规单子掩人耳目,查出来是裴老爷子觉得股份变少,准备临退休之前干一票大的,如果捅出去了裴长忌坐牢,可以让小儿子顶上,没捅出去裴老爷子大赚一笔,左右都不亏的买卖。
裴长忌在港口生了气,连宋没说生气到什么地步。
黎因光看连宋的表情也知道现场状况不太好。
“他的躁郁症...”黎因还从未见过。
“这种情况,会长抑制不住情绪也难免。”连宋道。
“那,那不行啊!”黎因的头脑头一次转的这么快:“要是打死人了怎么办啊?”
“林家在公海有条船,遇上这种事都是他们来处理。”
“不不不,左右都是裴老爷子得利,他肯定想要港口吧...如果裴长忌打了人出了事,裴老爷的手下没回去复命,他会不会报警?”
连宋愣了一下,明显没想到这一层。
裴老爷若是报警,说有人在港口失踪,到时候这些货还没来及处理就会被查封。
要紧的不是这批货,是运货的人不能出事,要留着给裴老爷通风报信啊!要是没人报信,警察不就来了吗!
连宋顾不得看着黎因吃饭,穿上鞋就要走。
“我。我和你一块去!”黎因随便套了个外套准备跟着走:“打电话,打电话让他不要打人啊,他他他€€€€”
裴长忌真的那么凶残吗?
连宋道:“这时候港口的信号都封锁,您发烧还没好就别去了。”
黎因:“快走快走,说不定我在他还能不那么容易犯病呢,我肯定不添乱。”
酒店和港口距离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
不同于大坝渔村,港口的海风极冷,水泥地开阔的像好几个足球场一样,远处的挂机正在运作,给海面上的货船卸货,金属滚轮的声音咯吱咯吱刺耳。
靠近港口后,这一片的小世界似乎神奇的变成了金属灰,海面上的波澜偶尔卷起泡沫带着咸腥,在黑夜中的白灯宛若靠近便会让人灰飞烟灭的白太阳。
黎因从车上下来,一个金属存货厂上的灯晃得他眼睛有些睁不开。
来的路上车窗未关,风吹的他脸颊从凉便热。
“连秘书,你怎么才回来呀!”厂房中一个穿着保安服的男人捂着帽子防止被风吹走,小跑过来:“裴会长又查出来不少东西,里头的人要没气了,用不用现在联系船只运走?”
连宋的眉梢微压,示意让他闭嘴。
保安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个红着小脸的人:“这是...您弟弟?”
“这是裴会长的omega,找会长的。”
“奥!嫂子啊,嫂子好!”
黎因被这声莫名的称呼震的耳朵疼,他又默不作声的把降噪开低了一些,礼貌的点了点头。
连宋带路,进了大工厂里面空旷无比,旁边的小保安介绍:“咱们这边是新开的港口,刚试运了几趟L国的货,所以还空着。”
黎因听不懂这些,他将外套紧了紧,工厂内外的温度几乎没变化,港口远比市区冷的多。
铁梯下是空的,走一步就腾空一步,黎因咽了咽唾沫,呜呜呜有点怕怕的。
“连秘书,要不然等会再进去?现在可能不太方便...”保安带着他们上了二楼左边最里面的小厂房。
外头站着两个脸生的保镖拦住,连宋刷脸后才放进去。
“那是谁啊?”
“连秘书说是嫂子,前一阵娶回家的那个omega,你们听说了没?”
门口几个人发现这个生面孔聚集在一起小声蛐蛐:“听说有什么用?裴总今天杀红眼了,差点让自己亲老子算计,气疯了,里头那个肋骨都被踹断了!”
“那也是该,这帮人都是吸货,裴会长养出这么多白眼狼能不气吗?”
“那个omega进去也没用啊,除了给会长添堵还能干什么,瞧他小身板,会长一脚别误伤给他踢死了。”
他们盯着黎因的背影蛐蛐好一会,黎因顿住脚步转头看他们几个人笑了笑。
瞬间都闭了嘴,心里只觉得无奈,他们都见识过裴长忌发火的样子,天王老子来都拦不住。
绕过几个货架,黎因听见有水浇在地面的声音,他跟在连宋身后,小心翼翼的看过去。
地上跪着两个人,还有一个已经躺在地上,血被水稀释后变成淡红色蜿蜒流向窗边的下水口。
裴长忌背对着他们,食指夹着烟改用嘴叼着,顺手将椅子拉过来坐着。
这一层的厂房大的出奇,堪比一整层商场,但空中还丝丝缕缕的游荡着琥珀松香味。
“老大。”旁边站着的保镖递过去一瓶白酒。
裴长忌呼出一口浑浊的白烟,脚下踩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拿着白酒对着手背上因为揍人破皮的伤整瓶浇灌下去,浓稠的血液顺着白酒留下,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被他踩着脑袋的男人也是alpha,白酒冲刷流淌进他的眼珠里,痛的他哇哇大叫。
裴长忌周身有种不同寻常的阴戾,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强隐的怒意:“其他的东西藏哪了,说。”
黎因忽然回想到,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裴长忌好几次回家身上都带着血。
都是这样来的吗?
地上的男人痛苦的哀嚎,声音在厂房内回荡宛若绝响:“裴总,我真的不知道了€€€€裴老爷只答应我每次运过来的货给我百分之六的提成,其他的真不知道,他说...他说只要你没了。就让我管港口...裴总,再也不敢了€€€€”
裴长忌深吸一口气,起身捏着木椅青筋暴起,眼瞧着就要落下去。
“什么人?!”站在身后的保镖听见身后的动静,惊觉的回头:“连秘书?您...”
连宋从暗影中走出去,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团子。
黎因甚至出门着急,穿的睡裤,毛茸茸的暖黄色小睡裤,拖鞋也是棉拖,露着粉白色的脚趾瓣,冻得有些发红。
“裴会长...”
众人不解这是谁,港口码头平日里都是熟面孔,从未有omega踏足过。
而且裴长忌不喜欢omega是手下都知道清楚的事,这一层的保镖就有十几个,还不算地上躺着的微死人。
“你带他干什么?”裴长忌眼中的一抹残忍没来及收,眉头紧皱,显得凌厉威严。
连宋心虚的低下头:“黎少爷说想来看看,所以就...”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是裴会长刚娶回家没多久的omega。只可惜来的不巧,裴长忌审人的时候向来忌讳陌生人出现,更喜欢亲自动手,这种浓度的alpha信息素能压在场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我带您出去吧,裴会长还在忙....”
一个眼力见极强的保镖准备引着黎因出去,免得这种小身板一会被裴会长的怒气牵引再打死了。
黎因低头从他的手下穿过去,吧唧一把抱住裴长忌的腰,声音有些软:“连宋说你生气了...”
众人:?
不过他们知道很快裴会长就会把这个omega丢出去。
啧,一个可怜还没眼力见的omega,偏偏赶上这一天。
裴长忌低头看着黎因,气都没来得及对他喘,又偏过头把烟朝着空地呼出去,这才认真的看向黎因。
“我身上有烟味,别闹。”裴长忌下意识的想揉揉他的脑袋,但手上的酒味也没散还有血。
地上的男人呜呜哀嚎,裴长忌使了个眼色先让人把这几个人的嘴堵上:“小点声叫。”
黎因才不管那些呢,用下巴抵着男人的胸膛:“你不是老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