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的M……虽然脸还是那张脸，但气质与之前截然不同。
用比喻的话，以前的M像是一块精致但易碎的电子芯片，现在的M则更像是一座看不透的金属堡垒，十分危险。
傅淮对于这场原本势在必得的合作，突然感到棘手。
明柏和傅淮就接管武器研究所的事进行了深入讨论，两人对着一条条条款逐字争论。
明柏毫不相让，气势之强堪比谈判专家。
而作为军部的外交代表傅淮竟然在明柏的话语下节节败退，不得不将自己已经准备好的条款改了又改。
等到所有条款修改完毕，傅淮的脸黑了不止一个度。
傅淮：“M，你的口才真好，和你的武器制造水平奇虎相当。”
明柏依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傅淮咬牙切齿，同时在内心骂骂咧咧。
喵的！
哪有这么能说会道的武器制造师？
他怕不是选错了职业。
完成了洽谈的明柏向苍澄行了礼：“大人，幸不辱命。没有让落日星吃亏。”
这何止是没有吃亏啊……分明是落日星占了不少便宜。
苍澄笑道：“没想到明柏你谈判都那么厉害。”
明柏只是点了点自己的脑子，没有明说。
全星域的谈判案例以及技巧都储存在明柏的芯片中。
傅淮看似在和明柏谈判，实际……是在和整个苍蓝星域的智慧集合谈判。
傅淮招架不住也很正常。
苍澄与明柏很快签署了合作协议，按照合约，从明天起明柏就会成为武器所的新任负责人。
主星重要研究机构群龙无首的情况，即将缓解。
合作达成，苍澄与明柏也不再逗留。
离别时，苍澄询问道：“对了傅淮少将，你知道上将现在在哪儿吗？”
傅淮眨了眨桃花眼，看向苍澄的神情有些古怪。
他就说老大这次回主星怎么气势汹汹的，气场比之前还要冷，走路都带着风刃了。现在看起来，可能是和殿下闹别扭了。
傅淮：“上将几天前回主星后，先去处理了一些事，然后请了几天假。”
苍澄疑惑：“请假？”
傅淮点点头：“上将在上次灵纹战上受了伤，伤还没痊愈，这次在落日星又经历了大战，可能旧伤复发。
如果五皇子有空的话，可以去看望看望上将。”
“旧伤？严重吗？”
“上将带领苍蓝星域出战星域灵纹战，战场上受伤是家常便饭。这次伤重后暗伤复发，虽然不致命，但难受总归是难受的。”
苍澄内心一阵担忧。
他一直以为与希里墨斯重逢后，对方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
哪里知道，竟然伤没完全好透。
苍澄做了决定：“好，我这就去看他。”
傅淮目送苍澄离开，深藏功与名。
希里墨斯虽然请了假，但旧伤复发什么的，都是傅淮胡编乱造的。
至于为什么吗……那不是希望上将和殿下都能好好的吗？
老大，我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
傅淮说的希里墨斯暗伤复发是假，但希里墨斯此刻难受至极是真。
苍蓝星域的最高战力希里墨斯，此刻以异族的模样倒在冰凉的瓷砖上。
黑色的长发散开，像是海藻一般贴在白色的地面。
锋利的黑色指甲用力抓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往日有多动症一般的尾巴，此刻蔫蔫地垂落在身后，一动不动。
希里墨斯自从半年前以灵魂形态待在苍澄身边后，他的情绪就逐渐开始不稳定，不稳定到会抑制不住自己的异族形态。
而这次在落日星被蝎子王上的花喷了花粉后，这种不稳定就达到了顶点，连形态都控制不住。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团火在烧，将他的血肉，骨头，躯体，全都烧得灼热。
他想要破坏，想要占据，想要不顾一切地释放自己的能量。
这大抵是被花粉将诺曼族成年期的需求，放到了最大。
普通诺曼族自然不会像希里墨斯的反应那么剧烈，最多不过情绪暴躁了点，需求变大一些。
但……希里墨斯由于从小就压抑着诺曼族的本能，结果到了这个时候，被压久了的弹簧松开，还被花粉加了一把催化剂，于是那之前被压抑的情绪就全都剧烈地爆发了出来。
就算没有花粉，希里墨斯也坚持不了多久。
他的情绪因为苍澄而变得直白浓稠，也因为苍澄……无法抑制自己。
希里墨斯拿出强力镇定药剂，往自己的血管中扎。
液体进入灰青色的血管后，令他体内的不适感褪下了一些。
然而这样的效果只是维持了不到5分钟，身体就再一次仿佛被火焰炙烤那般，热得无法思考。
希里墨斯挣扎着，躺进了放满冰水的浴缸中，准备用这种方式降温。
然而只是治标不治本。
冰水很快被他的体温捂热，而身上不干爽的感觉，更是令希里墨斯的情绪越发烦躁。
他想要更加……更加软一些的……香香的……东西。
希里墨斯仰起头，绯红的肤色将他染上了一层YU色。
侧颈处的青筋凸起，从下颌线一直蔓延到松开了衣领的领口中，随着其呼吸的动作，变得更加明显。
他想要……苍澄。
就在这时，希里墨斯的耳边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
“墨……你在家吗？我听说你生病了，没事吧？”
希里墨斯的红金瞳一片滚烫。
苍澄……怎么会在他家？
手不禁用力，黑色的指甲瞬间将金属扶手切成了几段。
*
苍澄找到希里墨斯家后先按了按门铃，发现里面没有反应。
他担心对方出事，于是让明柏远程解了锁。
打开门进去，只见客厅中的管家机器人被暴力拆成了碎片，零件掉落了一地。
所有家具也无一幸免七零八落的，整个客厅就仿佛飓风过境一般。
墨这是……失控了？
苍澄担心希里墨斯，于是一间房间一间房间找过去。
在进入了家具全都被毁了的客卧，苍澄在紧闭的洗手间门后，找到了那抹熟悉的气息。
苍澄走到门边，询问道： “墨，你还好吗？”
等了片刻后，他才听到对方低沉的声音：“嗯。”
虽然对方回应的是单个字‘嗯’，但苍澄能听到门后传来的压抑的呼吸声，其中夹杂着痛苦的闷音。
希里墨斯，不好。
苍澄没有问对方怎么了。
想也知道希里墨斯这个时候躲起来，还把家里搞成这样，肯定是身体出了事。
而从对方开始拆家这个行为上看，希里墨斯大概率是能量暴动，行为不受控制。
这种情况下，要么让对方释放能量，要么让对方保持情绪平稳，用理智强行压制情绪。
苍澄猜测就希里墨斯平时这冷冰冰的作风，对方肯定是被压抑久了，需要好好释放能量。
所以……他要让墨主动打开门，再帮助对方。
其实苍澄想要破开这道挡在两人间的门十分容易，但是他并不想这么做，他会给予对方充足的空间。
苍澄将手贴在门的玻璃上。
“墨，我们来聊天好吗？”
片刻后。
“好。”
说着，玻璃的那端，一只指甲锋利而又宽大的手，隔着门贴着苍澄的掌心。
亲密无间。
“还没谢谢你在落日星上，帮助了我。我知道我有时候很任性，还一意孤行，还要强。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苍澄贴着门的手微微蜷了蜷。
对面的手也跟着动作，紧紧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