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天子 第163章

荀听望着一片狼藉的腐烂熔炉,心想,弥尔蓝就不该立那个活过六年的flag,结果言出法随了。

“我还记得崩塌前,战将军所在的位置……可照现在的崩塌情况,只有我们两个人手是不够的。”

“卡佩斯和华顿会派人来……”却杀的声音顿了顿,他低头,看着荀听仍旧放在自己胸上的手,道,“还有你,注意场合。”

荀听“哦”了一声,他发现双手上结出了一层白霜,说明心脏护甲已经赠予成功,于是收回了手。

敏锐的却杀问道:“你干什么了?”

“把一件重要的东西给了你。”荀听绕开话题,“我们赶紧去吧。”

……

要在腐烂熔炉塌陷的坑地里救人,他们面临着一个相当困难的问题——熔炉山是活的,这些岩石和土块会流出“血迹”,将所有的碎块粘成一摊,除了已经被烧烂的部位无法愈合之外,其他部位都会长在一起。像是一堆热化了奶油块。

如果强行动用机械还容易“弄疼”熔炉山,这样的话,伤口周围又会发生震颤。更别提这些废墟之下还潜藏着未完全死亡的伏火本体,无数鼠火准备从孔隙之中钻出。

卡佩斯派士兵抓了几只原住民来,派它们进入废墟中搜寻,来帮忙的希什用骨头捏了几只手心大小的骨犬,让它们钻进深洞中找人。

奇怪的是,却杀记住的位置并没有战止序的身影。但那里明明残留着大量属于战止序的血迹,那是她被熔炉山咬住双腿时流出的。

专业负责搜寻的乌耳墨斯信徒道:“这是移动留下的痕迹……似乎有什么东西拽走了战将军。”

总不能是战止序自己在废墟底下的空间爬动,如果伤者有这个体力条件,应该会选择自救,而不是往碎石深处挖洞。

荀听忽然想到,当时战止序身上还穿着“魔面”,便问卡佩斯道:“总统,4-085特级佣兵武器,有什么记录在档的特殊习性吗?”

“魔面和祭旗被纳入南希伯之后,只使用过一次,也就是止序第一次伐火的那次,所以关于使用期间的记录非常少,怎么?你猜测战将军是被身上未脱下的魔面‘拖’走了吗。”

“嗯,”荀听说,“我们需要根据血迹扩大废墟的挖掘范围,剩下的人回阿波罗镇搬一些酒来——”考虑到鼠火喜好酒精,阿波罗镇肯定难以凑出高度数的烈酒来,他只能说:“越多越好,我的房间里还酿了一些。”

搜寻到最后,一只原住民发现了战止序。

可怕的是,她被发现时,正浑身覆满红黑交错的脓液,身体僵直,呈一定角度仰躺。与她背贴背的是一只正在贴地爬动的怪物,它有六只细长的手臂,像一只蜗牛,软体与战止序身上的“盔甲”紧紧连在一起,手里握着一面祭旗。

祂甫一被照明的光芒照射,狰狞的面容就转向了发现祂的人,祂扑上来吞噬掉了倒霉的原住民,如同正在凝聚的恶灵一样,身躯开始膨胀——

人们搬来的酒全部泼到了祂身上。

魔面的恶灵还没发作,就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慢慢软趴下去,晃悠悠地蹭着地面挪动了一会儿,最终融化开来,从战止序身上滑落。

荀听趁机将战止序的身体夺了过来。剩下几位精英信徒们各自分工,负责抑制、捕捉、关押魔面的佣兵们解决这位“喝醉”了的朽神。

【朽神档案】更新!

4-085[祭旗与魔面]——朽神特征:祭旗与魔面会自己移动。如果祂们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魔面之下就会长出人形怪物,携带两者逃跑。当魔面附着的刹门化身的昏厥时,祂们会被背着这具“血包”补给一起跑。

……

战止序的身体状况无碍——而且完好到过了头,她身上甚至没有出现任何伤口,连擦伤都没有。这是一件让却杀都感到奇怪的事。

他们又接着找了两天,并没有搜寻到弥尔蓝的踪迹,她应该是碎得难以留痕了。

昏迷的战止序终于在第三天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总算醒了。”华顿松了一口气,他说道,“你要是在我手下出了事,麦蒂会恨死我的。”

战止序:“……”

她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确定一切完好,坐起身来,愣愣地看着华顿,目光在床前的各位身上扫过,发了足有十秒钟的呆。

“伐火因赫伊曾的扰乱而终止了,我已经下达了对他的逮捕令,”卡佩斯问道:“战将军,你有什么想问什么吗?”

“我……”战止序发现自己的喉咙沙哑,她只能干涩地吐出俩字,“……很好。”

却杀先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神情中带着一种疑惑,但那并不是对事态发展的疑虑,也不是劫后余生的恍惚,而是纯粹的茫然。

他问:“战将军,你记忆受损了吗?”

战止序看向却杀,摇了摇头,说:“……渴。”

正好荀听端了冰块和果汁进来。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战止序急切地看向荀听,不经意间露出了期待和求助的表情——这是不太可能出现在战止序脸上的神色。

荀听蹙眉,与她对视五秒钟。战止序缓慢微弱的口型和那双求助的眼睛让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战止序,这是……

他也求助似的地看向却杀,道:“爻……”

却杀接收到了他眼神中的暗含信息,启唇道:“总统,少爷,这次任务失败,除了与赫伊曾扰乱,还与熔炉山的阻碍脱不了干系。”

“嗯?熔炉山阻碍?”

“嗯,既然现在战将军已经没事,我现在想与你们详谈此事。”

等卡佩斯与华顿被却杀支开后,荀听快步地上前去。

战止序看到他端来的饮品,如同得救了一样,将凉爽的果汁一饮而尽,并含了满嘴的冰块。

荀听道:“你别光顾着嚼……说话啊。”

战止序做出苦涩的表情,道:“听哥,是我。”

“……”

“弥尔蓝……”荀听的预感灵验,心凉了一半,抓住她的肩膀,道,“不是,你怎么重生得这么快!还……”

还恰巧重生在了战止序的身上!

怪不得“战止序”被解救出来的时候毫发无损……这是弥尔蓝“夺舍”给来的复原效果。

荀听心凉了一半:“你既然会在这个身体中醒来,就说明……战将军已经死了。”

战止序的能力强大,而且启动动力之锁的任务还需要她来驱赶伏火,如果她真的死去了,队伍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战止序”——弥尔蓝说道:“也不一定,我醒来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声音,我还以为是战将军把我叫起来的呢。”

荀听道:“你确定你不是在做梦?”

第149章 冤家路窄

弥尔蓝从床上下来,双脚落地时身体摇晃了一下,说道:“妈呀……视角变得好高,一时没适应过来。”

她的身体没有大碍,荀听搀扶住她,担忧地问道:“你会用刹门神的神赐吗?”

“我试试……”说着,弥尔蓝解开了手心的绷带,学着战止序的样子在上面划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如注。她攥紧手掌,道:“好疼!”

平时见刹门神的信徒面不改色地取血用血,还以为这是什么容易的事,原来她们同普通人一样,也需要忍受皮肉之苦。

弥尔蓝想起伐火的场景,不禁心悸:“那铺天盖地的恶血全都是由战将军驱动的……她是怎么承受得住的啊?”

现在他们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开启动力之锁的任务迫在眉睫,而完成任务的关键人物替换成了弥尔蓝。刹门神的神赐可谓是全神系中最难操纵的一套,弥尔蓝完全不会神赐技巧。

还有祸不单行的一件事——弥尔蓝说:“我的系统好像出故障了,打开的界面是空白的”

荀听说道:“应该是你重生太快的原因,我死一回的沉睡中断时间基本是按月来算,而你竟然才经历了三天……你是不是连结算空间都没进去,就从现世醒来了?”

好像没死过一样的弥尔蓝茫然道:“啊?什么是结算空间?”

“……你之前没见过吗?”荀听动用自己充足的死亡经验,解释道,“总之是因为你的重生跳过了太多的步骤,乜伽宇的这系统本来就是一人工智障,这么一搞,出故障也是必然的。”

弥尔蓝颓靡地坐到床边,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只能先这样装着了,”荀听与她同步叹了一口气。

荀听把乌耳墨斯的黑夜耳钉还给弥尔蓝,说道:“你凑合用这个耳钉,回忆战止序的战斗方式,然后驱动它,它至少可以短暂地复刻战将军的身法……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你以后可是要替战将军完成伐火的任务的……”

“啊?”弥尔蓝指着自己,“我吗?”

荀听耸肩。

却杀回来的时机刚好,他敲门时,弥尔蓝立马恢复了正形,却杀的蓝眼眸静静地盯着她,问:“将军身体怎么样了。”

弥尔蓝立即入戏,冷冰冰地吐出:“无碍。”

却杀的目光悄然从她身上移开,道:“阿波罗镇的镇长准备去祭祀熔炉山。”

……

自从腐烂熔炉形成之后,镇上就养成了祭祀这座“活山”的习惯。

伏火烧出了腐烂熔炉,那里面的脓疮与臭液滋养了许多恶心的怪物,时不时便出来作祟。

镇长从古老的文献中查询到,熔炉山和原住民是一体的,原住民吃饱喝足后,营养也会流向熔炉山。所以他们坚信只要时不时给它们喂食一些牛羊肉品,熔炉山上那道巨大的伤口深壑就会慢慢愈合。这种喂养活动逐渐变成了一种仪式。

镇长听说了伐火失败的事,勃然大怒。他认为是没有信仰的卡佩斯贸然行动所造成的,这群鲁莽的佣兵们不仅伤害了原住民,还戳痛了熔炉山病灶,让祂痛苦、反抗。

他认为,需要先进行一次祭祀仪式,向熔炉山道歉,让山明白居民没有恶意,祂才会停止插手伐火任务。

卡佩斯觉得这并没有道理。卡佩斯不屑道:“制定计划前也没见他说有‘祭山仪式’,事后却跳出来多嘴。怎么?他的信仰起效还需要触发特定事件吗?”

不过她目前还在寻找解决问题的其他方法,既然镇长一定要祭祀,那就让他去祭,聊胜于无。

阿波罗镇开阔的地面上,祭祀的牛羊一共装了两车,还有一车蒙着黑布,里面不如其他车中的牲畜那样吵闹。

恶名薄站在旁边围观的人群中,一直盯着那黑布笼罩的车笼。

趁荀听不留神,祂竟然偷偷地掀开马车的蒙布的一角,往里看去。

祂与几双覆着灰翳的眼睛对视了。其中有一双坚毅的棕色眼眸被强光刺得眯起眼,直愣愣地盯着自由的笼外,她的怀里同样有一双棕眼睛。

恶名簿一歪头,露出了一种疑惑的神色。

祭祀的老人着急地叫道:“不要乱动!”

身旁的人立马离闯祸的恶名薄远远的,荀听见状将恶名薄拉过来,迎上镇长凶神恶煞的一句:“看好自家的小孩!”

荀听无奈道:“本子,好好待着。”

“小溪……”恶名薄指着车子,道,“里面有人类,一个妈妈人抱着很小的人,他们要去哪儿?”

荀听不解道:“人类?”

华顿解释道:“阿波罗镇牢狱里羁押的死刑犯们也会通过这种方式处理掉——当然不会活喂,是处刑之后投喂尸体。”

“可是那只人类还很小呀。”恶名薄用手比画着,对华顿说道,“人为什么要处理掉很小的人?”

华顿哄孩子讲故事似的,笑眯眯地看着恶名薄:“可能他是母亲在牢狱中生下的吧,西德尼恩家族的执法官可不会给牢狱里诞生的罪犯后代豁免权,算那个小孩倒霉了。”

恶名薄想了一会儿,他理解不了什么是“执法官”和“豁免权”,经过华顿一番解释之后,他仍然不懂为什么很小的人类要被运走。

祂不想了,思维跳脱的他问荀听:“小溪,你之前和我说的谜题的答案是什么?我也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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