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得到肯定的回复,谢景辞稍稍安心,但也没那么安心,他现在感觉除了被子里哪都不安全,被子就像个魔法防御罩一样,挡住外边的恶鬼野兽。
就是这个防御罩有点闷,现在还是夏天,他待在里面怎么也睡不着。
谢景辞在里面好一阵折腾,背后冒出一层薄汗,他实在憋不住,悄悄将被子掀开一个缝,弱弱地开口:“老板,你睡了吗?”
“什么事?”
“那个……你介意床上多个人吗?”谢景辞生怕池非屿不同意,拼命给自己找补,“你放心我睡觉可安稳了,什么姿势睡什么姿势醒,你只要分给我一小块地方就行。”
池非屿似是有些无奈地轻叹,“行了,过来吧。”
谢景辞裹着被子往池非屿床上一扑,连0.01秒的犹豫都没有,他爬进靠墙的位置,缩成一团,乖巧地开口,“晚安。”
池非屿往外挪了点,让出一块地方,“怕成这样?”
谢景辞身子一僵,他默默拽过枕头的边角,往池非屿旁边凑了点,沉重地开口,“下次你一个人寂寞可以试试看鬼片,这样你就会觉得床下有人,天花板有人,卫生间里也有人,家里都是人,可热闹了。”
第62章
谢景辞说着还打了一个哆嗦,他往池非屿那滚了点,屁股都不敢靠着墙,就怕有鬼手出来给他一下。
裂缝女,索冤鬼……谢景辞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在跟他作对,他越想忘记,脑海中那些画面就越清晰,连仿佛下一刻鬼就会从他画面中蹦出来。
谢景辞怂了,抬手拽住池非屿肩膀处的衣服,“你还没睡吧。”
池非屿不搭话,他合着双眸,似乎已经睡着。
谢景辞更怕了,又不好意思把池非屿推醒,他拉着被子盖过头顶,在朝着池非屿的那一边拉开一条缝,确保自己还能呼吸。
他在心底背了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无比懊恼没有把毛选带过来。
没事的,没事的,有鬼来抓他,池非屿肯定会醒的,说不定那鬼还打不过池非屿。
这么一想,谢景辞安心多了,他拽着池非屿衣服的手没有松,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睡过去。
池非屿感觉到身边的人终于安稳,他睁开眼,第一时间他都没看到谢景辞的身影,仔细看才发现某人不仅用自己的被子,还拉着他的被子一起盖在身上,严严实实的,跟入土似的。
他一时有些无语,伸手掀开被子,将谢景辞捞出来。
池非屿重新盖好被子,闭上眼准备睡觉,刚有点困意,他腹部惨遭重击,一下子给他干清醒了。
睁开眼,发现谢景辞胳膊肘抵在他的腹部,对方毫不知情,睡得正香。
池非屿将人挪开,又往床边退了一点,再次闭上眼。
这次不出意外,是出意外了。
谢景辞翻了个身,腿往池非屿身上一横,感觉不得劲,还在蹭了个几下,找到舒服的位置,睡得四仰八叉。
池非屿额角青筋直跳,他拽住谢景辞快横到他脸上的脚,将人又摁回去,一直把对方推到墙边,他才重新躺回去。
可惜没安稳多久,谢景辞一个猛虎扑食,半个身子都压到他胸膛上,池非屿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黑着脸,望着呼呼大睡的某人,很想把对方拎起来打。
这叫睡觉安稳?就谢景辞这睡姿,睡一觉都能翻上一座山了。
池非屿拽过一旁的被子,将谢景辞裹起来,再把被子一角塞进去,看着谢景辞滚了几下都没挣扎开,他松了口气。
应该没问题了。
池非屿这会儿已经完全挪到床边,空出的位置都是他给谢景辞发挥的空间。
但谢景辞不领情,他都被裹成春卷了,还整出一个神龙摆尾,横扫大半个床,把枕头连带着池非屿一起踹了下去。
池非屿措不及防,真滚下去了,他扶着床边坐起来,周身环绕着睡眠被打断的低气压,他拿起地上的枕头,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妖魔鬼怪都没谢景辞杀伤力大。
池非屿眉心蹙在一起,再折腾下去,他也不用睡了。
他将枕头扔到谢景辞的床上,拿起被子,准备换个床睡,但这时谢景辞醒了。
对方被推开时没醒,被裹成粽子时也没醒,偏偏这时候醒了,池非屿有一瞬间怀疑谢景辞是在装睡。
谢景辞睁开眼,看见池非屿抱着被子准备远游,他大声控诉,“你答应我晚上不走的!”
池非屿:“……”
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问道:“你对自己的睡姿是不是有些误解?”
谢景辞眨眨眼,“没有啊,我每天醒来都和睡时一样。”
他说着想活动一下胳膊,这时才发现自己被被子裹起来了,谢景辞嘴里嘀咕着:“我就说怎么梦见鬼压床了,我挣扎半天都动不了,吓死我了。”
池非屿无话可说。
谢景辞从被子钻出来,拽住池非屿的被子,“快上来,你不许跑。”
池非屿罕见地体会到生无可恋的感觉,他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时不时就要抬手拦住谢景辞的攻击。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对方,民宿的床只有一米二宽,两个成年男人睡翻个身确实能碰到彼此,只是谢景辞这个接触面积稍微大了一点。
到了后半夜,池非屿实在受不了了,他捞过谢景辞,按在怀里,一手禁锢住对方两只手腕,左腿压在对方双腿上,给人按得死死的。
谢景辞试图再展宏图,但力气比不过池非屿,被迫安稳下来。
再加上大夏天的,池非屿体温低,像个天然的制冷器,靠着十分舒服,谢景辞还往后挪了点,睡颜都变得安恬不少。
池非屿终于睡着觉,但早上六七点,生物钟又把他叫醒。
整个晚上他睡着的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池非屿坐起来是还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他看了眼罪魁祸首,没忍住戳了下对方的脑门。
下次他说什么都不可能让谢景辞爬上自己的床。
池非屿起床洗漱,收拾好之后他回到房内,发现谢景辞又换了个睡姿,正是对方入睡前的模样。
他嘴角微微抽搐,怪不得谢景辞会那么说,睡前睡醒姿势确实一样,就是这个中间过程,一套太极八章都打下来了。
而谢景辞没心没肺,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的好,醒来神清气爽,就是肚子有点饿。
他从床上爬起来,看向池非屿,“咦,你今天怎么喝咖啡了?”
池非屿放下杯子,不是很想回答谢景辞的问题。
谢景辞没多想,抓了抓头发走向洗手间,嘴里嘟囔着,“我昨晚好像吃少了,现在好饿。”
“你是运动量太大。”
谢景辞啊了一声,没听懂,睡个觉怎么还扯上运动量了。他感觉今早的池非屿怪怪的,一副怨气很重的样子,难道昨晚又有人招惹池非屿了?
想起之前的热搜,谢景辞打开手机,发现那个词条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连讨论的声音都没有了。
他皱起眉头,既然不是这事,那还能有什么事?
谢景辞百思…没百到,他想到一半,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大脑供氧不足,他选择先吃早饭。
“老板,你今天有去买早饭吗?”
谢景辞从门口探出个脑袋。
“没。”
“……哦。”
谢景辞心底小声嘟囔,好冷漠的回答,这人怎么还搞迁怒呢。
他洗完脸从洗手间出来,问池非屿,“我去买早饭,你想吃什么?”
“随便。”池非屿望着屏幕,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抬手合上笔记本,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谢景辞摆摆手,“没事,买个早饭而已,我很快就能回来。”
前两天都是池非屿买的早饭,今天也该他去了。
池非屿抬眸望向窗外,树木青葱,阳光明媚,但仍有阴影潜伏在其下。
池塘洲……应该也在这座镇子的某个角落。
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谢景辞和池塘洲有过多的接触,但他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谢景辞身边,池塘洲这只苍蝇迟早有得手的时候。
与其躲躲藏藏,不过先看看对方能耍出什么花样。
池非屿唇瓣微抿,短暂地沉默后,开口,“行,有事给我发消息。”
他确定池塘洲不敢光明正大地对谢景辞动手,谢景辞人类的身份就是一张护身符,对方的死可不像杀死渝浅溪那样好处理。
更何况谢景辞的事没有牵扯到那个人,池塘洲这个疯子不会乱咬,说来讽刺,疯成那样的池塘洲,却是人鱼族中老一派最听话的狗。
池非屿敛下眼眸,还是不太放心,他补充一句,“一小时内你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好。”谢景辞嘴里嘀咕,“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容易丢。”
他步伐轻快地跑出民宿,满脑子想着该吃什么。
包子,蒸饺,小笼包,馄饨,面条,豆腐脑……
谢景辞想想有些馋了,他决定买不重样的,到时还能蹭点池非屿的吃。
他来到买早餐的摊子前,把想吃的都买了点,看着老板回屋拿东西,谢景辞靠着墙,悠闲地等着。
谢景辞望着湛蓝的天空,心想今天又是个大晴天,下午天凉快点可以捞池非屿出去玩。
倏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谢景辞下意识想回头,却发现自己难以动弹,跟昨晚鬼压床似的,但被定住的感觉只有短短几秒,很快他又拿回身体的掌控权。
谢景辞没有立即回头,他敏锐地察觉到危险,避免身后的人察觉,他装出不能动弹的样子。
晦涩拗口的语言在他耳畔响起,谢景辞觉得有些熟悉,池非屿之前哼出的曲调似乎和这语言是同一类。
身后之人也是人鱼。
这一发现让谢景辞心头一惊,他知道的人鱼统共就两条,听这声音好像是池塘洲那个王八蛋。
他心底雾草一声,男鬼追上来啦!
和人鱼硬碰硬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谢景辞身子僵硬,他感觉眼前一花,大脑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陌生的画面。
他看见池非屿的身影,对方和陈管家不知说着什么,他想听清楚一点,镜头就在下一秒拉近。
“……玩具只需要乖乖听话。”
谢景辞莫名就知道这个玩具是指他,可他很确定自己根本就没有这这一段记忆,但这些记忆又强势插入他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