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气,都怪池非屿做的那事后劲太大,让人想忘记都难。
不多时,背后的响动停止,紧接着传来池非屿的声音。
“可以了。”
谢景辞立即回头,期待中的鱼尾巴没看见,池非屿不知道从哪拖来一张毛毯,将尾巴的大半段全都遮住,只露出不到上边二十厘米的距离。
他没搞懂池非屿这是什么操作,之前对方可没这么‘羞涩’。
“为什么要盖毯子?”
池非屿神色淡淡,“又不影响你摸。”
那还是有点影响的。
谢景辞瞄着露出来的那节鱼尾巴,又看了下池非屿手的位置,他清了下嗓子,凑到对方跟前,蹲下身子,“那我摸咯,说好了十秒钟,你不许反悔。”
“嗯。”
谢景辞右边膝盖着地,微微俯身,他握住池非屿的手,故作惊讶地开口,“你好白呀。”
池非屿闻言望去,还没看清,怀里突然多出一个人。
谢景辞抱着池非屿的鱼尾巴,跟树袋熊似的贴在上面乱蹭,手更是从上撸到下,还发出嘿嘿的傻笑声。
池非屿气笑了,原来上一句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谢景辞那点小心思全使在这方面了,怪不得平时一副缺心眼的样子。
柔软的脸蛋蹭过尾巴显得有些痒,池非屿抬手按住谢景辞的脑袋,喉结滚动,“你别太得寸进尺。”
谢景辞不听,这还没到十秒钟呢,微凉的鱼尾巴在夏天抱着特别舒服,手感像是玉石翡翠,光滑细腻,但比起冷冰冰的石头又多出一点温度,最重要的是,尾巴是软的!
用点力抱能压出些许弧度,谢景辞没忍住,多捏了几下,手感还不错,他还想再捏时,感觉尾巴倏然绷紧跟块硬邦邦的石头似的。
他顶着池非屿的掌心仰起头,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对方眼眸微眯着,藏在黑发中的耳尖似乎泛着绯色。
池非屿压在身侧的手指收进掌心,谢景辞毫无分寸的一阵乱撸,让他头一次知道一般作为武器的尾巴居然也能如此敏感。
他嗓音微哑,“松手,十秒钟到了。”
谢景辞将脑袋埋回去,试图装聋作哑。
池非屿捏住谢景辞的后颈,尾巴抬起想将人拉开。
谢景辞灵活走位,左躲右闪,当然还是敌不过池非屿,“疼疼疼,你手劲也太大了。”
他总算舍得放开一只手,去拉池非屿的魔爪,但另一手还抱着尾巴,在他胳膊乱划间,池非屿尾巴上的毛毯被蹭掉。
谢景辞踩到毛毯,脚一滑,一屁股坐在池非屿的尾巴上。
他赶忙爬起来,去看池非屿的尾巴尖,问道:“疼不疼?你没事……”
后半段话自动消音,谢景辞看着缺了一大块尾纱的尾巴,尴尬地低咳一声,他总算想起池非屿为什么要遮尾巴了。
他默默拽起毯子,盖在池非屿腿上,还贴心地拍了拍。
池非屿面色阴沉,无论看过几次,他心中依旧恼火,恨不得把那个小偷大卸八块。
谢景辞看出池非屿的怒火,他心虚地低下头,那块尾纱他还带着呢。
实在是放宿舍里觉得不安全,毕竟那又不是他一个人住,而藏到别处他就更怕被人发现,不藏在眼皮子底下,他没法放心。
思来想去,谢景辞就把尾纱叠吧叠吧,塞到手机壳后边。
正巧尾纱的面积还算规整,再加上材质薄如蝉翼,真要形容,谢景辞感觉像是小说中那种水火不侵的鲛纱,所以叠成长方形占得体积也不是太大,放在手机壳后边刚刚好。
不仅隐蔽,而且安全,简直是藏东西的不二场所,就是有时候他自己都会忘记。
池非屿将毛毯系在腰上,尾巴变回双腿,他站起身,语气冰冷,“我先去洗澡。”
谢景辞哦了一声,偷瞄池非屿的背影,心底想着,他还是不要在池非屿雷点上蹦跶了。
不过看尾纱的长度,还是长了一点起来的,应该再过一两个月就会恢复原状……吧。
池非屿将浴室的门锁上,脱去衣服,踏入花洒下,流水划过他的身躯,一路蜿蜒而下,顺着肌肉的起伏滴落在地。
熟悉的流水并没能减轻池非屿心中的燥意,反倒增添几分烦闷。
池非屿嘴角下压,关掉花洒,拿过一旁的衣服套上。
他走到洗手台前,水蒸气模糊了镜面,池非屿抬手擦去雾气,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目光阴翳。
热气升腾间,镜面又变得模糊不清,池非屿收回视线,推开浴室的门。
门外,谢景辞抱着睡衣坐在床边等,见池非屿出来,他溜达进去,想着洗完澡就能在床上滚了。
池非屿淡淡地瞥了谢景辞一眼,踱步走到窗边。
此刻夕阳西下,残阳映照玻璃上,留下一片嫣红,他拿出手机,想问陈管家找人的进度,但渝浅溪的消息先跳出来,紧接着就是一通电话。
池非屿沉默片刻,按下接听键。
“是我,东西你拿到了吧,喝了没有?”
渝浅溪的声音有些疲惫,但听着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拿到了。”池非屿望着天边的云彩,目光飘忽不定,似在透过那片云看很远的地方,“没喝。”
电话那边静默下来,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渝浅溪才再次开口。
“试试吧,或许会有用,这次也是赶巧,下次我可不一定能抢到。”
池非屿眼底没有一丝起伏,语气平静,“你我都知道不会有多大改变。”
渝浅溪无话可说,她清楚池非屿比谁都想改变,但也比谁都更加无力。
人鱼出生需要海落渊的泉水蕴养身体,只有这样才能适应深海的生活。
池非屿出生时海落渊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被管控起来,那时都是由身为父亲的雄性人鱼为孩子取回泉水,但池塘洲怎么可能尽到父亲的责任。
对方迫于池非屿母族的压力,敷衍地去过几回,拿回来的量根本不够,这也导致池非屿从小就比其他人鱼虚弱许多。
而现在池非屿虽然力量强于一般人鱼,但耐力堪堪达到雌性人鱼的及格线,他甚至没法顺利抵达海落渊,池非屿常年坐着轮椅,也有点这方面的缘故。
幼时的缺损总是很难靠后期弥补。
渝浅溪叹出一口气,她抢泉水前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但她对池非屿心怀愧疚,总想弥补一点。
“我抢得应该是保守派送给池塘洲的泉水,他过几天肯定会发现,不过他都想杀我了,我也没必要跟他虚与委蛇。”
每年,保守派都会为驻守人间的人鱼送一次泉水,算是笼络人心的手段,当然能拿到这个福利的人鱼皆属于高层。
“嗯。”
池非屿不置可否,他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抬手将电话挂断。
他回过头,看见谢景辞顶着毛巾走出来。
谢景辞擦着头发,随口问道:“你刚刚在打电话吗?”
第70章
“有些事要忙,已经处理好了。”池非屿岔开话题,问道:“那颗珍珠在哪?”
谢景辞拽下头顶的毛巾,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珍珠递给池非屿,他心底还是好奇,往池非屿那边靠过去,“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你怎么这么讨厌它。”
池非屿目光扫过谢景辞的脸庞,思及谢景辞对人鱼的喜爱,他拿着珍珠的手收紧,或许这也是一个机会,人鱼远不止他一人,认清这一点,谢景辞对他的新鲜感也会淡去。
“这是人鱼的东西。”
谢景辞听到关键词,眼睛一亮,人鱼,再加上小珍珠,这不是妥妥的人鱼之泪,他拿起自己脖子里戴的,期待地望向池非屿,“那我的这一颗是?”
池非屿回答,“我的。”
谢景辞眼底的喜悦更加明显,池非屿掉的小珍珠,想想还真是稀罕,就是不知道哭一次能掉多少珍珠,要是每颗眼泪都能变成珍珠,那人鱼不都妥妥的富豪。
没钱就哭两下,完全能够自产自足。
他的思绪一下子就飘远了。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走神,他低咳一声,问道:“这东西你还想要吗?”
谢景辞回过神,对上池非屿的目光,他眨眨眼,感觉池非屿这会儿的神情有点熟悉,很像上次对方跟他闹脾气的那次,明明很在意,却又装作若无其事,想说,又顾左右而言他。
总结就是,又吃醋了。
谢景辞福至心灵,这个他熟,每次他在外边摸完别的猫,回去后,小白对他也是这幅表情,他都不知道哄过多少遍了。
只要把哄小白的话中的小猫咪换成小人鱼,就能完美解决问题。
谢景辞清了下嗓子,义正言辞地开口,“不要,我怎么可能收别的人鱼的东西,我才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你放心,我就养你一条人鱼,别的我最多看几眼,绝对不会上去套近乎,我家的小人鱼最好看了,没人能比得上,长得好看,尾巴也好看,脾气又好……唔。”
“够了。”池非屿捂住谢景辞的嘴,对方一通夸让他浑身不自在,可偏偏谢景辞还一脸真诚,完全没有糊弄人的意思。
他……在对方心中原来是这种形象吗?
池非屿看着谢景辞的眼神有些复杂,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谢景辞对他的滤镜也太重了。
谢景辞抓住池非屿的手拉开,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珍珠任你处置,我绝不多说。”
池非屿撇过目光,收回手,他压着嘴角,开口说道:“知道了,你……”
他目光游弋着,在触碰到谢景辞的那一刻又快速退开,“算了,我还有工作,你自己玩吧。”
谢景辞摸不着头脑,刚刚不是说事情都处理好了,怎么这会儿又有事了。
见池非屿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拿出笔记本,好像真的开始办公,谢景辞将到嘴边的问句又咽回去,他默默将手机调成静音,趴到床上玩。
其实只要他再往旁边走一点,就能看见池非屿对着一片空白的文档发呆,第一行乱码那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键盘陪着他打了一个多小时白工。
谢景辞忘性大,玩着玩着,就沉浸在沙雕的小视频中,直到关灯睡觉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找池非屿。
他朝池非屿那边探出个脑袋,试图爬床的心思都不带遮掩,“嘿嘿,我能过去吗?”
池非屿铺床的动作一顿,开口道:“你还害怕?”
谢景辞手指蹭蹭鼻尖,不说话,其实他也没那么怕,都过了三天了,只要不刻意去想,他基本没什么感觉,只是和池非屿睡感觉特别踏实,每次都一夜无梦,醒来神清气爽,真是让人上瘾。
和兄弟一起睡,有助于增进感情,都出来玩,不得留下一点特别的回忆。
谢景辞感觉自己想地很有道理,他昧着良心点头,说道:“还怕。”
池非屿在黑暗中清楚捕捉到谢景辞面上那点心虚,他轻笑,“那你回去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