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可做,再加上池非屿承诺一个月后解除限制,浮躁的氛围在起起伏伏中,向下沉淀。
可万事总难处处如意。
海落渊脱离了以往固定存在的地点,消失无踪,所有人鱼都无功而返,长期以来的依靠突然消失,人鱼们心中慌乱。
池非屿眉头紧皱,他就说长老会怎么会乖乖就范,原来是藏了这么一手。
海落渊的缺失在他预料之外,毕竟它自打人鱼诞生之际就待在那里。
他想起和谢景辞遇到的那几朵白花,目露沉思,海落渊在人鱼繁衍凋亡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它与谢景辞之间又有着怎么样的关系,会和谢景辞突然来到这个世界有关吗。
池非屿心底生出不安之感,他起身准备去见长老会的人鱼,突然收到一条紧急的消息。
有人鱼把长老会放跑了,虽然看守的鲛人立即追寻,但还是漏掉了三条人鱼。
犯了事的人鱼被带到池非屿面前,他双手紧握,梗着脖子望着池非屿,“我的孩子不到半个月就将诞生,他需要足够的泉水,就算你有其他的办法,但我的孩子等不起。”
池非屿面无表情,问道:“长老会的人有告诉你海落渊的地点吗?”
那条人鱼一下子梗住,他像只斗败的公鸡,耷拉下脑袋,“没有……”
池非屿对一旁的鲛人开口,“把人放了。
说完他拂袖离去。
现在的人鱼族就是一盘散沙,破绽百出,抓住一条人鱼什么问题也无法解决。
池非屿眼底染上厌烦的色彩,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灰色的阴霾笼罩心头,似乎连痛快的呼吸都做不到。
他想念谢景辞了。
邹怀生等在门后的拐角处,他见池非屿出来,沉声问道:“你打算如何,我可不会为一个没有结果的约定浪费时间。”
“既然他们知道,就总能问出来。”池非屿眸色暗沉,他古井无波地眸子望向邹怀生,“你想走随时可以走,但长老会再次当权,你猜他们会放过你们吗?”
邹怀生面色一变,“你在威胁我?”
“我不过是客观陈述事实。”池非屿移开视线,“别担心,无论结果如何,我不会放任他们继续胡作非为。”
邹怀生脸色依旧难看,他盯着池非屿的侧颜,说道:“我猜不透,你究竟要想什么?”
他本以为池非屿是为权位,可现在看来池非屿真如他自己所言,对地位没有兴趣,除却钱权,还能有什么驱使池非屿如此大费周章。
信仰?善念?邹怀生觉得都不是,这些太过虚无缥缈,池非屿不像是会追求这些的人,
“想要什么?”池非屿轻念这几个字,他不屑地嗤笑的一声,“我没什么想要的,我只是厌恶他们的所作所为,不满他们强加于我的枷锁,憎恨他们妄图掌控我的傲慢。”
“我想报复他们仅此而已。”
池非屿立在明暗交界线之上,割裂的光暗显得他怪诞诡谲,他抬眸看向邹怀生,勾起唇角似笑非笑,“至于结果是好是坏,我并不在意,左右不会比现在更糟,不是吗?”
邹怀生眼睛瞪圆,怒火呼之欲出,“你!”
池非屿笑意收敛,神情恢复之前的漠然,他背过身向邹怀生摆摆手,“放心,该做的我还是会做,不会撂担子不干,现在我得去抓逃跑的三只老鼠了。”
如今还在人类社会的人鱼只有池塘洲,那三条人鱼的去向很好猜。
池非屿烦躁的心情有一瞬间平静,他能见到谢景辞了。
邹怀生胸脯不断起伏,望着池非屿离去的背影,嘴唇止不住的颤抖。
疯子!
疯子!!
……
时间回到谢景辞这边。
他带着小白和锦鲤天天在庄园后的海边晃悠,甚至还下海去找白色慕海的身影,但差点被浪花卷走。
虽然能在海中呼吸,谢景辞还是吓了一跳,最后靠着锦鲤的狗刨他才回到岸边。
谢景辞抱着湿漉漉的锦鲤,拍拍狗脑袋,“干得不错,回去给你小零食吃。”
锦鲤表面淡定,身后尾巴摇得飞起,心底更是直冒小花花。
谢景辞又撸了几下狗,心底有淡淡的挫败感,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学游泳,这都学到二十多岁了,连狗刨也没学会。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大海诅咒了,怎么学个游泳就这么困难。
这时谢景辞感觉到胳膊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着,他扭过头,看见小白冲自己撒娇,嘴里还叼着一朵白花。
谢景辞顿时不沮丧了,他抱起小白吧唧亲了一口,“乖猫猫,爸爸最爱你了!”
刚被夸过锦鲤垮起个小狗批脸,幽怨地望着谢景辞。
善变的人类。
谢景辞麻溜地爬起来,跟着小白去找其他白花。
他在那一圈找了一下午,只找到三四朵,但谢景辞还是很开心,他立即把这件事告诉池非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白花收起来。
这一次的白花仍旧蔫哒哒的,谢景辞尝试过去听它们想表达什么,却完全听不懂。
他想了想,决定装点海水回去,看能不能将白花养起来。
接下来几天,谢景辞去海边晃悠的更勤快了,他跟陈管家请了假,有池非屿这层关系在,陈管家问都没问,直接批了。
虽然他心疼工资,可相比较而言,池非屿的身体更重要,白花能捞一点是一点。
基本上谢景辞每天都能捡到几朵白花,但他养花的计划失败了,白花最多存留三天,就会溶于海水。
说多了都是泪,那几朵,谢景辞连泉水都没来得及收,为此他肉疼了好久。
不过谢景辞发现,白花收过一次泉水后,还能再生产泉水,直至凋亡,经过几天的努力,谢景辞已经收到两瓶泉水了。
望着流光溢彩的泉水,谢景辞露出满意的笑容,但这抹笑容没存在太久。
池非屿已经离开半个多月了,期间对方只给他发过一条消息,让他不要担心,这哪是说不担心就不担心的。
谢景辞长叹一口气,他算是体会到异地恋的难处了。
紧盯着手机也不是个办法,谢景辞左牵狗右擎猫,准备出去遛弯,顺便再去海边看看。
突然,房门被敲响。
谢景辞心底嘀咕着,陈澄是不是又忘记带钥匙了。
他走到玄关,甫一打开门,就落入一个风尘仆仆的怀抱。
谢景辞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用力回抱池非屿,语气中带着埋怨,“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跟人跑了。”
“不会。”池非屿嗓音微哑,他反手将门关上,搂过谢景辞,将人按在墙边。
急切的吻落下,池非屿像是在试探亦或者是确定什么,他向谢景辞索取回应,心底有声音叫嚣。
不够,还不够……
谢景辞感觉到池非屿的不安,他耐心安抚着,吻过池非屿的唇瓣,他捧住池非屿的脸颊,放低声音,“怎么了?”
池非屿靠在谢景辞颈窝处,鼻尖萦绕着对方的气息,似是漂泊的心终于落到归处。
“想你。”
谢景辞被池非屿直白的话语整得面上燥热,对方很少会说这些肉麻的话,意识到可能是出事了,他问道:“进展不顺利?”
“差不多解决了。”池非屿不欲在这件事上多谈,他啄了下谢景辞的唇角,说道:“今晚到我那,好吗?”
谢景辞迟疑片刻,遵循内心,点头答应。
他把锦鲤和小白安顿好,被池非屿牵着往琼楼走。
月亮不知何时爬上来,与将落未落的太阳相呼应,晚风徐徐而来,夹杂着独属于夜晚的慵懒闲适。
谢景辞抬眸望向池非屿,看起来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但他就是觉得怪怪的,不过池非屿不想说,他再怎么问也没结果。
他拉了下池非屿与他相握的手,“这么早回去好像也没事做。”
池非屿侧眸,“你想出去玩?”
谢景辞点头,神神秘秘地说道:“我们去海边看看,我跟你说我又捡到好东西了。”
池非屿目色温柔,莞尔一笑。
“好。”
谢景辞拉着池非屿来到海边,他站在沙滩上,激动地对池非屿说道:“这几天都有白花飘过来,我已经存了两瓶泉水。”
池非屿眸光微闪,他夸赞道:“很厉害。”
谢景辞嘿嘿笑着,他从包里掏出两瓶泉水,塞给池非屿,催促道:“你快喝了,说不定会有效果,反正这玩意肯定没有坏处。”
池非屿没有立即回答,他低头打量着手中的瓶子。
谢景辞是用空的矿泉水瓶装的泉水,随意中带着豪迈,这个量比人鱼一次能带回来的还多。
见池非屿没有动作,谢景辞又催促一句,“没用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再攒几天。”
“不是因为这个。”池非屿抬手揉了揉谢景辞的脑袋,斟酌着用词,“族地里……有小人鱼要诞生,但泉水不够用。”
第102章
谢景辞面上的笑意收敛,他听懂池非屿的意思,雀跃的心掉入凉水中,兴奋感褪去,只留下落空空的感觉。
他望着池非屿手中的泉水,垂在身侧的手蜷缩起,又缓缓松开,谢景辞握住池非屿的手,说道:“给人鱼幼崽也行,但你得让我看看幼崽,上次风宇洋跟我说要偷幼崽出来,我都忍住诱惑了,这次我有正当理由,你总得让我抱抱。”
“嗯。”池非屿捏了下谢景辞的脸颊,“你想养他一段时间都没问题。”
谢景辞可耻地心动了,他问道:“真的吗?人鱼幼崽的父母会不会不同意?”
池非屿淡笑,“他们不敢。”
谢景辞一哆嗦,心底吐槽,强盗!妥妥的强盗,但……莫名有点爽。
他的良心没挺过一秒就战败了,谢景辞一脸认真地看着池非屿,“说好了,给我养几天,跟他父母一起养也行。”
香香软软的人鱼幼崽,他来了!
谢景辞高兴了一会儿,又牵住池非屿的手,他试探着问道:“最近应该就这一只崽吧,他要用多少?能剩点出来吗?”
池非屿嘴角上扬,某人拐弯抹角地担心他,这种感觉意外地受用,他开口道:“我的事不急于一时,它对我的影响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