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鸟愣在窗台上,看着空空如也的油纸石化了好几秒,它吱哇乱叫,扇着翅膀找谢景辞。
谢景辞灵活走位,往池非屿身后一躲,探出个脑袋又对海鸥呸了一声。
海鸥震怒,翅膀扇得呼呼作响,嘴里更是叽叽呱呱叫个不停。
池非屿眉头紧皱,实在忍无可忍,抬手掐住鸟脖子,世界顿时清净了。
谢景辞见此,也不躲了,他哼哼两声,挠了挠海鸥的肚皮,“让你嘚瑟……哎呦!”
他扭过头,委屈地望着池非屿,“你打我干嘛?”
池非屿收回手,训斥道:“你也不嫌脏,什么都往嘴里塞。”
谢景辞心虚地移开目光,嘴里嘟囔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嗯?”
谢景辞敷衍地保证,“下次不敢了。”
池非屿见谢景辞这表情就知道对方没听进去,谢景辞一向记吃不记打,等有机会得让对方长点记性。
谢景辞才不知道池非屿心中所想,他在海鸥面前晃悠,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你不会是个智障吧,怎么不会说话?”
海鸥怒瞪谢景辞。
你被掐着脖子,说句话给我看看!
谢景辞后知后觉这么对恩鸟不太好,他拍拍池非屿的手,说道:“把鸟放了吧。”
海鸥重获自由,立即站回窗台上,豆豆眼瞟到池非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它这下学乖了,老实说道,“是我,你找我干嘛?”
“想请你吃薯条的。”谢景辞溜达到海鸥跟前,他还不至于跟一只鸟计较,“其他海鸥呢?我再给你们拿点。”
海鸥不太相信,但等谢景辞真把吃的拿过来时,它眼珠子锃亮。
“别想吃独食。”谢景辞握住海鸥的喙,“把另外几只叫来。”
海鸥眼珠子转悠,小脑瓜里将拉屎跟吃薯条画上等号,它问道:“再拉还有薯条吃吗?”
谢景辞卡壳,思来想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嗯……吃太多薯条不好,我可以给你们加点其他好吃的。”
海鸥懂了,海鸥悟了,它一点脑袋,“成交。”
谢景辞看着这只鸟要叼着吃的要飞走,伸手拦了一下,叮嘱道:“你们飞高点,可别被人逮着。”
以池非屿抓鸟的速度来看,海鸥应该是快不过人鱼的。
那个老头还好,谢景辞就怕这几只鸟撞到池塘洲手里,那就成一盘菜了。
海鸥挺起胸脯表示没问题,自信满满地飞走。
谢景辞目送鸟离开,回过头见池非屿眉头紧皱,以为对方担心海鸥,他安慰道:“别担心,我看那几只海鸥挺聪明的。”
“我为什么要担心它们?”池非屿诧异地望了谢景辞一眼。
谢景辞不解,“那你怎么这幅表情?”
“你觉得它会不会叫来一群鸟,然后在庄园里到处……”
最后两个字池非屿没说完,但谢景辞已经猜到了。
他立马回头撑着窗台望天,可海鸥早就不见踪影,谢景辞安慰自己,应该不会……吧。
“算了。”池非屿拉住谢景辞的衣领,“会有佣人收拾,倒是你,想好给它们送什么吃的了吗?”
谢景辞闻言,脑海中浮现一群海鸥扑食的画面,一只就很难缠了,要是来一群,他还给不出吃的,那后果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他求助地望向池非屿,“厨房有多的食材吗?”
海鸥是杂食动物,大部分食材都在它们的食谱上,想短时间内拿出足够食物,也只有找厨房。
池非屿心道不出所料,谢景辞根本就没想过这些。
他派人去厨房准备吃的,并将落地窗全打开,给出足够的空间。
不一会儿就有人送吃得来,谢景辞将吃的一一放好。
他看着码的整整齐齐的盘子,感慨一声,“我妈就喜欢在阳台上抓把米喂鸟,有时兴起还会买点鸟粮回来。”
池非屿侧眸望向谢景辞,这是他第一次听谢景辞谈起家人的事,触及对方眼底的思念,他唇角不禁绷直,卑劣的想法在心底滋生。
他不想谢景辞离开,纵使那边有对方思念的亲人,他也不愿松手,他期望着永远不会出现让对方离开的办法。
谢景辞大概是触景生情,絮絮叨叨说了些家里的事,一些平凡但对他极有意义的小事。
池非屿面上不显,耐心地听着,捏着谢景辞的手在掌心把玩。
谢景辞收紧手指,反握住池非屿的手,说道:“……你说,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他们吗?”
池非屿眸光微闪,他垂首在谢景辞发旋处落下一吻,“我不知道,但我会陪着你。”
谢景辞心脏一紧,陡然反应过来这个话题不太合适,他赶忙岔开话,“它们去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谁知他话音刚落,天空就出现几个小黑点,眨眼间向这边靠近。
海鸥们火急火燎地落在窗台上,为首的那只正是跟谢景辞拍胸脯保证的。
此刻它完全不见刚刚的胸有成竹,不仅羽毛凌乱,尾巴上还秃了一块,整只鸟萎靡不少,它耷拉着脑袋,说道:“你怎么不告诉我,那人还打鸟。”
谢景辞哭笑不得,“我不是跟你说了别太靠近地面。”
秃毛海鸥哼唧了两声,它看到旁边的美食,恶狠狠地咬上一口,“这个仇我丧彪记下了。”
谢景辞听到‘丧彪’这个名字,噗一声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丧彪,你记住,你是一只屁股没毛的鸟鸟。
第106章
丧彪没好气地看了谢景辞一眼,说道:“你笑什么?”
谢景辞笑到说不出话来,他摆摆手,扯着池非屿挡在自己面前。
池非屿听不懂海鸥的话,这次又没从谢景辞那猜到有效信息,一时间不知道谢景辞在笑什么。
谢景辞注意到池非屿的不解,他强忍笑意,开口道:“它、它说,它叫丧彪,哈哈哈哈哈……”
池非屿神情略有些一言难尽,一只鸟怎么会叫这种名字。
丧彪哼了一声,“你懂什么,这可是我观察人类好久得出的最霸气的名字。”
谢景辞好不容易憋住,听到丧彪这句话顿时前功尽弃,“哈哈哈……你说得霸气,是和咪咪做对照组吗?”
丧彪没听明白谢景辞这一长串话,但它看出对方在嘲笑自己,它头一昂,十分傲娇地开口,“你再笑,我就不告诉你我听到的消息了。”
谢景辞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凑到丧彪跟前,讨好道:“我不笑了,你说呗。”
丧彪扭过脖子不看谢景辞。
谢景辞换了个丧彪看得到的方向,割地赔款,“接下来一个星期的食物我都给你准备好,想吃什么都行。”
丧彪掀开一边眼皮子,勉为其难地看了谢景辞一眼,然后故作大度地开口,“行叭,他们说要炸毁海什么渊,然后让所有人俯首称臣,争霸世界,还有……一统江山!”
谢景辞心思全在丧彪第一句话上,根本没听对方费尽心思憋出来的文墨,他抓住池非屿的胳膊,语速飞快地说道:“丧彪说他们要毁掉海落渊。”
说着谢景辞自己又觉得不对,“会不会是丧彪听错了,毁掉海落渊对他们也没好处……”
“不,应该是真的。”池非屿看到谢景辞疑惑的目光,解释道:“海落渊是会不断生长的,直到数量维持在一个区间内,提前收集好足够的泉水,再毁掉大部分海落渊,这样在海落渊再次长成之前,他将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谢景辞问道:“可是……真的能准确估算出需要的泉水数量吗?”
池非屿沉默不语,他的神色让谢景辞知道答案。
不能,但他们不在乎。
谢景辞心底发寒,与之前小打小闹不同,这一次对方是在拿生命当做赌注,甚至是成百上千人鱼的生命。
“我们……”
“嘘。”池非屿食指抵在谢景辞唇上,他瞥向走廊尽头,压低声音,“有人来了。”
谢景辞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盯着前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脚步声在不远处回响,一抹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
池塘洲踱步走来,他步伐从容却遮掩不了身上的狼狈。
见海鸥围在谢景辞身旁,池塘洲眼底透露出危险之色,他勾起唇角,说道:“原来是你养的鸟。”
谢景辞清楚地在池塘洲身上看到几坨鸟屎,是谁干得就不必多说了。
反派大boss一副要黑化的样子,谢景辞还挺慌的,他冲身后的海鸥比了个手势,让海鸥们赶紧跑。
海鸥们听话地撤了,除了丧彪,它挥着翅膀,似乎想和池塘洲一决雌雄。
谢景辞赶忙把丧彪捞着,他对上池塘洲的目光,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池非屿冷声嘲讽,“连鸟都看不惯你。”
池塘洲的视线从丧彪转移到池非屿身上,久埋深处的恶意终于浮出水面,“真是可惜,上次没能让你葬身海兽腹中。”
谢景辞一惊,不自觉抱紧丧彪,原来邹怀生口中教唆的人就是指池塘洲。
池非屿心中早有猜测,对于池塘洲的挑衅,面上生不出一丝波澜,“别把失败说得那么好听,蠢就是蠢。”
池塘洲瞳孔上移,眼眸被大半眼白占据,“你真是从小就不讨喜……”
他神色阴郁,似是从深渊爬上来的鬼怪 ,周身充斥着阴暗负面的情绪,黑色纠缠翻涌,像是随时会蔓延开来,将周遭吞噬其中。
谢景辞默默往池非屿身后挪了点,小声逼逼,“他……肩膀上的屎掉下来了。”
他自认为小声,但在场的两位人鱼听得一清二楚。
池塘洲下意识望向地面,反应过来又生生止住动作,他嘴角抽搐,怒火冲进阴沉的神色中让他神情变得扭曲。
他牵扯着脸皮,皮下肉不笑地开口,“这段时间打扰你了,我们明天离开庄园。”
池非屿审视地望着池塘洲,短暂沉默后,他嗯了一声。
池塘洲不欲多待,转身走人。
谢景辞见人走了,忍不住拽了拽池非屿的衣袖,“他们走……”
池非屿按住谢景辞的唇瓣,示意对方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