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带上手套,挤出药膏,慢慢图茉到患处。
向非晚有时哼唧两声,又或是身体轻微陡动,她都立刻抬头观察向非晚的反应。
等人没动静,她又继续上药。
外侧的伤口方便,里侧的需要莘进里面,叶桑榆的只间纤细,但耐不住那里本就是霞窄的通道,加上受伤更加难以通行。
她只能慢慢试探往里推半个只节,就被向非晚抬起的腿踢头,她毫无防备,直接被踢倒。
怕碰到向非晚,又怕脏了手,叶桑榆下意识两手抬高,人摔滚到地上,胳膊肘着地,磕到麻筋,人跟过电似的,一时半会没起来。
后来有经验了,一边上药,一边压着向非晚的褪。
但没料到的是,身体神经性的抽怵,动作句列,手挥了下,腿也踹了一下,她被踹得仰面朝天,脊椎骨差点摔碎。
她又是躺在地上缓了会儿,外头能看见向非晚的手臂,她的身体抽搐是间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人也会不受控制地叫出声,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等叶桑榆再爬起来,弯腰就费劲儿了,腰椎骨有点疼。
她索性趴在向非晚腿上,只间往里推,少不了折腾,她鸭着向非晚不让动。
上完药,她已经累得全身酸痛,撑床时手臂发陡,她直接耙下去,不偏不倚正咂在那里。
向非晚一下子弹起来,眼睛也快睁开了,迷瞪瞪地低头盯着她,一脸懵。
她连忙爬起身,摸了摸鼻尖的药膏,休赧道:“我、我那个,我给你上药,你不要想歪。”
向非晚明显是还处于大脑短路状态,看看她,又看看自己那里,眨眨眼,懵懵地盯着她,简直像个傻憨憨。
“一切都是你的错觉,你躺下休息。”叶桑榆趁机给她催眠,手覆在她的眼睛上,喃喃道:“睡吧睡吧。”
向非晚倒是躺下了,长腿交叠,眉头蹙起来,低低地委屈道:“疼。”
“哪里疼?”她明知故问,果然向非晚要往呐里摸,她连忙挡住:“你、你这里,受伤了。”
“你砸得我好疼。”向非晚更委屈了,她似乎有点烧迷糊,还没有理解到叶桑榆刚刚砸下去那一瞬的尴尬,懵懂地问:“你为什么要砸我啊?”
“我不小心。”叶桑榆也很难为情,毕竟是她干的好事。
向非晚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得出眼皮很沉,但又强撑着撩起眼帘,嘟囔道:“那你怎么不给我道歉?”
“……”
“你看着我的眼睛,跟我道歉。”
“对不起。”叶桑榆试探地问她:“你认识我么?”
“认不认识也不能砸我。”
“所以我是谁?”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问我?”向非晚别过头,不大愉悦,“光道歉是没用的。”
“……”
叶桑榆看她傲娇的样子,有点可爱,也有点可笑,顺势道:“那要怎么办才有用?”
“你给我弄疼了,当然要给我鞣鞣。”向非晚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意思是: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叶桑榆抿了抿唇,指尖搓了搓,反问:“你觉得我鞣捺里合适吗?”
“砸的时候你可没想合不合适。”
这哪里像是发烧,头脑清晰啊,叶桑榆甚至怀疑,她是故利用生病机会来“报复”她。
不过确实她砸人在先,让向非晚偏过头,手刚落上去,向非晚叫了一声。
两人都吓一跳,叶桑榆:“你叫什么?”
“你手上什么东西?”向非晚歪头看,“你戴手套干嘛?”
她迷瞪瞪的小眼神分明在预示着,她在进行一种过度分析和解读,以至于张嘴就说出来:“你对我做什么了?你个便泰!”
“……”
叶桑榆摘掉手套,认真问:“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是谁也不能对我这样啊,”向非晚委屈得眼睛都弘了,“你垫乌了我的清白,我、我女朋友呢?”
“……”
向非晚还记得自己有个女朋友,但叫什么忘了,长什么样子也忘了,叶桑榆终于有点慌:“你不记得了?你再想想。”
“你先把我手机拿来。”
叶桑榆递过去,问:“你要干嘛?”
向非晚手发阮,迷糊看见手臂的针:“你还给我打药,你个便泰!”
叶桑榆赶紧摁住她拔针的手,转移她注意力:“你不是要拿手机吗?你拿手机干嘛来着?”
“对,”向非晚看起来很健忘,费劲地拨出三个数字110,叶桑榆连忙夺走手机:“你报警干嘛?”
“我要喊了。”向非晚刚张嘴,她直接给掌心封唇,“你真的假的,向非晚,你失忆了?”
向非晚唔唔两声,眼神有惊有恐,仿佛她真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你叫向非晚,我叫叶桑榆,你说的对象,就是我,你真忘了?”叶桑榆的心突然少了几拍,心慌又难受,“向非晚,你说话啊,你故意骗我的是吧?”
向非晚唔唔唔,她捂着的手愈发用力,难以置信道:“我不信你会失忆,我这叫医生过来。”
她松开手那一瞬,向非晚终于大口喘气,骂她有病:“你捂着我嘴巴,还让我说话,你真有病。”
叶桑榆眼神乱了,呼吸乱了,她最后一次认真发问,带着不确定的颤音:“你真不记得我了?向非晚,你TM好意思吗?这时候忘记我?你在报复我,是吧?”
她说话时,有温热的液体淌过脸颊,砸在脸上。
叶桑榆低头看掌心的水珠,她摸了摸脸,她恍惚间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你是我女朋友?”向非晚躺在那打量她,“你才是骗我的吧,你知道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我当然知道。”叶桑榆抹了一把眼泪,“你才不知道吧?向非晚,你可真TM行,把我送进去那茬儿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现在失忆了,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是不是?”
“我说了我知道!”向非晚自认为吼得很大声,但声音很轻,气势也不行,眼皮沉得厉害,喃喃道:“我那年出车祸……”
完了,完了,叶桑榆一听这开头就不对,但她没打断,说:“行,你继续说。”
她倒要看看,失忆的向非晚,记住的是谁的人生?
向非晚说和女朋友初次见面,是她出了车祸,她躺在血泊里呼救,但是那里人少车也少,她绝望地等死。
年幼的女朋友,背着大书包,从昏暗的地方走向她。
“她的头顶,有一个光圈,我那时想她一定是天使吧,”向非晚的眼睛几乎闭上了,喃喃自语道:“她在我耳边说,你别睡,你睁大眼睛……”
说着,向非晚努力睁大眼睛:“我就努力撑着。”
后来,她看见那个小天使,放下书包,站在路边拦车。
车子过去一辆又一辆,好不容易有一两条停下来。
但是那个人又要走,小天使就跪在地上磕头,向非晚又慢慢闭上眼睛,像是陷入回忆:“或许是我也躺在地上,我感觉我听见她的磕头声,咚——咚——咚——”
叶桑榆完全不知道这茬,难道向非晚最先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而她只是个替身?难道那么优秀的向非晚,初次见她就很亲近。
她泄了气,像是坚持走了两万五千里长征,最后一步埋进泥潭里,叫人没了盼头。
“她那个书包,大大的,比她身体还要大。”向非晚闭着眼睛,语速缓慢,慢吞吞地嘟囔:“我印象特别深,她的书包上,带了一个大大的,大大的……”
叶桑榆的悲伤被摁了暂停键,她等着那个大大的后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向非晚却像是睡着了,嘟囔着没了音儿,她年幼读书时,书包确实挂了个大大的玩偶。
“大大的什么啊?”叶桑榆推了推她,“你说,大大的什么?”
“啊……”向非晚像是短暂地醒了下,迷瞪眼看她,嘟囔了句:“兔子。”
叶桑榆心里扑通一下,她确实在书包上挂了个大兔子,难道向非晚……她又戳向非晚肩膀:“是白兔子还是黑兔子?”
她问了一遍,向非晚似乎困极,唇动了动发不出音儿。
叶桑榆边凑到耳根子旁边嘀咕:“白兔子还是黑兔子?”
她像是恶魔低语在催眠,向非晚半晌喃喃吐出一个字:“灰。”
叶桑榆心里咯噔一下,汗毛竖起来,头皮一阵发麻。
她的那只兔子,确实是灰的,现在她突然开始不确定了……失忆的人到底是谁?真正的初见又是什么时候?
第109章
黎明薄雾散开, 朝阳穿破云层,金色光束像是一盏盏探照灯,照亮浮华喧闹人世。
医院的清晨, 似乎比别的地方来得更早。
护士交班, 病人排队换药, 医生查房……叶桑榆和冬青推着向非晚,排在头部核磁检查的第一位。
昨晚叶桑榆跟医生反应向非晚的状态,医生也诧异, 明明送过来时,认知和记忆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冬青也能作证, 向非晚生怕她告诉叶桑榆,警告她两三次。
唯一值得庆幸的, 是向非晚的烧退了些。
医生的意思, 是今天再输液一天,口服消炎药搭配, 估计晚上就能烧退。
至于药膏, 建议多涂几天,最重要的,医生跟叶桑榆也说明:“要跟她爱人说一下,不能这么没轻没重的,这是他媳妇,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心疼, 看都不来看一眼。”
冬青心里嘀咕:咋没看呢?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 心疼肯定也有, 但是把人玩坏坏的也确实是她。
叶桑榆看起来瘦削,有点小肌肉, 马甲线和腹肌都有,但又不是那种大块肌肉的类型,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力大无比型的。
然而从上次密室逃脱,到这档子事,冬青怀疑看错了她,她或许就是个很有爆发力的人。
几个人正说话,向非晚迷瞪瞪地醒来,环顾一圈,视线落在叶桑榆身上。
“认识我?”叶桑榆问。
向非晚用怪异的眼神看她:“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我谁?”叶桑榆盯着她的眼睛,确实与昨晚的迷糊状态不同,现在明亮生动。
向非晚无奈,别过头说:“冬青,不是告诉你,不准告诉她吗?”
看样子,是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