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扑腾一下,浑身一阵冒冷汗,老教授连忙转了话锋:“但是呢,你先别怕,也别多想,这是最糟糕的结果,但大概率不会发生,向非晚现在手术,面临的风险是,手术过程中的大出血,以及术后的危险期。”
这边会议结束,林映棠发来信息,向非晚醒了,脸色有点难看。
叶桑榆赶回到病房,一群人堵在门口,跟一座山似的。
向非晚让他们滚开,没人动一下,她推开一个,还有后继人,总之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人气得恼火,威严厉色,一帮人有点打怵,林映棠赶紧打电话给叶桑榆。
叶桑榆示意他们让出一条路,沉了沉脸色:“刚刚骂谁混蛋呢?”
向非晚气得不轻,坐在床头,拍床上自带的小饭桌,拍得啪啪响,冷声道:“你看看吧,花钱养了一堆混蛋回来,让他们听我的,他们呢?可倒好,没一个听我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叶桑榆怕她再怄气,把自己也骂进去,示意那帮人退出去关上门。
叶桑榆从身后抱住向非晚的腰,显然有哄她的意思,她心里受用,但表面冰冷淡漠,硬邦邦地问:“干嘛干嘛?”
“抱你。”叶桑榆故意凑到她耳边吹气,“不行吗?”
正常人吹耳朵都红,何况心上人亲自吹,向非晚的语气没那么硬了,哼了一声:“糖衣炮弹!”
“那你要不要?”叶桑榆作势要放开,“不要我就……”
下一秒,向非晚转过身抱住她,颇有几分娇羞的怨气:“不准放开。”
拿捏一个人的方式,有两种,一中比较难,难在对方不愿;另外一种,就是她们这类,可以说是姜太公钓鱼,也可以说成是周瑜打黄盖。
做手术这事,叶桑榆没打算给向非晚留下任何余地。
但好歹是个大活人,总不能硬生生逼她就范,病人心情不好,也会影响康复。
“你现在不做手术的不愿,是因为有事在忙?”叶桑榆早上听过录音之后,基本已经猜到部分事实,所以向非晚点了点头,她也不意外。
“这事没你不能做吗?”叶桑榆这次是故意问的,向非晚垂着头,像是默认。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做手术,就意味着你可能倒在某一个地方,而你要完成的事,会因此中断?”叶桑榆用百分比跟她换算,“如果做了手术,能减少一个极大的不确定性因素,也就是你做事成功的概率很大。”
相反,向非晚作为不确定因素,如果她的作用至关重要,她的倒下意味着彻底失败。
其实,道理向非晚都懂,只是临近最后关头,她不愿再拖延。
整个过程持续太久,如果没有叶桑榆的出现,她整个人都会处于疲软的状态,根本没有动力。
“我相信医生肯定也和你说了,你现在不手术,风险很大……”
“可是,”向非晚拉过她的手,一节一节捏着她的手指,半晌吐出一句话,“医生也说了,手术成功概率也小,术后恢复也很差。”
“那医生的职责,肯定要告知你最高的风险系数,我查阅过类似案例,恢复得不错。”叶桑榆的话,让向非晚抬起亮晶晶的眼睛,不太确定地说,“真的吗?”
她点头,向非晚在她掌心乱画,嘀咕道:“你是不是为了哄我,故意这样说?”
叶桑榆连说几个NONONO,她今天趁着会诊时,搜罗整理的资料简单归类,做成数据分析给向非晚看。
从国外到国内,类似的案例不算少,向非晚一语说破其中的关键点:“这些人做手术都很早,很及时。”
叶桑榆反手握住她的腕子,轻轻地打她手背,嗔道:“你还知道啊?”
与向非晚而言,最佳时机错过之后,只要尽早治疗就是最佳的机会了。
向非晚许久没听见叶桑榆娇中带嗔的说话,心底有点阮,骨子里也有点阮,扑到她怀里哼哼唧唧,哼得叶桑榆阮趴趴的。
叶桑榆抱在怀里,劝了又劝,哄了又哄,顺便答应向非晚提出的种种非分要求,比如说做手术成功了,后续事情顺利了,她们要大战三天三夜之类的。
她红着脸拧了一把向非晚的耳朵,无耐力带着宠溺:“你这个姐姐,坏得很。”
向非晚猛地抱紧她,头埋在她肩窝,半天没了动静。
“怎么了?”叶桑榆抱着人在怀里晃了晃,“嗯?不舒服了?”
有泪水打湿她的肩膀,叶桑榆想拉开距离看一看,向非晚却死死地抱着不放。
“不舒服我们要叫医生。”恨一个人时,按理说满脑子就应该只有恨,可她从出来那天,她对向非晚的那份恨里夹杂了其他的,那是不愿承认却又无法摆脱的爱。
“我没有不舒服。”向非晚声音沙哑,低声说话自带气泡音,有点性感和魅在里头,“你刚才叫我姐姐了,你都很久没有……”
后面的字,叶桑榆能猜到,一次主动牵手能让向非晚露出惊讶的小眼神;一声姐姐让向非晚心酸地落泪,如此看来,这个叶桑榆也不是个好人,把一个年上的姐姐欺负到这般境地。
叶桑榆没答应,但也没拒绝,折中地答复:“你好了,我们做什么都可以,但要循序渐进,你不要一下子太便态。”
向非晚破涕为笑,捧着她的脸,吧唧琴了一口,泪眼笑着说:“诶唷,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叶桑榆一害羞就脸红,向非晚以前没少逗她,这会儿也捧着她的脸逗道:“你这么容易害羞,在这方面可是要吃亏的,除非你能比我不要脸,不过我觉得不可能……唔。”
叶桑榆的胜负心,向非晚最是知道,以前有恨意压着,还能克制。
现在她能感觉到叶桑榆的爱了,那爱意自然会满溢出来,所以叶桑榆忽然夺走她的呼吸,在她的世界里横冲直闯。
在向非晚要沉浸其中时,叶桑榆突然舀她,抽离她的世界,得意洋洋道:“这就是我,收放自如。”
向非晚越看她越可爱,直夸赞她厉害:“那你能不能再演示一下收放自如,我刚才没感受到。”
“不给。”叶桑榆也不傻,想骗她的稳,门都没有。
向非晚提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条件,叶桑榆都答应了,她竖起食指:“还有最后一个条件。”
“你条件真的好多。”叶桑榆扯她的脸,左右拉扯,问她:“你到底为了谁做手术啊?嗯?”
向非晚嘴巴漏风,只问她答不答应。
“你说说看。”叶桑榆倒杯水,喝了一半,向非晚拿过杯子,专门找她喝过的位置,喝了剩下的半杯。
“便态。”
“多谢夸奖。”向非晚明显心情不错,她的要求也挺简单,“京商大会后,她需要叶桑榆去国外帮她处理一件麻烦事。”
“国外?”叶桑榆狐疑,“哪?”
“冰岛。”
这么远的地方,叶桑榆很难不多想,她提醒向非晚不要撒谎:“有事就是有事,支开我,就是支开我,不要挂羊头卖狗肉。”
显然,叶桑榆也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向非晚原来一句话她当圣旨,现在她有自己的小想法。
向非晚抿抿唇,措辞道:“有事确实是有事,但另一方面,也确实希望你不在某个区域内。”
“我影响你发挥?”叶桑榆其实是明知故问,“还是我是你的累赘?”
向非晚连忙摆手,两者都不是,她比较坦诚地表示,她要做的事,有一定的风险,她不希望牵连到身边的人。
所以向秋水一早送出国,叶桑榆前两年没办法,只能送进监狱,现在有的选择,她也希望叶桑榆出国。
“现在秦熙盛也不算完全没事了吧?”叶桑榆别有意味,向非晚很懂她,直白道:“秦熙盛确实恨我们,但更恨的是别人,他现在精力有限,得集中精力对付更强的敌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年没把叶桑榆送出国,因为那时的秦熙盛万事顺遂,突然遇到逆鳞叶桑榆,他自然打算往死里弄。
现在GEU偏向于向非晚,国内警方对秦熙盛的态度,没说破但很明朗,未来一定是往下压,而且会一压到底。
秦熙盛出逃是必然,因为这是唯一的出路。
既然往外走,秦熙盛的敌人便不再是国内的她们,而是国外的一些人。
话已至此,叶桑榆自然是答应。
别说一百个要求,纵然一万个要求,她也会答应。
向秋水是第二天中午赶到的,奔进医院,还没见着人,已经是眼泪汪汪。
病房里,叶桑榆正在给向非晚喂饭,两个人看起来不错。
她眼泪决堤,扑到向非晚被子上哇哇大哭。
叶桑榆差点被她吓到粥撒了,这怎么跟冬青一样,哭起来惊天动地的,眼窝子也够浅的。
“诶诶。”向非晚淡淡地开玩笑,“再哭我被子发芽了。”
她一旁也逗了一句:“留点眼泪给冬青,她也住院呢。”
两人几句话,便将悲伤的气氛扭转过来。
向秋水抹抹眼泪,悲伤还没散尽,听见高冷的姐姐撒娇腻歪,她愤然离去,先去看冬青了。
冬青也挺惨,不让出门,只能趴在窗口看风景,指着飞来飞去的花蝴蝶兴奋半天:“这是我,这是我,我要是死了就要变成这么漂亮的花蝴蝶。”
向秋水恨不能给她一杵子,说什么不好,非说死,逼着冬青呸三下。
下午,林映棠推着向非晚继续做检查,叶桑榆和向秋水,还有老教授,一起和主治医生坐在办公室里,商讨向非晚的最终治疗方案。
分两次治疗,将风险降到最低。
向秋水在风险告知书签字时,手微微发抖,求助地看向叶桑榆。
叶桑榆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认真道:“你放心,我一直都在的。”
即便当初那般恨,说得冷漠拒绝,但她最终还是做了向秋水的意定监护人。
哪怕她们做了公证,她也嘴上划分界限,可事到临头,她还是站出来,站在向秋水的身边。
向非晚,是她们生命中重要的人,她们无法接受失去她。
聊天中,老教授得知她们做过意定监护,还是在向非晚授意下,老人家气得骂向非晚是王八羔子:“她个王八羔子根本就是一心求死,不想好好活,这回你们把她看住了!”
傍晚时,她们在病房里简单吃了个团圆饭。
向秋水提起意定监护:“你是不是做好了死的准备,又怕没人管我,所以把我托付给桑榆姐?”
面对两人真诚眼神的灵魂拷问,她只能笑了笑:“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吗?”
向秋水啪地撂下碗筷,义正词严:“你最好是好好活着,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姐妹两一起看向她,气氛已经烘托到位,叶桑榆眸光流转,淡淡地开起玩笑:“既然烘托到这了,我也得死一个。”
向非晚黑了脸,丢下筷子炸了毛:“你不准胡说!”
叶桑榆把筷子塞给她,夹起一筷子蔬菜,放到她的碟子里,淡声道:“放心吧,我才舍不得死呢。”
她故意的,跟向秋水说:“你说,我有这么多钱没花完,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美女,我不得夜夜笙歌,怎么对得起我自己。”
这回姐妹两脸都黑了,叶桑榆抬手勾着向非晚的肩膀,把人揽到怀里,低低头看她愠怒的脸,淡笑道:“你记住,向非晚,你死了,别人会睡我,会占有我,当然我也会睡别人,和别人好,所以你每当感觉自己撑不下去时,你就想想,你能不能接受,我属于别人,嗯?”
向非晚恼怒得很,歪头埋在她的肩头狠狠地舀了一口。
叶桑榆也不恼,摸摸她的脑袋,歪头凑到她耳边,呵着热气,用两个人听得见的语气,夸赞道:“姐姐真会舀,舀得我好塽,多舀几口,要不然以后只能看着别人舀我呢。”
第12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