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TM再放手试试!”叶桑榆横眉立目,气得肺都要炸了,一时间因为愤怒的情绪,身体里又涌起一股野蛮的力量,骂道:“快TM爬!”
下面男人还在威胁他们,吼着快下来。
叶桑榆气的瞪眼:“吵你麻痹,要开枪就TM开,不开别逼逼!”
男人都被骂蒙了,看出是吓唬不住她们,回头命令:“看什么啊,赶紧上去抓人,外面赶紧派船去守着。”
叶桑榆生拉硬拽,愣是把向非晚拉到窗台上,悬着的心放下,她狠狠地抱紧向非晚,使劲儿地咬她的肩膀。
所有的心惊和害怕,都在这一口里了。
向非晚抱紧她,下面的人往上爬,外面是风起云涌的深海。
她们坐在窗台上,唯一的栖息之所,也是最后可以休息的地方。
远处有直升飞机正在飞过来,叶桑榆摸了一把眼泪,看到了希望:“好像是自己人!”
向非晚隐约看见飞机上的标志,是M国特警的军用直升机,她挥了挥手,显然对方也看见她们,向着这边飞来。
下面的男人急了,骂道:“一群废物,快点!”
他立刻又打了个电话出去,抬起头道:“她们已经在窗户上,有飞机过来了,估计是要接应她们的!”
很快,大门再次打开,这次冲进来的是莱昂,高喊着向非晚说话不算数,而现在X先生也没醒。
“时间还没到,”向非晚嘶哑着回答,“你等着吧!”
莱昂夺过那人手里的枪,对准她们,眼睛通红,杀意外露:“MD,我就不该信你,你们中国人最喜欢说谎了!向非晚,你下来,我可以放过叶桑榆,要不然我杀了你们两个!”
叶桑榆骂道:“放你娘的屁!就不下去!”
她边冲外面挥手,嚷道:“这里!这里!快把梯子降下来!”
莱昂突然开了枪,正中叶桑榆的手臂,可见她的枪法很准。
莱昂哭腔吼着,撕心裂肺:“X先生活不了,谁都别想活!向非晚!下来!”
叶桑榆捂着手臂痛苦地皱起眉头,倒吸气,强忍疼痛说:“不要理她。”
梯子降了下来,身穿特警战服的白人警察一同站在梯子上下来,向非晚推她:“你抓着他的手,快上去。”
“你先!”叶桑榆怕她再次放弃,“快!”
“我数3个数,”莱昂杀红了眼,瞄准了她们,“向非晚,你不下来,我先杀了叶桑榆,再杀了你,你可以试试,到底是你们的速度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白人警察晃这梯子,伸出手等着,叶桑榆推向非晚先上,向非晚半是严厉半是哄:“别闹,快上去,乖哈。”
莱昂当真开了枪,向非晚侧身挡住,后背中了一枪,一瞬间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向非晚抱紧叶桑榆,用身体挡住她,咬牙怒吼着:“你TM再开枪,那个烂人永远别想醒过来!”
梯子摇晃停在窗边,向非晚身体推着她上去,白人警察单手固定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
中枪的手臂,汩汩流血,她回头,哭着求道:“不要!不要!”
向非晚抱紧她的身体,在她耳边恶魔般低语:“宝贝,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杀掉我自己。”
第145章
生死选择, 只在一瞬间。
叶桑榆来不及说,紧抓着向非晚的手被强行掰开,白人警察顺势拽她。
向非晚猛地推她, 她下意识抓紧梯子, 腰肢被白人警察固定住, 她喊着向非晚的名字,梯子开始往上升。
向非晚抹了一把眼泪,扬起头, 充足的光亮,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还是看见了, 她爱的人,泪痕布满脸颊。
她爱她, 却又总是让她落泪。
叶桑榆拼命向她伸手, 痛苦地嘶喊着,她看的双眼酸痛, 泪水再次充盈眼眶。
莱昂举着枪, 叫她赶紧下来:“别以为这样,叶桑榆就安全了,快点下来!”
向非晚回身看着莱昂,摁着肿痛的喉咙,嘶哑道:“你拿个垫子,我爬不动了。”
莱昂赶紧让人准备垫子, 手始终架着枪警告道:“向非晚, 你别乱来, 要不然天涯海角我都会追杀叶桑榆的!”
向非晚站在窗边, 余光看着叶桑榆渐渐升到空中,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离她越来越远, 她红着眼,冷笑道:“莱昂,你是喜欢X吧?”
莱昂没想到会被看穿,恼羞成怒吼道:“那又怎么样?她是我的X先生,一辈子都是,我为她而活,她要是死了,就都是你们的错!”
向非晚看着叶桑榆被抱进机舱内,她终于放下心来,慢慢蹲在窗台上,抹去笑掉的眼泪,呼吸厚重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执意要见她么?”
“你肯定没安好心!”莱昂回头骂道:“垫子要现做吗?快点拿过来!”
“我告诉你为什么,”向非晚揉了揉眼睛,吸吸鼻子,泪水却滑落更多,“等她醒了,你替我转达几句。”
垫子开始扯开,莱昂扬着头看她,却见向非晚哭得前所未有的伤心,像是痛失至亲的人。
莱昂有点蒙,警告道:“你别想耍花样,我才不会替你转达,你自己说吧。”
向非晚两手揉着眼睛,流着泪笑道:“我没机会了。”
“你放屁!”莱昂吓唬她,“我告诉你,你跳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别说你还受伤了,有血腥味,会把鲨鱼招来,撕咬你的身体,痛死你!”
“要不然,我头疼也会痛死我。”向非晚放肆畅快地笑,“反正横竖我都是要死的。”
向非晚慢慢站起身,莱昂警告道:“你先跳下来!任何疾病都可以治,这里的医疗很先进!”
“你原话告诉她,许云苓,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她歇斯底里地嘶吼道:“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她,她不配做我的母亲,我有今天,是她一手造成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她的!”
莱昂大脑像是被谁重击,一时反应不过来。
向非晚张开双臂,仰躺着倒下去,像是流星坠落夜空,也像是自由的风。
扑通一声入海那一瞬,仿佛一座柔软的山重重地压下来,将她包围。
她太累了,累到四肢松软,再无半点力气抗争。
身体在慢慢下沉她,仰望着海面上的粼粼波光,离她越来越远。
她想起她曾经做过的梦,梦里她就是现在的姿势,往海底下沉,一束光斜斜地照进海底,而一条鱼沿着那束光的轨迹游来,救走了她。
然而,梦终究是梦,现实中,向非晚掉进水里,下意识憋气,本能性绷紧的身体,正在慢慢下沉。
她的呼吸渐渐不够,下意识要呼吸,吐出一串泡泡,她看着头顶晃动的光影,脑子里开始走马灯一般,她生平经历的许多人和许多事,光速般闪过。
当然,最多的画面,是与叶桑榆一起。
初见时那只大大的灰兔子,宴会上小女孩沉迷的眼神,她拿到手里的那枚5毛钱硬币……
她们第一次告白,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脸颊……
她们第一次拌嘴,第一次吃醋,第一次过生日……
她们第一次闹崩,她在那个风雪夜的被迫分别,她每次探监都被拒绝,她在会客室呆呆地坐着,哪怕明知道等不来想见的人……
后来,她去接出狱的姑娘,她被憎恨着,但她也被爱着……
她的气息用尽,身体又被翻起的浪拍到水下。
向非晚的脑子里,闪过山间的风筝,向山水间嘶喊着告白,她那次还吃到了甜甜的糖果……
再后来,她终于属于心上人了。
向非晚不是不想要她,只是怕有那么一天,她们没能在一起,她没办法继续照顾叶桑榆,没办法再对她负责。
就像是现在这样,她真的变成海里的浮萍,无依无靠,每次刚冒出头来呼吸一次,就会被涌起的浪花拍打下去。
天依旧很蓝,没有熟悉的飞机,轰隆声已经听不见,叶桑榆离开了。
海也依旧清澈,和叶桑榆的世界一般干净,仿佛她从没有来过,连同她留下的痕迹一起消失。
向非晚悲观地想,她的一声不如一颗流星划过的短暂,但想到叶桑榆爱她,她或许也是恒星一般的永久。
她渐渐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彻底释放所有的力量。
身体,像是无根的海草,乘风破浪,涌向未知。
叶桑榆紧贴着玻璃,亲眼目睹向非晚身体仰躺着,向大海坠落。
她心爱的人,以近似绝望和无谓的姿态,从高空坠落到深海,再也没了踪影。
叶桑榆哭得上气不气接下气,哭喊着:“救她!救她啊!我求你们!快去救她!”
飞机沿着既定的航线往远处飞,远离向非晚坠落的海域。
叶桑榆身体无力下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头,哭得抽噎,哀求道:“我、我求求、求你们你们,救她吧,救救她吧。”
除了最开始有人安慰她别着急,稍后会有船过来,之后都冷漠地各自忙碌着。
她发了疯一般,抓着舱门:“放我下去,你们不救她,就放我下去,我要去救……”
她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叶桑榆看到了针头,熟悉的感觉来了,她挣扎着,却还是被摁住,针头刺进身体,有凉凉的液体流淌在身体里。
她却没有了之前的力气挣扎,也没有之前的自我苏醒能力,她怒目圆睁的眼睛渐渐闭上,嘴里最后呢喃的四个字是:我草你妈。
她终于看透了这破碎不堪的人生,除了她,没有人在意向非晚的死活。
她无法指望任何人,只怪她不够强大,她现在没有办法……只怪她,都怪她。
她脑子里开始疯狂的后悔,后悔当初对向非晚的折磨,目睹父亲死亡的向非晚,那一刻的痛彻心扉和无助绝望,叶桑榆也体验到了。
被逼上绝路的向非晚,用着近似极端的方式来保护她,她不理解,责备、怨恨、报复……失去父亲,又失去她,向非晚难熬,却也独自撑了2年。
她呢?她现在体会到无力保护爱人的痛楚了,她做不到向非晚那样,她是懦弱的胆小鬼,一个人撑不下来。
她知道向非晚要死,亲眼看着爱人去赴死,她恨透了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再没向非晚。
她内心的世界,父母死去那年接近坍塌,向非晚替她撑起一片天。
如今替她撑起世界的人倒下了,她的世界早已超重,顷刻间,以颠覆性毁灭性的速度崩溃。
向非晚说得不对,她爱的人,是遇见她才开始不幸的,她才是那个被厄运缠身,那个该死的人。
叶桑榆眯着的眼睛,慢慢地闭上。
向非晚,别想摆脱我,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还是忍不住地哭,我们约好的,你又失约了。
我还没有给你过生日,你也没有陪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