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非晚自然也听得懂,从刚刚就一直坐在最里面,背对着她。
叶桑榆听着声音离她们越来越近,她快速吃完鱼,从后面抱住向非晚,那只蜷缩在树叶里的断臂,她摸到了。
向非晚猛地推开她,她摔了个仰面朝天,这次特意护着脑壳,后背摔得生疼,眼泪直接掉下来。
乌黑眼眸里闪过自责,向非晚退后,躲到旁边的小洞口去了。
叶桑榆听着直升机朝这边飞,她脱下外套,拽掉两只袖子。
她把两只袖子系到一起,一端绑在手腕上,去找向非晚,商量道:“下去以后,我们两个就把手腕绑到一起,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请你相信我。”
向非晚愣了愣,叶桑榆拉起她的左手:“你本就不属于这里,你也值得更好的生活,你看着我的眼睛。”
四目相对,向非晚看见她眼底的浓情和认真,她没有开玩笑。
那双灵动的眼里满是真诚和渴望,叶桑榆一字一顿道:“我们有家,有一只狗叫壮壮,你还有一个妹妹叫秋水,你还有朋友叫Lee,你还有很多下属,木蓝,半夏,林映棠,冬青也是,但是冬青在帮我逃走时死掉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落下来,哽咽道:“你的父亲向叔华执行任务也死了,你还有个母亲,她还在监狱里,我、我听说,我的父母好像也没死,我也不知道世界怎么变成这样,让我分不清真假,唯一让我坚信的,是你爱我,你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爱我,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向非晚的心好像被她哭碎了,心中的惧怕也被泪水冲刷。
这一刻,死亡也没什么值得可怕,心里有个声音,催促着向非晚:“听她的话,和她走吧。”
哭红的眼,挂着泪,睫毛像是溺水的精灵,向非晚试图抽出手,却被叶桑榆攥得紧紧的,哀求道:“别,别再离开我了,我真得承受不了第二次了。”
向非晚倾身过去,腆走她眼角的泪。
咸涩的泪水,向非晚并不陌生,她不知哭了多少个日夜,才接受现在的一切。
叶桑榆回应她的稳,大胆,热烈,手抚上那只藏着的断臂,俯身过去轻稳伤口。
向非晚身心悸动,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她心尖爬过。
叶桑榆温柔小心,呵护备至,让向非晚胸口涌起一阵猛烈的情绪,久违的泪水,充盈着眼眶。
直升机离她们越来越近,大概是通过设备锁定了位置。
稳重新游移的唇角,唇佘纠缠,像是迷人心智的蛊毒,让向非晚头脑发热,人也微微发抖。
叶桑榆摸索着,手滑到向非晚左臂,偷偷地束缚住她的腕子。
向非晚察觉到,手颤抖着,没躲开。
爱情,何尝不是一根无形的绳索?
只不过有情人心甘情愿,普天之大,芸芸众生,但我只与你厮守。
叶桑榆拴住的又何止是一只手腕,她抓住的,是她的余生,她的幸福,她的全世界。
直升机调整合适的高度,梯子降了下来。
她牵起向非晚的手走向洞口,日光倾泻而下,热风扑面而来,她握紧向非晚的手,抬手贴着向非晚的脸颊,拢到自己这边,和她目光对视,坚定而又郑重地说:“姐姐,我带你回家。”
第166章
直升飞机返回岸边竹斋的路上, 叶桑榆和向非晚商量好一会儿,她才同意把自己的生肉送到那只豹子附近。
叶桑榆也才知道,这只豹子, 算是向非晚的朋友, 她们经常会一起分享猎物。
只是豹子不在, 她们没机会说再见了。
叶桑榆一再和向非晚保证:“这个肉就给你的朋友吧,我会让你衣食无忧的,相信我。”
她们握着手, 其他人有心多看两眼,都被叶桑榆给喝住:“不许回头, 都不准看。”
回到竹斋,叶桑榆提议给她洗澡, 她立刻摇头。
“那你简单冲洗下, 我给你找衣服。”叶桑榆哄着,把人推进太阳能浴室里, “开关我已经帮你打开了, 温度也调过了,如果你觉得凉,就往右,觉得热就往左,还有那些沐浴露什么的都可以用,简单洗洗就行了哈……”
叶桑榆俨然不放心幼崽的老母亲, 站在门口嘱咐着。
向非晚等她说完, 站在水流下, 比在海水里洗澡舒服, 温度刚刚好。
叶桑榆头部包扎的树叶,让她看起来也像个小野人, 林映棠帮她重新处理了后脑的伤口:“有没有觉得头晕恶心不舒服?”
“刚摔完时头晕恶心,现在不会。”叶桑榆眼底心底都是向非晚,冲林映棠摆手,“我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水流声,在情侣之间,总有些别的意味。
她们刚在一起时,叶桑榆听见水流声,心脏怦怦跳,满脑子都是奇怪的想法。
现在或许是长大了?她现在思想世界纯洁,满心都是向非晚的伤口,她心疼得不得了,完全没有欲望可谈,只想把人抱在怀里好好地疼爱。
浴室里突然咣当一声,靠着墙壁的叶桑榆立刻站直,扬声道:“怎么了?姐姐?摔倒了吗?需要我帮忙你就过来敲下门!”
向非晚没敲门,她焦灼地等在门口,时不时提醒道:“姐姐,地面比较滑,你要慢一点,不急。”
水流声停了,叶桑榆提醒她,衣服在右侧墙壁的柜子里。
“浴巾的话,我挂到门板的衣挂上了。”叶桑榆突然迫切,盼望向非晚快点出来,她很想看看心上人。
好一会,门从里面打开。
潮热和湿润的自然花香扑面而来,向非晚湿漉漉的发丝耷在前额,那绺白头发调皮地支棱着,像是一撮小炸毛。
那双黑漆的眸子明亮又潮湿,看得叶桑榆心里一阵翻腾,她主动上前拉住局促的人:“姐姐过来,我给你吹头发,吹完了,我们再把手腕绑到一起。”
向非晚跟着她走到椅子边上,叶桑榆回身,笑道:“姐姐快坐。”
向非晚却抬手,摸了摸她脑袋上的纱布,她挠了挠纱布:“不疼,一点事都没有,你坐。”
向非晚坐在椅子上,身体绷得很紧。
呼呼响的吹风机震耳朵,指尖轻柔地按揉头皮,让她脊背窜上一股酥麻。
衣服上淡淡的清新香气,和叶桑榆身上的一模一样,这大概是叶桑榆的衣服,向非晚小心翼翼扯了扯褶皱的衣角。
右袖小臂空荡荡的,左袖有点短。她们之间仍有身高和体形的差异。
叶桑榆关掉吹风机,俯身歪头在潮红的脸上琴了一口,很自然的动作,却让向非晚红了脸。
“姐姐脸红好可爱哦。”叶桑榆笑吟吟的,“我们吃点东西,就启程回家。”
其他人已经在另一个房间里等着了,煮的面条,肉、海鲜和蔬菜铺在面上,配料相当丰富。
“都吃吧。”叶桑榆张罗着,给向非晚端来面条,“你尝尝,你原来啊,最喜欢吃菜,我喜欢吃肉,姐姐每次都要我吃菜,说是营养均衡,那我也得给姐姐喂肉喂菜,这样姐姐才会营养均衡。”
叶桑榆主动夹了块肉,抵在漂亮红唇旁。
向非晚抿抿唇,抬头看了一眼围观群众,眸光生冷,充满敌意。
叶桑榆回头无奈地笑:“你们都围在这里看什么?你们老板吃面没看过啊?都赶紧吃。”
其他人捧着碗出去,各个不忘和向非晚打招呼:“向总,那我们出去吃了。”
向非晚没有太大反应,显然对他们也没兴趣。
最后剩下半夏和林映棠,林映棠试探地问:“向总,我们在这里吃行吗?我们不乱看。”
半夏附和,两人面对面低头呼噜噜吃面。
叶桑榆坐在向非晚旁边,搂着她的肩膀,逗道:“要不要我喂?”
向非晚脸颊红着摇摇头,左手用筷子不顺,动作笨拙有点可爱,但向非晚却有点恼,丢了筷子,端起碗要直接喝面。
“诶诶,”叶桑榆哄道,“不急不急,你看我,我这右手,也是受过伤,现在左手都练习好了,以后我们一起左手练习,现在我喂你。”
林映棠吃得快,余光瞟见叶桑榆的面半天没动,有点坨了。
她拿了双新筷子,走到桌边帮忙搅拌面条,轻车熟路很自然,叶桑榆没多想,旁边的向非晚蹙着眉头,眸光阴沉。
“向总,要不然我喂您吧?这样桑榆也能吃点。”林映棠想着叶桑榆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人都瘦得不成样子了。
叶桑榆还没开口,向非晚夺了她的筷子,笨拙地缠着面条,递到叶桑榆嘴边。
“诶唷,姐姐喂我。”叶桑榆眉欢眼笑,握着向非晚的腕子,吃了一大口面。
叶桑榆准备再喂她,向非晚却突然站起身,叶桑榆愣了愣,仰头问:“姐姐,怎么了?”
向非晚绕到桌边,往里面推了推叶桑榆,意思是自己要坐外面。
半夏在一旁偷笑,故意使动静,把林映棠叫出去了。
“你还没看出来啊,”半夏许久没有发自内心笑过,如今见向非晚失忆还不改吃醋本性,越想越好笑,“向总吃醋了,以后可别当着她的面和桑榆太亲近,她吃醋完了还小心眼记仇呢,到时候偷偷扣你奖金。”
林映棠想了想,也勾起笑,喟叹道:“要不然怎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哦。”
两人在外面讨论,叶桑榆在里面逗向非晚,问她为什么非要换座。
向非晚闷头拿筷子跟面条战斗,也不吭声,叶桑榆趴在她肩头,笑着问:“姐姐还是和原来一样爱吃醋,真好。”
向非晚头埋得更低,耳朵都红了。
叶桑榆偷偷琴她耳朵,低声说:“我在被你爱着,我感觉到了。”
吃饱喝足,简单收拾,锁上地窖和房门,一行人分两批回京州。
叶桑榆和向非晚坐直升飞机,手拉着手,代替了束缚手腕的衣袖。
两人大概都累了,歪头靠着彼此,很快跌入睡眠。
半夏瞟见她们亲昵无间的样子,空荡荡的心,开始丰腴。
向非晚对叶桑榆的爱,半夏是见证者,那是向总长久以未来的渴望,历尽千帆,幸好她们初心都未变。
回去路上,林映棠告知木蓝,将会带向非晚去医院体检。
木蓝兴奋地口齿不清,语音无法识别出文字,林映棠只能调小声放到耳边,听到她在笑,笑到最后开始哭。
唉,木蓝这对苦命鸳鸯,就从今天开始,老天爷开开眼吧。
飞机落地,已经是夜里。
久违的城市气息和繁华喧闹,叶桑榆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九点多,市中心正热闹。
她们坐在车里,叶桑榆挽着她的手,跟她介绍京州的地标建筑,哪家餐厅她们去吃过饭,在哪家品牌店里买了衣服。
经过TS科技大楼时,叶桑榆回想起依靠幻象过日子的那些天,她握紧向非晚的手心,说:“这里面,有你的朋友阿树,等你好些,我们去拜访她。”
临近到医院,01已经和叶桑榆取得联系。
他亲自来送向非晚的新证件,改头换面的新人生,向非晚的名字,是她加入任务小组之前就想好的,叫叶东隅。